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第18章


一面走过来,低头跟沈喻然道,“要去不急着一时,不如等明早。”
“有些事需提前准备。”
“不如带上阿芝一起。”
尹芝奇怪,“去哪?”
“明日岳丈祭日,喻然要去守孝三天。”徐伟棠岳丈二字说得极其自然,不带一丝造作。
沈喻然不答应,“他生前喜静,不喜欢被打扰。”
“可身边总要有人照应,你又不答应我同去。”
“有管家足够。”
许先生没再说,“陪我吃过晚饭再走可好,要好久见不到你了。”他坦坦荡荡表达依恋,沈喻然目光软下来。
傍晚,尹芝同堂姐一起送沈喻然至门口,许先生临走前嘱咐,“这几日我也不会来,你们不必守在家里,去都会里转转,喜欢什么东西只管买,账单寄给我就好。”
这样慷慨,有人给女友花钱尚要一分一毫的算计,竟有人对自家佣人如此大方。尹芝刚要推辞,堂姐先一句开口,“谢谢许先生。”
许伟棠摇头,“喻然让你们辛苦,不知如何谢的好。”
尹芝目送他们的车子下山,回头对堂姐说,“几世修来的福,再这样下去,我便要丧志,恨不得在许家当一辈子佣工。”
堂姐骇笑,“你这样容易被收买。”
这世上,什么东西好过丰饶的物质,尹芝想不出。
两人当真去购物,并不敢奢侈,只拿些平价的日用品。账单一一签上许伟棠的名字,尹芝笑,“我们干脆给他做姨太太。”
东西太多,车子开不进市区,泊得十分远。
“要是路医生在场就好,还可充苦力。”尹芝念起路俊辉来。
“你当他是闲人?这会儿他肯定同先生一道守在离沈喻然不远的暗处,不敢有半点疏忽。”
“喻然说不叫人跟着。”
“谁叫许伟棠是廿四孝情人。”
之后的两日两人躲在家里,本都不是贪玩爱热闹的人,之前尹芝央求沈喻然教了他几日法文,认得百十个单词,她日日温习,生怕忘记。家中无主人,厨娘也丝毫不怠慢,特意烧了几道本帮菜给他们解馋,尹芝在厨房中围前围后,也是不亦乐乎。
到了第三天傍晚,寂静山林中忽然响起汽车引擎声。
有不速之客上门。
乃娟厨娘挡在前头,如临大敌。尹芝打量大厅中孑然而立的女子,那一张脸隐匿在太多珠光宝气后头,怎么看也看不真切。
只听几个人齐齐叫许太太。那女子一个转身,撇下一众人的目光径自朝里头走,经过沙发,随手将名贵的手袋朝上头一掷。
“在此处我不敢称太太,否则有人暗地里指摘我不知天高地厚,叫我余小姐。”她扬一扬嘴角,皮笑肉不笑,十分狰狞。她保养得十分好,却仍见出有几分年纪。至少已不是妙龄女郎。
乃娟面色不变,“韶韶,去给太太倒茶。”
“茶不必。”这位余小姐摆手,“今天好兴致,专程过来深山里会会老友。”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听在耳朵里,浑身不舒服。尹芝十分糊涂,来者究竟何人,许太太难道不是刚巧不在宅中的那一位吗?
乃娟不卑不亢,“不巧,沈少不在。”
余小姐一怔,半晌冷笑,“怕是我人卑命贱,不够身份看沈少一眼吧。”
“沈老先生近日冥忌,太太不会不记得这事吧。”
余小姐讪讪,“瞧我这记性,进来身子有变,人也跟着健忘起来,她面上难掩失望,眼梢都垂下来。转而忽然道,“他不在家,你们日子轻省不少吧,服侍这样的人,也够你们为难。”
“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小女佣韶韶首先抢白。
对方牵一牵嘴角,“沈喻然有功,傍得好男人,自然有一群忠仆。”
这人到底为何来此,尹芝在心里左思右想,她是谁,沈喻然的故事中,没有这样一位女性。
“这么晚了,山路不好走,您还是早些回去吧。”乃娟不耐,开口逐客。
“果真跟沈喻然待客之道如出一辙,也罢,唱主角的不在家,我也不必在这跟你们多费口舌。”说罢她拾起沙发上的手袋转身就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住,“还是麻烦你们帮我转告沈喻然,我怀孕已满三个月。”说朗声一笑,一片身影,拧了出去。
全家几位怔在当下。
韶韶小声道,“先生怎么跟这样的女人生孩子?”
厨娘推她头,“少听她胡说,你还不知她那性子,来给喻然添堵是真。”
“看她一脸得意。”
尹芝插嘴,“这人是谁?”
“许太太。”
“许太太不是……?”堂姐暗暗跟她使眼色,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大家都沉默寡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回到房间,就剩下姐妹二人。
“那位余小姐怎么成了许太太?”
“自然是明媒正娶。”
尹芝大骇,“你可当真?”
“如假包换。”堂姐躺在床上,心不在焉。
“不是说几年前沈喻然和许伟棠在北欧注册结婚。”
“许家怎么可能认可这桩婚姻,老太太挟着几位叔公又哭又闹,先生一早妥协。”
无可奈何,终究是世俗中人。
“不过那位许太太只是个花瓶而已,摆在台面上充数,这事在喻然那也是默认的。”
“可他却有了许伟棠的孩子,可见已不只摆设这样简单。”
“谁知到。”堂姐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正色,“这事你听过且听过,自此烂进肚里。”
“瞒着沈喻然?”
“纸当然包不住火,可这重纸不能自你我这破开,这是明哲保身。”
“可厨娘同韶韶?”
“你放心,他们也在许家多年,比你我还懂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处(上)
三日过完,沈喻然却没有回来,连家主也不见人影。
第四日上午,管家忽然独自开车回来,一开门就急急道,“阿芝,收拾东西随我走。”
“到哪去?”为着何事,总要说缘由。
“沈少人在医院,先生令我接你过去照应。”
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尹芝简单收拾,跟着郑伯往医院去。
沈喻然高烧不退,老人家称墓园里阴气重,他该是受了凉。
她略微清洗下便去看人,几日不见,本来就瘦弱的人这会儿更加憔悴不堪。许先生亦跟着清减了许多,一向注重仪表的人,下巴上生了一片乌青的须根。
这间医院是许氏私产,归路俊辉掌管。现如今拥有顶尖的医疗设备同医学精英,平日只对本市权贵开放。
整栋建筑宽大的格局与豪华的布置同一流的酒店无异,许多片长窗对住海景,温柔地接纳午后澄明的阳光。没有一贯的消毒水味,连医院病房里特有的浑浊空气也丝毫闻不到,这里的一切都清透整洁。
许先生独自坐在会客室里头吸烟,一头烟缸里,十几只烟蒂,他叫过尹芝,声线十分暗哑,“下午公司里有些杂事,需要过去处理,你在这儿陪他,他若醒过来,给我电话。”
尹芝一直点头。
许先生拿过外套,尹芝小心问,“好好的怎么发起烧来了?”
“有心事的时候他容易这样。”
为着什么样的心事,尹芝猜不来,也自认无人会告知她。
即便再高明的医生,来医治沈喻然的身体仍会觉得十分棘手。
因有凝血障碍,必须尽量避免穿刺注射。口服药物治疗及物理降温都一一试过,到了下午,温度仍旧居高不下,肌肉注射过一次,针孔至今还殷殷渗血。
他一直紧闭着眼,面色一丝血气也没有,额头滚烫,抓起手来却是冰冷的。睡得不踏实,偶尔梦呓,小声呼痛。
尹芝坐在床边,用冷水浸过的毛巾一下下抹他的颈窝。
他胸口剧烈起伏几次,开始低低啜泣起来,侧耳去听,他正呢喃叫爸爸。
这模样尹芝叫心疼起来,伸手去顺他的胸口,一直安慰,“不怕,很快就好,不怕。”
他微微张开眼睛来,不甚清明地四下环顾,忽然有豆大的泪珠自眼角坠落,沿着脸侧,一路流到枕上,楚楚可怜。想来沈喻然拥有东西实在多,他那样体贴宽厚的爱人可以依傍,并不孤孑。但此刻他却像是孑然一身似的垂在枕上,苦苦挣扎。
这个人做着什么样的梦,有着怎样的心事,尹芝忽然很想开口问一问。
不知何时起沈喻然又再度合上眼,眉头仍旧皱巴巴地收在一起,像是在隐忍痛苦,不断的翻身,甚至想要从枕头上爬起来。尹芝按着他
“哪里痛,告诉我。”
目前的状况已十分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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