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第7章


儿春光。
“要我说,不成体统的好像是大哥哥自己吧?”
兰澄盯着他的胸膛看,一点也不害臊,溜圆猫瞳里面明亮清澈,反而是翩翩浪子,被那炽热的目光看得面红。
双乐抬手想将放在床头的外袍拿来穿起,可兰澄眼疾手快,一把躲过衣服就跑,放到窗台前的茶几上,又蹭蹭地跑回去,调皮的个性一览无遗。
少女袖掩嫣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刚刚大哥哥是想要轻薄我,对不对?”
你想要轻薄我对不对?这句话在双乐脑海里响彻。一时间他忘了前尘,只记得眼前的丫头:猫儿般跪坐在他的床沿,衣衫简薄,歪着头,墨发披泻,笑靥如花,为身后光雾所包围,美得,就像迷梦。
狭眸一眯,凶光一闪,“下去!” 
“不下去!不下去!”知道自己惹恼了双乐,兰澄反而高兴,所谓的熊孩子就是别人越生气,自己越高兴。
“下去。”
“不要!大哥哥想要对兰澄做什么?你这样对么?算得上正人君子么?”
“谁跟你说我是正人君子?”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息着实冰冷,让猫儿少女一个激灵,警惕地跳下床去。
而衣衫不整,胸膛大露,两点凄红隐约的双乐也赤脚下了床,高大结实的男人之觑,过着具有侵略性浓郁气息迫近少女,少女神色忐忑不安,瑟瑟地后退。他迫近,她后退,他追迫,她无路可逃,少女悲催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惩罚。
窸窸窣窣。
双乐并没有像兰澄担心的那样变成色狼禽兽,而是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把外衣穿好。
“你那么吓人地走过来,就只是这样?!”兰澄瞪溜眼睛,指头指着他,激动得微颤。
“那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双乐拨开缠着颈部的头发,细柔的乱发一下子散开,他头倾斜着,目光自上斜下,饱含讥诮戏谑,“还是说,你想要我对你做什么?”
“你!混蛋!”兰澄气得雪面爆赤,两排牙齿狠狠绞合在一起,不自觉握在身前的拳头捏得嘎嘎响,散在背后的长发都像要炸起来了。
双乐不怕小猫的发威,摸着她的发顶,语气严肃地说:“以后大清早,不准来我房间!不仅如此,任何男人的房间都不可以。”
“你又教育我!”兰澄举着粉拳抗议。
“你欠教。”大掌镇压粉拳。
“我不要,这样世界上一半的房间就去不了了,不自由,不杏糊!” 
“那至少早上不要去。”
“为什么?”
“因为早上的男人,是很容易失控的啊。”此方双乐已将所有凛冽气息收敛,恢复成那个飘逸潇洒的青衣客。
兰澄眨眨眼,好似懂了,好似又不懂,“知道了!”她恍然大悟,“你们男人都喜欢睡懒觉!”
“……”双乐像是要呕血,“你就这么理解好了,反正睡眠不足的人也一样失控。”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应该十四五岁了吧,在中原可是出嫁的年纪了。”双乐束了发,正想开门,扭头看少女乱发懵神天然无垢,却勾人染指,又返回来,拿出备用的缎带——跟他一样的天青色,给她的头发高高绑起,看起来精神稚气了许多。
“我们那边婚嫁也很早,三十多岁都可以当姥姥咧!不过,我还没玩够,才不要在家当老太婆!而且我要见识了天下男儿,选个最后好的带回老家成亲!”说这话的少女豪光万丈,意气风发,握着拳头好像握着自己的命运!
双乐笑了,笑里含着不明的悲意与怜悯,像目睹腐土上绝美月季猝然碎裂,化粉而纷。此时此刻,他的半张脸暴于阳光,另一半脸却恰噬于黑暗,光阴交错间,如魔似仙。
少女并不排斥,乖乖得让他给绑好,然后好奇地抬手摸摸绑住的地方,明眸向上看,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似的。绸缎触感光洁,绑得比较紧,一丝不苟地收纳了她的头发,——不像他给自己绑的,松松垮垮,随随便便,还有好写“漏网之鱼”。
双乐开门下楼,兰澄手背在身后跳舞般欢脱地跟在后面,愉快明媚像闪蝶翩跹的嗓音在说:“自己给自己绑头发果然不容易,以后大哥哥帮我绑,我帮大哥哥绑头发,好不好?”
双乐轻笑,眯起的眼睛里落入前方晴好与人间烟火,方道:“好。”
☆、一隅客栈6
两人吃早食,期间兰澄一直央求双乐,把朱锦豪和姚安的结局,和中原皇帝于男皇后的故事告诉自己。双乐避而不答,领着兰澄来到掌柜的前面,“把我和这丫头都结了!”
“嘿嘿,你等等,我又没答应要跟你走!”少女身高不足,向上招着手要引双乐的注意。
掌柜的左看看右看看,说了句公道话:“公子,这小姑娘不愿意跟你走,你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哦,好像是我不对。那么我结账了,这丫头随她。”双乐随口更意。
“您只住了一天,加上食费与酒钱,四十八文钱。”
双乐一笑,留下一锭银子,“这酒是好酒,余下的算是我买了酒香吧!”说完转身,衣袂翩翩,恍若青蝶路人间,转瞬归山泉。
兰澄有种感觉,此次分别,即难相见,且相见之时必然情形大变。或许那时她已成了新一代的女魔头,他成了正道的领袖,他们要拔刀相向一决雌雄。
“你等等我!!”兰澄不能多想,大喊着追了上去,瀚海霓裳随风铺展,若庞然画幅,底色虽素白,可华贵缂丝构绘出团花锦绣,飒的展开之时,百里繁华刹那绽放!且随着身形变动,不断转变画面于颜色,道不尽的绝代风华。
掌柜的看呆了半天,才响起少女并未付三日的食宿费,但那青衣客出手足够阔绰,加上少女的开销也绰绰有余,掌柜的脑子转个弯,心道:“恐怕买的不止是酒香吧?”便不再追究。
而客栈外,浮光下,“百里锦绣”已追上了“青山蝶泉”。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我,都不等等我!”少女气喘吁吁,扯着青色的衣角不肯放,停下来弯腰喘气,“而且你之前不是还很想我跟着你么,怎么转眼就随随便便地放弃了呢!”
“姑娘是指责我不坚定地使坏吗?”双乐笑眯眯的。
“不是啊!我只是看不得有人那么不没恒心罢了!”
双乐的笑容有些变味,不过眼睛还是眯成月牙形,“所以你们这些‘人’才令我不放心……要那么有恒心干嘛呢?随缘不就好了。”他摸了摸少女的头发,由于奔跑,少女由他绑好的发髻松散,黑亮的发丝跳脱出来,好一只毛发凌乱的活泼黑猫,叫人很想收养。
“随什么缘,这不过是废物的借口!”兰澄过分绝对地说,黑瞳坚决,拳头紧捏。
双乐的手一顿,“废物啊……”他的笑容自嘲而苦涩。
★★
上了马车,或者说兰澄心目中的“贼船”,车子还未动,她就掀开帘子往外看去,一副不安警惕的野猫样儿,“我们这儿是往何处去?”
“北上。”双乐惬意地躺在车厢里,头枕着自己的手,这并不是豪华的车厢,没有锦被锦塌,没有香案香炉,只有供人做的“高处”,和供人睡的“低处”。
“哼哼,我可是原本要西行的人,大哥哥你拐了我,可要负责!”猫儿少女皱着鼻子说,圆溜溜的眼睛里盛着倔强的任性,和勉强的无畏。
她其实对双乐这个才认识两天不到的人并不放心,她被中原的“正义之士”吓坏了,总觉得看到的汉人都要害她的命,虽然眼前的青衣男子一点也没有正气,简直连正形都没有,但他是汉人!
双乐睁眼看他,由于厢内昏暗,他鬓发散落,那狭长的眸子完全露出来,里面是幽幽的光,森然诡谲,吓得兰澄猛地瑟缩贴墙,毛都要竖起来了!
双乐又将双目闭起来,“不过是一个故事罢了,何必冒险呢?你,很怕吧?”
“谁说我怕!”兰澄迅速地大声反驳,“啪!”的两声双手拍腿表怒,“我就是不怕才敢上你的车的!不过就是免费蹭个车,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吗,这点小事儿,笑话,我结璘兰澄会怕么?我可是未来的圣主!”
明明就怕得发颤。双乐微掀眼帘觑着角落里的小人影,不去拆穿。
事实上,兰澄越说越害怕,听说世界上有“人贩子”的存在,会将小孩子卖给穷苦人家,或者将女人卖给深山老林的单身汉,这么想她的身体越发蜷缩起来,最后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尽量削减自己的存在感。
双乐没有理会她,但她还是觉得,这个高大的男人令原本就狭小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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