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都》第44章

楼下，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并肩进入宿舍楼。因为本校研究生少，所以只有这一栋宿舍楼住有研究生，他们男女混住在同一栋楼内，只不过分在不同的楼层。
“我说，”蒙刚微微一笑说道：“怎么这间屋子只有四个床位？”
“哦，”季科老师也僵硬地还给蒙刚一个微笑，说道：“只能放得开四个。”
“那剩下的那个人住在哪呢？”蒙刚问：“和研究生一起？”
“不，”季科老师摇摇头：“有一个搬到了以前她们的隔壁宿舍，刚好隔壁不久前有个女生不上学了，就空出一张床位。要搬去的是高素素同学。”
“出国？”蒙刚说：“出国那个是刘悦吧。”
“是。”季科老师点点头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蒙刚微微笑。
这时，蒙刚仔细看着面前的这位杨雨静的辅导员老师，他身高大概183厘米，皮肤黝黑，带着一副很流行的小框金丝边眼镜，身材消瘦。这个季科老师给蒙刚的感觉一点也不好，这让他想到一个人。
张猛。
“因为我是她的辅导员。”
蒙刚正注视着季科老师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看似沉着的模样。但是蒙刚这时注意到了季科老师的手指，他两只手的食指、拇指和中指好像一直紧紧地锁在一起，或时而不停地用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指头。
紧张？忧虑？纠结？
33。辅导员（4）
但是，有很多人和警察独处谈话的时候都会紧张，除了那个嚣张的张猛。
哦，再加上那个有些孩子气的王玉。
“我同时从事三个班级的学生辅导工作。”季科老师补充说道。
“哦，”蒙刚接着问：“那杨雨静同学三天没回宿舍，也联系不上，请问您在干什么？”
“我在忙工作。”
“好，忙工作。”蒙刚点点头继续说道：“之前你说过，杨雨静同学是一个勤奋好学、团结友爱的学生，还有个小缺点不太爱讲话和交流。你还说了，她很可能得到本学期的奖学金，有可能几年以后还能入党。我记得不太完整，反正你刚刚是这样说过的吧？”
“是，她是个好孩子。”季科老师点点头说道。
“那好，我就再问你，”蒙刚微微笑道：“既然这么优秀，那杨雨静同学三天没回宿舍，也联系不上，请问您在干什么？”
季科老师脸上微微显露出惊愕的表情，他的手指又扣在一起。
蒙刚并没有继续紧逼，而是话锋一转，连给他回答的时间都没留，接着问：“学校什么时间通知到你调查自己管辖的班级有没有学生失踪或者旷课或者夜不归宿？”
“19号下午下班以后，系主任往我家打去了电话。”老师额头微低，默默说道。
“请问，你，”蒙刚一字一句，然后指着季科老师说：“当时做了什么？”
“我，我想没这么严重，我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的班级，都是我的失误，没有照顾好学生，没有及时做好检查工作。”季科老师边说边摇头，似乎有些愤恨，似乎有些后悔。
“这些都是其次，学校下午下班时才通知了你对吗？”蒙刚盯着季科老师说道。
季科老师点了点头。
“哦，”蒙刚一直看着低着头的季科老师，此刻他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正在挨老师批评。蒙刚说：“那还你记不记得，当天杨雨静的室友可是在你下班之前就找过你的。”
季科老师低头默不作声，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现在让你去宿舍里跟女孩子们解释这些的话你怎么说？”蒙刚伸出胳膊指向了2014宿舍的方向，他顿了顿，见季科没有反应接着问道：“他们找过你，而你说了什么？杨雨静晚上没回宿舍，早上又没去上课，你又说了什么？你说要按旷课和旷宿处理，对不对？”
季科老师此刻浑身战栗着，他微垂的脑袋不停再摇动：“我，我只是……”
“你不用‘只是’。学生向你报告，然后学校让你检查，这都不能引起你的注意，这些也算其次，谁不想好好利用双休日休息？可是，”蒙刚继续说：“可是星期六，学生们告诉你杨雨静还没回来，然后打你呼机，你回电话说了些什么？”蒙刚看着浑身抖动的季科老师，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并没有说出什么，于是蒙刚接着道：“你说的是，一定会报告学校处分杨雨静。”
33。辅导员（5）
季科老师沉默不语。
“呵呵，处分，你行，你可处分啊？你以为你说了‘处分’两个字就表示你可以置身事外，毫不知情了？”蒙刚面前的季科老师身体有如筛糠一般，他并不知道这个男人这般窘态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但总之一定不是因为悲痛，于是蒙刚乘胜追击道：“既然她这么品学兼优，既然学校已经通知你检查学生的出勤情况了，既然她的舍友曾经两次告诉你她不见了。那么，杨雨静同学三天没回宿舍，也联系不上，请问您在干什么？”
一番话说完，高瘦的季科老师竟然一下瘫坐在地上。
蒙刚满意地轻轻点头，没想到面前这个为人师表的人这么容易就会被攻克，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真有蹊跷。蒙刚心里暗喜，他要用上最后一招，他们惯用的手段来促进一下自己的战果，今天一定要让这个辅导员说出点什么东西。
“就你们那点事儿，”蒙刚假装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我们这里早就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突然间，坐在地上的老师捂着脸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下轮到蒙刚吃惊了，但他还是说：“说吧，说出来自己也轻松。就算这事儿最后真牵扯到你，那我也会给你作证，说你积极配合了我们的工作。”蒙刚抱着膀子，高大威猛地站在这个瘫坐地上的男人面前：“你为什么不及时上报校方杨雨静失踪这事儿。”
“我不知道她会死，”季科老师拼命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是我对不起她呀，她怎么会死得这么惨！我本来没以为她会死的！我以为只是出去玩玩嘛！”
蒙刚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怎么还‘本来没以为’，难道说他知道杨雨静会失踪？
有眉目！
“怎么回事！”蒙刚忙蹲在地上拽着季科老师的胳膊问：“你是不是知道他跟谁走的？”
“是。”
蒙刚猛震惊，他喜出望外，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有眉目了，终于有眉目了！
“跟谁走了？”蒙刚死死地盯着季科老师那充满悔恨的双眼，好像如果自己不盯紧了这个落魄的辅导员，他便会突然消失一样。而此刻的季科，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面前的警察。
“是，张猛。”
这次轮到蒙刚傻了，他倒吸一口凉气。
到头来，还是阴差阳错地又回到了张猛身上。
“还有一个被张猛称作老刘的家伙。”季科老师用袖口抹了一把鼻涕，他的眼里满是泪，但更多的却不是悲伤。
这位辅导员老师此刻是自责的，后悔的，纠结的，忧心忡忡的。他这一说，似乎反而轻松了不少。
老师默默地念道：“杨雨静跟他们俩人一起走的，上了一辆轿车。”
蒙刚这时慢慢看起来，他看了看窗外。
他想马上回到队里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告诉刘洋，但是他现在还不能离开。
他想马上让刘洋知道，他刘队的方向始终是正确的，任何人不能阻碍他。
34。刘统（1）
一个上午，刘洋都心不在焉地窝在会议室里看着蒙刚给他送来的几盒录像带。
昏暗的画面，固定不动的角度，车来车往。
可他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别的事情。难道张猛真的和这个残酷血腥的案件一点关联都没有吗？假如他不是真凶，不是帮凶，难道他也不知情吗？
刘洋头疼。
真的就这样把他放了？
放了吧，没凭没据的，爱砍他表弟几根指头就砍几根吧。只要他不砍别人的，只要他不把唐丹砍死那也就不管了，谁有空谁管吧。
刘洋这样想着，电视画面上寥寥几辆车就呼啸而过。
叮铃铃……
清脆的电话铃声扰乱了刘洋的思维，他慢慢走向了电话机。
这个电话是从天都大学研究生宿舍的楼管室拨出的。
挂了电话之后，刘洋的嘴角终于露出了那种属于他自己特有的浅笑。
那是自信。
刘洋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