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街》第57章

林欢喜说完左右瞧了瞧，发现白静跟苏小小都在各自低头巴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又一粒，林欢喜觉得照她们俩这吃法，这顿饭非吃到半夜去不可。
“我的事讲完了，该讲讲你们的了？”汀兰把两手放在脑后一本正经的望着众人，她迫切的想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几位姐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样奇怪的氛围，那种尴尬的沉默，在以前的聚会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餐桌上瞬时静了下来，只剩下杜文琦手里的勺子与餐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不会用筷子，但这并不影响他饱餐一顿。杜文琦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但他又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只好嚼着嘴里的食物微笑的望着汀兰，希望妻子能向他解释点什么。
汀兰挑了挑眉：“欢喜，谢谢你替我看房子，不如就你先说吧？不许有一点点的隐瞒哦。”
林欢喜哼唧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一旁的罗小冰看不下去了，便张口道：“你们可真磨叽，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来说。”
罗小冰朝唐峰眨了眨眼睛，唐峰也很识趣的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客厅的沙发上看动画片，杜文琦什么也听不明白，便继续开始扫荡桌子上的美味菜肴。
要讲完一个复杂的故事也用不了几分钟，更不用说是这几位小姐妹之间的遭际，罗小冰转动眼珠在桌上瞟来瞄去：“大概就是这些了，挺有趣的吧？”
“小小，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汀兰满怀歉疚的说道，“还有小冰，委屈你了。”
林欢喜叹了口气，说：“你在外边，大家不告诉你也是不想你担心。”
白静把耳边的长发噙在嘴里，默默的低下了头，罗小冰见了便在她的背上拍了一把，笑道：“干嘛？觉得内疚呀？别想太多哟。”
白静抬眼望着罗小冰，心里对她并不责怪自己充满了感激。
“小小……”白静又把目光转向苏小小，却不知该说些怎样的话来解开彼此之间的心结。
看到白静有口难言，苏小小便笑着说：“静子你别想太多，我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没怪过你的。”
白静冲苏小小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说：“好了好了，终于不用像演苦情戏一样了，咱们来帮欢喜打扫卫生吧。”
“你们都歇着，让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没能陪在姐妹们身边，这让汀兰有些自责，她想为大家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行不行啊？”在林欢喜的印象中，她从没见过汀兰做家务，所以对她的能力表示怀疑。
“放你的心，怎么说我也是有丈夫的女人了。”汀兰说完便瞧了瞧坐在一旁的杜文琦，却发现他正拿着铅笔和白纸在画画。
两人又开始了旁人听不懂的对话，罗小冰问道：“你们俩说什么呢？”
汀兰笑笑没吭声，在杜文琦将铅笔从纸张上移开后，汀兰便从丈夫手中接过那张素描画将它摆在了众人面前。
餐桌上堆满了美味佳肴，五个女人神情各异的坐在桌子四周，有的人愁眉深锁，有的人欲言又止，有的风情万种，有的却沉默不语，这张简单的画作，仿佛定格了时空。
“画的真好，不如来打会儿牌吧？”林欢喜提议道。
汀兰一边把桌上的盘子往厨房里端，一边问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林欢喜摊开双臂：“虽然没关系，但我就是想这么说，你能拿我怎样呢？”
汀兰笑着回答：“打烂你们家的碗，让你没饭吃。”
“哦？”林欢喜装出一副很臭屁的样子。
“啊对，忘了你现在是土财主了，不过财到是其次，关键是土呀。”
“看我不收拾你。”林欢喜顺手收起桌上的空碗，也朝厨房走去。
罗小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时间不早了，今天就不玩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厨房里传来汀兰的声音：“这才几点啊？”
罗小冰把椅子塞进餐桌下方，答道：“我年纪大了，习惯看完连续剧就睡觉了，这么晚就不玩了。”
白静看着罗小冰摇了摇食指：“真是满嘴胡说八道。”
罗小冰来到沙发前跟唐峰道了别，又向杜文琦飘了个飞吻，说：“我着急走，小静送我回家。”
“好吧。”白静又扭头对苏小小说：“走吗？顺路送你回去。”
苏小小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我再跟她俩聊会儿。”
汀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分别给了白静和罗小冰一个拥抱。厨房里传来林欢喜的声音：“我就不送你们了啊。”
“送个毛线，走了。”罗小冰说完便打开门往院子里走去，白静又看了看苏小小，苏小小朝她笑了笑，两人谁也没出声，白静朝唐峰跟杜文琦挥了挥手，又跟汀兰道了别，便往门外追罗小冰去了。
白静跟罗小冰走后，汀兰看着坐在一旁发呆的苏小小，她觉得苏小小那股别扭劲儿还在，不过这事别人也劝不了她，于是汀兰便自顾自的摇摇头，继续去厨房里帮林欢喜刷碗了。
白色的轿车在廉租公寓门前停了下来，罗小冰正要开门下车，却听白静叫住了她。
“怎么了？”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罗小冰回头望着白静。
白静抿着嘴唇迟疑了几秒钟，问道：“小冰，你真觉得我没错么？”
罗小冰捏了捏白静的脸：“如果你是说咱俩之间的事，我心里已经对你没有半点怨恨了，如果你说小小和麦子，那我可代表不了所有人的意见，但我觉得既然是自己的幸福，就要努力去争取，别总顾虑那么多，人活着有时候可以自私一点。”
白静盯着罗小冰明亮的眸子，那眼睛里透着股洞悉世事的豁达与乐观，也许洛天虎已经把当年魏东兴那件事的真相告诉她了，也许并没有，不过往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当下的生活，就这一点来说，罗小冰已经做到了一百分。
白静想要抱抱罗小冰，却被她扭身躲开了。
罗小冰笑道：“别抱了，抱了一晚上女人了，我还是回去抱抱男人吧，你也快回去吧，还有人在等你呢，咱俩就别在这儿磨叽了。”
“恩，拜拜。”白静目送罗小冰走进公寓楼，望着那纤细的背影，白静觉得如今的罗小冰比当初更加迷人。
十几分钟后，白静回到了家，麦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白静回来，麦子便问：“这么早回来了？还以为你们会玩到很晚呢。”
白静脱掉鞋子跳到麦子身边，饱含深情的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她在回想着那个一见钟情的夜晚。
“怎么了？不是闹别扭了吧？”麦子急忙问。
白静眨了眨眼，忽然蹦出一句：“你愿意娶我吗？”
“什么？”麦子不免吃了一惊，他还没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白静的脸色变的有些严肃了。
麦子半天没吭声，白静把身子侧向一边低声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难回答，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白静把脸转了回来：“你只要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好了。”
“我愿意。”麦子心里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说出了那个白静希望听到的答案，他不想白静不高兴，只是在他开口的那一刻，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个冬天的傍晚苏小小在商店里吃火锅时的样子。
白静抓住麦子的手，幸福的说：“那我们明天就去登记，好不好？”
麦子没有正面回答白静的问题，却反问道：“小静，其实你人长得漂亮又有本事，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呢？”
“因为你是我的初恋。”白静毫不犹豫的答道，她终于说出了这个不大不小的秘密。没错，在白静的人生中，她还从没谈过恋爱，她一向自视甚高，对婚姻和爱情也没有安全感，直到那个疲惫的凌晨，在走廊里偶遇麦子，她才生平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直到现在，她仍然记得那股莫名的悸动，甚至还能听到那天夜里自己的心跳声。
白静的回答让麦子相当吃惊，他一直以为像白静这样的女人一定拥有无数的追求者，而对爱情这种事，她自然能处理的游刃有余。可惜他想错了，这时他才发现也许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面前的这个女人。
那种婚姻中特有的责任感又回来了，麦子想要好好守护这个已经为自己付出了许多的女子，只是在那份责任感里，却又明显的透露着一份挣扎。
白静幸福的把头埋进麦子的怀里，麦子轻抚着她的背，目光却透过窗子望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