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冬月》第15章


她说,与我的初识,便是在我为当年某次祭天大典前五日而进行的斋戒之期。那时,我虽方才是位七岁小童,却已是主持祭天之行的大巫祝,所有剎灵谷的居民皆为我的存在而感到骄傲。
剎灵谷是我的故乡,我所降生的地方。我的爹娘不是寻常人家,而是巫族的人,我们是谷中统领一切的掌权之人,不是王上,也不是诸侯,只是类似于部落的族长的地位尔尔,真要说,巫族子孙与常人最为相异之处便是我们拥有着通天之能,能够与当时方初初分裂为天、地、人三界的界主进行论势,也就是互相提出最近自己所待的界限是否有异象的征状。而我们巫族则是因着人界目前情势纷乱,无法遴选出适当的人界之主而暂时顶替的守护者罢了,而这一顶替就是上百年的光阴,久远的……令我们的民族记事无法细细列出,着实是为大数。
人界之主曾经是存在着的,然却因着未知的缘由而隐逝身影,如同当时的三界共主。
而那年为祭天之行而进行为期五日的斋戒,我却遇见了我失散,甚至一直以为早已么亡的同胞妹妹。她并不知道我便是她的姐姐,而我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便了悟她真正的身分:我曾以为的那个无缘的妹妹。
我们巫族有着一个不成体的纪律。凡是巫族所生的双生子都只能留下一个,其余的那个只有将她遗弃于谷内最为凶险的山林之中,凭她自生自灭,她能活下便是上苍的意思,而她也有权利回到族中与另一个挛子争夺一切,包括人类最珍视的性命。前提是,她必须存活下来,并且记得自己是谁,而不是留着族人的血液,却成了别人存在于世上,因为……那也代表着她已死去,她不再是她,而我当时遇上的挛生妹妹,便就是成了此般境地,她成了天界某位使者的女儿,我并不清楚她是否得知属于自己的过去,于是我便尝试性的与她熟捻,试探着。
然她显然早已忘却了,无论我怎样的旁敲侧击,她只是如同一般孩子兴致冲冲的咀嚼着我所说的一切,因为那些事情于她来说,不过是毫不相干的故事,极其令人感到惊奇有趣的故事尔尔。而望着她纯真清澈的眼眸,我也不想再与她多说……忘了也是好的,至少她活得很快乐,不如我是充斥在全剎灵谷人民的期许压迫下而生存着的。我是这样想的……只要自己承受便足够。
那时的我便是巫夜晴,我的前生。
自从出生起,我便没有被族中巫祝长者所放弃,反而选择留在族中的理由,就是我胸口之上的那抹玄色月形环状胎记。那是只有被预言之人才会拥有的、属于灵魂的印记。
一切都是在我五岁继任巫祝一职时,母亲与我说的。
在我出生的前一年,当时族中最为年长的百年人瑞,身为我母亲曾祖父的那位长者曾经预言,剎灵谷中巫族之中,不出一年,即将有个足以覆灭大地,亦或倾权天下之人降世。是男子,便将运筹帷幄,掌握天下;若是女子,便须扶持为族中巫祝,成为与天交谈之人,否则便是……浑沌三界,永无明日。
而唯一鉴别的事物就是那抹黑色月影的胎记。
于是自打我出生起,族中无一不是将我奉为下任巫祝继承者看待着,然我的父母却是相当担忧……因为只要成为巫祝,便再也没有自由可言,我的一生随着周身宿命,注定要与剎灵谷共生存亡,无论与否。而这一切对于一位小童,甚至是女孩儿来说却是及残酷的,天下无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盼着自己的儿女能够一世长安,安然闲逸度过一生,只是打从母亲怀的是一对孪生子,以及出世后我胸前上刻印的黑色印记,一切便像是诅咒一般无法抹灭,也无可避免。
所以,至我之前,所有的巫祝便都是为男性担任。
我得以被留在了巫族中好生的被抚养长大,妹妹却被遗弃在了山林中自生自灭。
这便是一切前缘。
而命运的齿轮似乎在我与妹妹相会之时,又悄悄起了化学般的变化……只是我并没有发现。
十四岁那年的我应着天界界主的召唤而腾驾到了天界之上,当时我已熟练了所有巫式阵法,这只是身为一位巫祝的基本条件,理所当然的,我自也是首位族中最年轻便习得一身绝世神术的女巫祝。
不过当时的我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去便是趟不归路。
天界界主说,我之所以有着那抹黑色月亮的刻印,是因为我的上辈子是天界的一位神祇,然而这并不足奇,真正令我乍舌的便是,我竟是掌管人界命理运数的司命神君,只是我却在某位上神下凡历劫时,将他的命簿给写死了……这一死却是因为着情劫,不过其实也不完全是我的过失。
我总觉得,隐隐约约有着我所涉及不到的力量牵制,那是命运。有时候,我会为此茫然不解,命运……终究是人无法颠覆的存在。而我们没有选择,只能相信。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位上神,是天界奇葩,自是小小年岁,便修得了上仙,且在五万岁之时便习得了上神之体,这是天界从未有过的殊荣,然当他因为不可违的天命,必须同其他神仙般至人界遭逢一天劫,于是我便一视同仁的也为他铺了个命盘……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此生的他竟会如此想不开,为了一个魍魉汇集而成的魅,而甘愿自投足以焚烧仙魂的天泉,原该是人间谣传的传说之泉──沁魂泉。
表面上,似乎以为那是洗涤身心的泉水,然而它却无论对于人类或神仙都是个致命的存在。于是人界的首任界主才会耗尽精元也势必要将此处给封存在无人可触及的境界。只不过,那位由着天界奇人所转生而有的人类,某位独霸一方的王上,竟会听信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的江湖道士的谗言,为了让自己的爱人,其实却是只魅,可如愿重新再次面世,毅然决然跳进泉中……毁了自己的元神,也毁了自己的魂魄,从此消逝世界之中,永远……。
据说……当时上神所转生的那位王上,与那只魅正处你侬我侬时,遭了旁边奸人陷害,使得王上不得已只得刺杀自己的爱人,不过,天意弄人,王上当时一心认为自己刺死的只是位素不相识的外邦使节。此事的发生,其实也怨不得他,因为他的爱人早被迫披上了不属于自己相貌的面具。于是……他终是自己亲手了结了此生的寄托以及挚爱。纵使抱着多大的不舍与悔恨,逝去的人再也不会绽放往昔的笑容,所有的思念自然只能往肚里吞,随着时间沉酿,逐渐发酵成了不可收拾的冲动,为了唤回爱人,愿意付诸所有,不计代价……然而,这些不过事当时另一个企图称霸天下的君主所构思的一件阴谋尔尔。
也就是说,上神殉情……却也只是一相情愿,根本毫无意义。
事后,我却是被烙印上了月痕胎记永生放逐到了人界,而注定的命数却是永世都只能为天界鞠躬尽瘁,尽忠职守。
自然的,我无法得到我应有的自由,无能为力的……活在世上唯一的使命便是为了别人而生,对于自己人生的意义,根本没有余地商量。
当时方才十四的我突然接收到这些讯息,非常震惊,却也只能沉默。与其说是沉默,或许更像是了然一切的,无言的承担着,纵然无奈,也是莫可奈何。
天界界主却对我的反应极有兴致可言,用手挑起了我的下颔,引的身高不高的我只能困难的仰起头,注视着足足高我将近两颗头的天界界主。
他只是弯起眉梢,有些促狭地笑说:「妳怎么好像完全不在意呢……嗯?」
我额上渐渐因为不断仰头的压迫感而沁出了汗珠,我有些晕眩,却依然固执:「我能有选择吗,界主?……不行罢,那你又何必问我……反正我也记不太清你以前的一切了……」
说毕我狡诈的勾起了嘴角,睨眼向他。
界主只是鄙视了我一眼,而后将我用力甩开,使我有些重心不稳,就那样跌到了地上,而他却像是在看着某位丑角演出杂耍班,满是戏谑的瞅着我,连声叹息都不愿施舍。他看了我如此狼狈,自是相当愉悦:「妳这次,倒是深得我心啊……哈哈。」
我垂目,为自己的悲哀摇了摇头,有些想哭泣的冲动……但我还是忍住了。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就算无法违抗他,也不行在这里低下任何一滴委屈的泪水,这是我最后的尊严象征了,必须坚守住才行。
我敛了下有些泪气的双眸,抬头瞅向他,有些嗤笑:「这样啊……那我就说说一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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