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可不是吃素的》第75章


盏茶的功夫过后,辛帝微微一笑,“朕刚才走神了,不知谢卿为何长跪不起?”
“老臣有罪!”谢焘急呼,言语间的哽咽,差点让杨珥都被他给蒙骗了过去。
“哦?”辛帝装作疑惑,“爱卿此话怎讲?”
谢焘摇曳地直起酸麻的腰身,声色动容,“老臣那个逆子……”
“等等!”却被辛帝给高声地打断,“既然爱卿提及了那位罪臣,朕便让你们父子俩团聚片刻。来人,将谢庆岱给押上来!”
朝臣不由自主地撇头望向殿门前,身上拷着枷锁,被两名侍卫搀着进来的谢庆岱,身上不见血迹与伤痕,只是精神萎靡,双眼有气无力地睁着。
他一进门,目光便黏在朝堂为首的那位几乎在一夜间,银发遍布满鬓的老者身上,那人是整个朝堂上,唯一一个未回头看他之人。
谢庆岱极力吐了两个字出来,“父亲……”
谢焘身形一震,仍克制着自己不愿回头,颤音中带着痛心疾首,“老夫没有你这不守君臣之礼的逆子,切莫张嘴胡说八道!”
谢庆岱眼中一片绝望,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父亲,自己怕是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想到此,身上再也找不到半分支撑着自己的气力,若不是侍卫紧紧的架住了他,现在只怕早已瘫倒在了地上。
辛帝心下微沉,百官更是大惊,以为刚才丞相跪地不起,原是为了给罪子求情,没想到竟是为了表自己忠君的决心,皆是不免暗叹谢焘的心狠手辣,决不允许旁人侵犯到自己一丝一毫的利益,哪怕是血肉之亲,都可以在一个呼吸间弃之如敝履。
杨珥眯了眯眼睛,看来用这谢庆岱的性命逼那谢焘狗贼让权,是行不通了。依她多年来对谢焘的了解,早就猜到会有此局面,也劝阻过皇兄,只是不知道皇兄为何这般笃定地选择今日摊牌。
朝堂一时又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杜光慈目光在辛帝与丞相之间游离,见丞相恳切地冲他点了点头,他迟疑的闭眼,脑海中出现的都是那日在将军府的假山之后,杨珥与林无意那似要揉入骨里的亲吻。
再睁开时,眼里一阵猩红,他快步行至辛帝面前,面露恭顺,跪下道:“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辛帝心里有些发紧,心知他此时出头,定没好事,勉强牵了牵嘴角,“杜卿的事若是不急,可退了朝来宣室殿与朕详谈。”
杜光慈忙拜了一拜,大急道:“皇上,微臣所禀之事万分紧要,半刻都耽误不得。”
朝臣不由得将目光全部聚集到杜光慈的身上,议论声渐起,辛帝只得耐着性子,深吸了一口气,睨了眼杜光慈,“说!”
杨珥也屏住了呼吸,生怕杜光慈说出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可是,触及到杜光慈决然的神色后,她险些惊呼出声!
“皇上,那林无意犯了逃役与欺君的大罪!他的真实身份实是犯了死罪的彭太尉的亲弟……彭希棠!本应流放到西地服奴役,没想到却以死遁之法脱身,现竟还无畏地到朝堂求得了一官半职,这般枉顾王法,该当死罪!”
群臣震惊!
杜光慈出奏时,满面的慷慨激昂,唾沫直指站在不远处持节的林无意,后者却一副淡然温和的样子。
杨珥见林无意瞳孔微闪,心知他显然是在思虑着该如何应对面前局面,但他这样宁静如云的样子,倒让她焦急不已,不知其是真有底气应付,还是只是虚张声势。
上次春狩时杜光慈和谢庆岱算计请来王麻子,陷害林无意一事,辛帝早已知晓,三阳县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以为短时间内杜光慈应是不会轻举妄动,没想到这才过了不足半月,他竟大胆地将此事公之于众。
还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显然是想拉一把丞相。那样谨小慎微的御史大夫,竟教出了一个这样精明的儿子,倒着实让辛帝意外得很。
他故作意外,“什么?杜卿,这事可不能随意揣度啊,可有证据?”
杜光慈睨了一眼林无意,笑得肆意,对辛帝拱手道:“自是有的,证人已在殿外。”
杨珥心中狐疑,证人?除了王麻子以外,还有什么证人?
辛帝微哼一声,“宣!”
适时,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响起。杨珥望向来人,瞳孔登时张大,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竟猛然从位上腾起,不小心碰着了一旁的赤柱,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杜光慈闻言,眉头一挑有些疑惑地看着帘幔一眼。
杨珥已然顾不得他的察觉,因为他带来的证人,竟是戴氏和聪儿!
林无意目不转睛地盯着戴氏,那眼神里似眷恋、似悔恨、似怨念、似不信,瞥了一眼他的戴氏心头一震,不敢再与他对视。
杜光慈很是满意林无意的反应,冲朝臣介绍道:“这位妇人是彭荪大人续弦,戴氏,而她手中所牵的这名稚儿,正是彭家三郎,也是咱们林大人同父异母的弟弟。”
顿时,朝堂内掀起了一阵巨浪,所有人都仔细地打量着聪儿,而他则有些畏缩地躲到戴氏身后。七岁的孩童五官已经初见雏形,着实和林无意有四五分像。
谢焘见一切安排尽在预期中发展,冲李廷尉觑了一眼。后者会意,连忙跪拜在地上,一面赤诚地急呼道:“皇上,请您明察林将军一事,还朝廷一个公道。”
一呼百应,不少丞相党羽见领头羊出现了,纷纷跪拜于地附议。
辛帝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林无意,心中一叹,对戴氏道:“如果杜卿所言当真,你与彭三郎应是随林无意一起死遁的,今日站出来,连同你自己,都是死罪,你可知?”
戴氏心跳加快,脑子里想着早已编排好了的言语,轰然跪地,“皇上!罪妇一时起了妄念,想了那卑鄙的死遁之法,出逃后日夜都在悔过,甚至多次要求二郎随罪妇我一同来京城自首,可是却被他言辞拒绝,甚至将我与幼弟赶出家门,实乃不忠不孝之人,罪妇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只求还朝纲一片清明!”
林无意闻言身子一顿,面色复杂,却还是没有任何言语。
辛帝轻瘪嘴唇,心中愤愤不平,当初戴氏拿着钱财逃跑之时,杨珥早就禀报过他,断不会被这番虚假的言辞给蒙蔽。
杨珥更是气得白眼直翻翻,怎么会有这等不要脸面之人?往事又一次侵扰上了她的心神。
三年前,她与彭太尉的亲事落定后,便即刻准备向丞相“宣战”,不料彭家却出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戴氏母族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族里除了几个买来的芝麻大点的官外,其余人大多还是从商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媚俗手段,竟攀上了谢荪这等武将的高枝,夫妻二人的伉俪情深,曾一度成为京城中的佳话。
戴氏一族虽是从商,但干的却不是什么正经买卖,多以仿制品为主,上至古玩,下至服饰,仿造各类宫人或者权贵的物品,卖给那些爱慕虚荣却没有金钱实力的百姓,这单个利益虽然微渺,但有此需要的百姓数量却不少,因此收益很是可观。
后来戴氏嫁入彭府后,族里的生意虽然明面上消停了一阵,但背地里并没有真正地收手,林无意的舅舅也就是戴氏的胞弟,一直掌管着族里的生意,并且利欲熏心,无视王法,胆大包天竟然私造凤冠,戴氏更是无脑,竟还暗地里送给了不少关系要好的侯门妇人。
这凤冠风波第二日便传到了辛帝的耳中,自然是怒不可竭,但看在彭荪与彭太尉苦苦求情的份上,便按下了这件事。
只是那戴氏的胞弟太过目中无人,以为彭家势大,连皇帝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不再满足那些蝇头小利,决心赚笔大的。他竟大批收买玉料,请了民间的雕刻大师,制出了袖珍版的玉玺。若只是放在家里把玩,没让旁人看见还好说,可是他竟然跑到彭太尉所掌管的兵营里大肆贩卖。
用他那死鱼脑袋的想法来说,这尺寸和真正的玉玺不同,没有触及王法。可是真正犯法与否又岂是他说了算的,袖珍玉玺一出,军中士兵一片哄抢,但彭太尉得知后,大惊,很快便命人把这仿制的玩意收了起来,只是这次覆盖的规模之大,不是上次几个凤冠能够比拟的,多少会有些遗漏。
这遗漏的袖珍玉玺,最先是流到了御史大夫杜孝通的手里,他位列三公之一,深知朝堂现在局势紧迫,若是再保持中立之姿,未恐成为殃及的池鱼,脑袋一热,便将这玩意呈到了丞相面前,以表自己立场。
丞相一夜间已做了完全的准备,准备次日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揭发彭家。彭家当晚才有所警觉,这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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