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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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场景，万仞高崖之上，玄黑衣袍的高峻男人临风而立，面朝千山云海，背向后来的双乐。
“付九渊你干嘛？别冲动！”少年急性的双乐忙道，想上前抓住他，但又担心这会刺激到他，身影因踌躇慌乱而摇摆不定，双手在前面虚抓，仿佛能抓到谁。
付九渊半回身，俊美得魔性的面庞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表情，明明眼底藏着几乎要汹涌而出的悲伤，可嘴角依然挂着云淡风轻似也的微笑，让人无法猜测，下一刻，他究竟是要泫然泪下呢，还是洒脱大笑呢，反正都有可能。
“你知道我想干嘛？”付九渊问。
“当然知道啊！我知道蕊蕊死了你很难过，但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蕊花啊！”
付九渊轻轻皱眉，状若迷惑，“双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双乐瞪大眼睛，“你不是因为这个，那你来山崖边干嘛？”
“来自尽。”付九渊淡淡地说，他一向视人命如蝼蚁，想不到他视自己的命也是一样的，“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活着分外无趣，无端痛苦——双乐，你一向聪明，你能诊断出吗，一个人的心，没收内伤，却总是无端端痛起来呢？”他葱白修长的手指着自己的心口，那是执剑杀戮的手，如今却微颤。
双乐瞳孔伸缩，嘴角有些抽搐，哭笑不得，“你难道至今仍旧没有发觉，自己爱着蕊蕊吗？”难以置信了。
“哦，那便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吗？”付九渊轻声呢喃，语意飘渺，转身望云海苍茫，千山空寂。可笑，他学武速达，少盛邪名，为天下人所忌，自以为聪颖绝顶，却不想只是个愚儿。如今，他这终于明白了“何为爱”，可已经物是人非再无后缘……
“不、不要——！！”双乐终于奔到崖边，却只看到玄黑的一朵莲华淡然地绽放在云雾之中。他生时秉性淡漠，死时竟然也如此坦然。只是那黑中带红的颜色，穿于素白之间时，真的好像火焰燃烧啊，烈烈，烈烈……
☆、双乐无乐3
听完这个故事，兰澄的反映是：“倒死你还要给我爆出个红颜知己啊，大哥哥，信不信我现在戳死你？”话虽这么说，她细白的手指却死死地压着他闪光的胸口，在他讲故事的空档，她扯下自己冰纱的袖子给他包扎，而沈沉宵居然没有阻止。
而沈沉宵的反映是：“那又如何，那只说明他是个待女人有真情的汉子，却未必说明他不是个会下毒的人。就像你，你看起来淡泊宁静，不是也是个会使绊子的小人吗？”
“你怎么说话的！”兰澄怒瞪之，但被双乐扯了扯衣袖阻止说下去，兰澄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得罪这个人的时候，心里把一堆堆的话都藏起来，看着敢怒不敢言。
双乐丝毫不生气，说：“对啊，那么你又如何确信你师父不是只待你好而已呢？说到底，他是魔……”
“住口！”伴随着刀啸声，沈沉宵怒吼，“不许侮辱我师父！”而他的刀尖前却是少女兰澄，她挡在了受伤的双乐面前，瞪着惊恐的溜圆的猫眼，却半步不肯让，她的手侯抄，仿佛护崽的母鸡。
幸好沈沉宵宕喜欢杀蝼蚁泄愤的类型，不然兰澄就死定了。
双乐很淡定，一副自己死了也无所谓的样子，虽然在兰澄护住自己的时候眼睛睁大了一瞬，但想到沈沉宵应该不会乱杀妹子，就宽松懈怠地躺在了地上，手枕着头，若非冰纱被血水浸透，若非其唇色发白，倒跟任何一个悠哉悠哉的下午一样。
沈沉宵没有补刀，拂袖而去，离开的时候，那玄色的高大背影是极致的孤寂，仿佛夜尽了天却不明，永恒处晦。
兰澄松了口气，“大哥哥，这下你可以不用死了……”她回头，却骇然发现双乐已经昏迷不醒，面上毫无血色，恍如死人！
“不！不要死！我还听够你的故事呢！”兰澄哭叫，剔透的泪珠滚了下来，她手忙脚乱地背起男人沉重的躯体，在被泪水模糊视野的情况下，迈着沉重不已的步伐前进，每一步都伴随着重重的足音和泪砸泥土的声音。
兰澄似乎觉得说话能够接触现在的紧张，或者觉得双乐应该还能够听到，便一边吃力地行走，一边絮絮叨叨：“大哥哥，双乐，你特地骗我跟你上路，总归不是为了让自己临终前的这段日子更好过吧？在一隅那晚上，我还因为你要吃了我呢！
“你不是一副要把我也变成烈魅的样子吗？我现在还不是……不对，现在我就是了，我结璘兰澄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你！就算神要带走你的性命我也不允许！听到了吗，双乐！听到了吗，神！
“大哥哥，你轻薄过我，用你们中原的话说，就是被坏了闺誉，以后除了嫁给你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跟你说，我亲爹爹是中原人，他告诉我很多中原的事情，所以我骨子里是中原人呢，你若是死了，那我也认定自己是寡妇了，你忍心看我小小年纪给你守寡了？
“双乐，呜呜呜……”
“吵……死了……不消停……吗”兰澄背后传来温热的呼吸和断续的声音，却安慰到了兰澄，她的力气似乎变大了，脚步飞快，她迟钝地想起了什么，将内力注入脚肿，她变得健步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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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乐活了下来，并且又变成了那个逍遥青衣客，似乎比以前更为阳光开朗。但故事并未因此完结，兰澄摸着湿漉漉的耳朵，捂住羞红的脸，“大哥哥，我们这样好像不对诶，你还没娶我就是你的了，感觉自己好银荡，嘤嘤嘤……”
看着扭捏态的小猫儿，吃完豆腐的双乐嘴唇翘起，“那我后天就娶你。”
“后天？为什么是后天？”
“因为后天就到达长安了啊。”
此时马车霖霖，车外是中原灿烂又温煦的阳光，街上熙熙攘攘，美丽而繁华。
☆、双乐无乐4
帝都，长安。
一位无名人士在这儿最好的酒楼“仙阆轩”大开喜宴，邀请了诸多知名人士来参加他的婚礼。神奇的是，这些包括庙堂和江湖两方面的知名人士居然都参与了。
愿意很简单，以这两方面的头子都参加了——皇帝、皇后刘荼木、武林盟主云栖、武林盟主夫人风留。甚至连神秘莫测的十三月谷也派了人来，虽说是个十岁的垂髻娃娃，但也聊胜于无。
于是这新郎官双乐的身份，就如同笼罩着神秘的面纱似的，令人琢磨不透，而颇欲探究。
虽然他们两人的结合，本质上也是正与邪的禁｜断，但却没有姚安朱锦豪那样凄凉的可能性。说到底双乐实在是太籍籍无名了，没人吃饱了撑要消灭他长稚气，而兰澄的所谓的圣教一直只在回鹘人的国度里生长，并未有侵吞中原的野心，某种意义上，在这里也是籍籍无名的。
下花轿，被双乐背在背上的兰澄禁不住咕哝：“你到底怎么认识武林盟主和十三月谷的人的？”
双乐轻描淡写地说：“云栖和风留，他们俩少年时候也是四海为家的漂泊客，跟我曾经一度同路。他们的故事可不好讲，需要说得吊胃口点，否则就是浪费，我目前还没有把能够说好。”
“悬疑故事吗？那十三月谷呢？那个故事！是不是恐怖系的？”兰澄欢脱地道，简直想要不成亲现在就听故事了，手脚因为兴奋而不安分地乱动，脚丫踢愣，小粉拳捶打着他红绸肩膀，在外人看来这一画面有不同的意思——
“快看，新郎新娘多么的柔情蜜意，现在就在打情骂俏了。”
“快看，新娘好小个，该不会是童养媳吧？看着不是很乐意啊，该不会这新郎官强取豪夺吧？”
“快看，他们真的是夫妇吗？怎么像是父女？”
“快看，……”
双乐淡眸揽走一杆意味不同的视线，无奈地加固了下自己好动的“包袱”，“他们的故事可长了，十三天都讲不完，现在你跟我把堂拜了，以后我就能够名正言顺地给你讲故事了。”
“中原有这样的说法吗？男女大防如此之大，居然男人连故事都不能给女人讲？”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双乐笑眯了眼睛。
兰澄被骗住了，一愣一愣，盖头下的猫瞳眨呀眨，“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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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真到了晚上的时候，兰澄知道了，什么才是拜堂之后可以名正言顺了。
“你骗我TOT”兰澄被欺负地想要逃走，爪子伸出红彤彤的帐子外，仿若被恶鬼纠缠的可怜人。
恶鬼兰澄从后面将兰澄扯回去，“没有啊，我没骗你。”翅果果的男人侧着头，气质淡漠如青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