《血色天都》第35章

28。唐丹（4）
刘洋把唐丹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刚在唐丹身边坐下不久，刘洋便直接进入主题：“你想证明张猛无罪？”
“是的，”唐丹目光游离，一会儿他抬起头说：“没错，我并不是想证明张猛无罪，而是他根本没有罪。”
“可是我看你的表情，怎么觉得他像是有罪啊。”刘洋笑呵呵地说。
唐丹并没有马上作答，刘洋这会儿从侧面正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脸，突然年轻人的腮部肌肉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他的鼻子侧翼的肌肉似乎有一秒是很大幅度的抖动。
刘洋看得出这是极不自然的。
他很疑惑，腮部肌肉一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鼓起，那他没有吃东西肯定是在咬牙切齿了，再加上鼻子侧翼的肌肉在极短时间内大幅度向上抖动，很明显就能得出那是一种仇恨。
显然唐丹对自己的亲表哥张猛还是怀恨在心的，但是他出于其他更重要的原因又不得不隐瞒自己心头的仇恨，而且他回答张猛没有罪的时候明显又是委屈的。
他在撒谎。
刘洋趁势接着问：“张猛为什么要切断你的手指？”
唐丹眉毛上扬，嘴巴微微张了张，他惊讶极了。很显然他还不知道警方已经得知他的手指是被张猛切掉的。不过一会儿他又恢复平静，低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张猛难道告诉了你们？”
“从张猛的嘴里是不会说出来的，”刘洋说：“想了解那截指头很简单，你以前又不是没在派出所留过手印，只需经过一点繁琐的核查就可以知道是谁的。”
唐丹叹了一口气。
“我们只是想知道，”刘洋说：“张猛为什么要切断你的大拇指？”
“抱歉，”唐丹马上接过话来说：“这是我们家庭内部的事情，属于隐私。”
刘洋接着说：“家庭内部问题我们也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暴力事件。”
“那，”这会儿唐丹抬起头来淡淡地说：“这我是自愿的，他砍我手指经过了我的同意。”
刘洋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不情愿。
“那他还是有牢可坐的，不管你是不是自愿。”刘洋说。
“其实，”唐丹顿了顿，似乎他又想到了一个妙计：“是我拿刀子强迫他砍我指头的，如果他不砍我，我就会捅他。”
“呵呵，这样的话我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判了，因为这样连你都有罪了。”　刘洋看了看唐丹极其不自然的表情也不想和他瞎扯下去了：“这样，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时间，地点，原因，过程。”
唐丹皱皱眉头凝视了刘洋很久，看来刘洋并没有猜错，唐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说出一些可真可假的实情把张猛给弄出去。
即使他是那么的不情愿。
“1月19日凌晨，有人砸我家大门，我一看表四点多就跑去开门了，刚打开大门就有人用麻袋把我给罩住，然后我被扔到一辆车的后排。大概十分钟，有人把我从车里抬了出来，一会儿就把我扔到地上。接着有人揭开麻袋，我一看，竟然是猛哥的店里，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在瞎吵吵，他们都说用家法，我很害怕。这时候猛哥拿出了砍刀，但是好像介于我是他表弟他并没有马上动手，那些人就不高兴了，有人拍桌子，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就打着哆嗦一咬牙把手放在案板上，猛哥一下就剁了我的大拇指。”唐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没抬头，刘洋就坐在他的身旁边听边捏着自己的小胡子。
28。唐丹（5）
“呵呵，矛盾啊，”刘洋笑笑说：“小兄弟，你不是说你强迫张猛下手的吗？现在怎么又成他直接砍的了？”
“哦，”唐丹挠挠头发说：“之前已经给你说过了，所以我就把里面我强迫张猛砍我手指头的过程给省略了。”
“恩，不错啊，”刘洋点点头，微微一笑又道：“你凌晨四点钟，还给人开门？”
“很正常的事儿。”唐丹随口说道。
“好，那就很正常，”刘洋接着说：“那我想问问你，那些晚上敲你家门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来干什么？”
“都是朋友，晚上来借宿。”唐丹轻描淡写：“而且都是我的隐私，这个我不想回答。”
“好，隐私，”刘洋说道：“你确定除了张猛，其他人你一概不认识？”
“不认识。”唐丹说。
“用‘家法’那就应该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能不认识？”刘洋接着追问。
“我家亲戚多，有些远房亲戚确实不认识啊。”唐丹继续答道。
“对啊，你砍了手指头，也不知道报警啊？”刘洋说。
唐丹这时深吸一口气，嘴巴半张，头歪到了一边，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一会儿他说：“没见过老婆扇了老公一巴掌，老公便要去报警的。”
“什么？”
“一家人报什么案？”唐丹继续说道。
刘洋看得出，这个唐丹其实是很渴望报警的，他也许在那一刻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平常人，但是他劣迹斑斑，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肯定为了件不小的事情才会切掉他的手指头，如果他报了警就不单是切手指这么简单了。也许有一瞬间，他抛开一切准备去报警了，可是他又权衡了一下利弊，他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面对这个天大的委屈，他最终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刘洋乐呵呵，说实话他对这种人永远都是幸灾乐祸的。
自找的。
不过他还要问话。
本来，刘洋想把精力全部集中在唐丹身上，希望可以从他这里找到一点有关碎尸案的线索。但是当他问完下面一段话的时候，他对唐丹马上失去了兴趣，或者说相比之下唐丹变得没有价值了。他事先并没有往这一点上想，后来他觉得这些顺理成章的事情原来可以是这么简单。
但是，看似简单的背后却是更加复杂的情况。
刘洋问：“之后你怎么回的家？”
“没回家，”唐丹说：“王玉把我送到了刘哥家里，之后王玉还陪我去卫生所打针、包扎。”
“王玉？”刘洋随口问道：“他是谁？”
“我朋友。”唐丹说。
刘洋顺势问道：“哦，那他住哪？”
“泉城路144号。”唐丹说道。
“什么？”刘洋突然瞪大眼睛问唐丹：“泉城路144号！”
唐丹一脸惊愕。
29。天都大学（1）
也许银装素裹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天都市，可即便这样却依旧不妨碍这个南方城市比北方更冷。蒙刚独自一人正漫步在天都大学的校园里，临近寒假的校园显得格外冷清，只是偶尔身边有几对情侣或者手拿书本长发飘飘的女生默默地走过时才没有让蒙刚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
天都市冬日空气的一贯湿冷让蒙刚浑身不自在，他猛地往手心里哈哈气然后再用力搓搓手，无济于事，索性他便将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连烟也懒得抽了。
刘洋刚才让蒙刚先去天都大学的女生四号宿舍，说是自己随后就到，蒙刚便风急火燎地赶到了现场，宿管员高大妈陪同蒙刚去了五楼5047号房间，没有人。蒙刚想也许他们已经去上课了，就在宿舍里转了一会儿。
5047号房阴晦、湿冷，就像这个冬天，就像已经很多年不曾有人住过。
蒙刚注意到宿舍里公用写字台上的玻璃板下压有很多纸张，多是些“我要努力！超过晓丽”或者“减肥减肥！”之类小女生们的自勉纸条。桌面上整洁，各种物品、课本整齐的摆放着，也许姑娘们的卧室一向如此。唯一与桌面不协调的就是桌子中央杂乱的一堆试卷，蒙刚随手拿起一张，上面是一手隽秀的字体，姓名处写了“小婧”二字尤为可爱，蒙刚放下了试卷。
“小婧？”
昨天去认尸的几个人中没有这个名字啊。
蒙刚在心里盘算着，难道是死者，杨雨静？
是了，蒙刚又翻了几张试卷，原来全都是死者的试卷，被红笔批阅过的姓名处都写了“杨雨静”，而没有批阅的都写着“小婧”二字，看来这些试卷应该是死者生前的练习试卷了，女生总爱给自己起些别样的小昵称。
蒙刚慢慢拿起一摞试卷，试卷下面的玻璃压着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六个人，照片的一角印着，看来这是六个小姐妹国庆节游玩时所拍摄的集体照。蒙刚一眼认出了杨雨静的摸样，个子较高、短发、脸蛋微胖可爱、模样中庸，因为她头发过短，蒙刚开始竟然以为那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