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第29章


那些色泽滑腻的菜看了就反胃,他烧了一锅清淡的汤水。
端到餐桌前,只喝了两口,就顿时没了胃口。
陷在椅子里长久地发呆。
傍晚,天空灰蓝。
这一带十分阒静,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何选了此地,不若搬去闹市,哪怕听听车声,也胜过此刻。他伏在案几上昏昏欲睡。
电话铃声忽然大作。
他吓一跳,险些忘记,这房中还有电话。
是路俊辉。
自同许伟棠分手,他是少有肯上门的朋友。不怪人情冷淡,谁爱花费时间精力心思,去安抚一个心上有伤的人。有这空闲不如打牌跳舞来得畅快。
他约他喝茶。
路俊辉还穿工装,见他便惊呼,“半月不见,瘦成纸片。
沈喻然不在乎,“应酬少,平时吃的清淡,自然就瘦。”
他小看了他,本以为他这年纪,该是一哭二闹,半分委屈受不得的。至少讨足了好处才肯走,从前哪一位不是这样。他却淡然,没一句争辩。他不是不伤心的,他只是和血吞进腹中去了。
他心疼他,劝道,“分手了好歹也要过日子,你们何苦各自一头,折磨自己。”
沈喻然听出端倪,皱眉,“伟棠怎么了?”
路俊辉叹气,“整日下班后去买醉,有天被记者跟拍,闹上新闻头版,你不知?”
沈喻然不问世事廿多天,连报纸都懒得翻。
他抓住路俊辉手臂,“阿路,帮我劝解他。”
路俊辉比他为难,摊摊手道,“解铃终须系铃人。”
一日半夜,忽然接到电话,许伟棠同朋友喝酒,出了车祸。
他从不醉驾。沈喻然知道他为着什么。
他睡袍也未换,披一件大衣跌跌撞撞跑去医院。万幸他无事,只是撞破额头。他却跪在他床头不住饮泣。
许伟棠摸他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
他一叠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泪眼婆娑盯牢他,“你要我怎样,你告诉我,从今而后都听你的,我哪也不去,只在家里等你。”
无法彼此失去,形同割肉,这样痛,何必?
许伟棠伤愈后,他们去北欧注册结婚。
临行前,许伟棠亲自拜会许家长辈,一众叔公拐杖跺得咚咚响,男子如何为妻?!他日黄泉路上,怎好见祖宗先考?
许伟棠只喝茶,由着他们叫嚷。
许太太拿手帕不住拭泪,“许家给他的还不够多?”
许伟棠终于开口,“沈喻然比在座各位都更对得起许家先祖。”
他冷笑。
如今许家要看他脸色,百分奈何不得他。
“之后,先生便买下这块山头?”尹芝听得神往,这故事百转千回,好听过许多三流小说。
“是。”堂姐答,“是,悉数按照他钟爱的风格装饰,耗去无数人力。”
“好一只富丽堂皇的鸟笼。”尹芝冷笑。
凌晨,微冷。
☆、去与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没完 明天继续 O(∩_∩)O~
听了一夜的故事,天亮起来,尹芝去到盥洗室清洗,对住镜子,看见两只乌青的眼眶,禁不住苦笑。
窗外淅沥沥下起雨来,忽然记起来时,也下了同样的雨。未曾想一过数月,光阴太快。
她主动去请辞,不必人赶,多少还能维系几分尊严。
许先生坐在书房,写支票给她,上头的数字她瞄一眼便内心撼动。她推辞。许伟棠却十分坚决,“收好!”
她只得攥在手心,听他说,“他日若有什么难处,来弊公司找我,若能帮忙,愿尽绵薄之力。”
她万分羞愧,自己不断踩踏他的底线,他仍旧好好维系绅士风度,无一句责备,到头来一直谨记好聚好散,大家好看。末了还不忘说,“叫乃娟送你一程。”
他真君子,她这样想。却忽然记起那日在医院的天台,她偶然听到的他的电话。
不不不,她告诉自己,自此之后,许家的事,已同己无关。
她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可否容我去同沈少告别。”
许伟棠摇头,“不必,他还没起。”
能给的都给足,东家已开始逐客。这个家,多一分钟无她的落脚处。她识趣,给许伟棠鞠一躬便欲出门,书房门却忽然被大力推开,门口站着气势汹汹的沈喻然。
许伟棠忙过去问,“怎么这么早醒来?”
这里万事已同尹芝无关,她看两人,“我该告辞。”
“你等一等”沈喻然叫住她。
以为他有什么话嘱她,谁知他却看也不看她,一味蹙着眉头冲许伟棠嚷,“你诚心令我睡不安稳。”
“这是什么话?”
“昨晚不是说破了嘴皮同你讲,千错万错错在我一人贪玩,你转念就拿姑娘家撒气算什么本事?”
尹芝怔在当下,她未想到他这样袒护他。
许伟棠哭笑不得,“我何时拿女人撒气?”
“好端端赶人还不算?非要他日叫人露宿街头才算完?”
尹芝心里觉得好笑,哪有那样夸张,她好歹有朋友依靠。
“阿芝还年轻,并不合适这份工作,不好平白耽误人家前程。”许伟棠找些无关痛痒的理由来搪塞。
“明日找个整日朝我横眉立目的老太婆,在你看来就最合适不过?”
许伟棠瞪眼,拿家长架势,“你怎么这样刁钻?”
“是我刁钻还是你器小?这个家你充其量每天住八小时,我是一日廿四时对牢此处!”
他朝沙发上一坐,翘起腿仰面朝许伟棠挑眉,“什么样的人围我眼前转,自然我做主去留!”
两人对视两分钟许伟棠败下阵来苦笑,“好好好,您说的对!都依你了。”
沈喻然高兴起来,边打哈欠边揉膝盖,呐呐念,“真不叫人轻省,困死了。”
尹芝怔在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许伟棠开口,“今早的事我尤欠考虑,但望你不计前嫌,仍在许家帮忙!”
尹芝唯唯诺诺,点头。
不足一小时,峰回路转。
许先生去上班后,尹芝专程去跟沈喻然道谢。
“不必谢我,去谢阿路。”
“与他何干?”
沈喻然斜眼看她,“你在我跟前充糊涂?阿路昨晚险些跪在我跟前抹泪,倘若你因此被赶走,他便干脆死给我看。”
尹芝蓦地面红。
沈喻然毫不放过她,“好歹朋友一场,怎好见他去寻死觅活?”
尹芝转眼去看钟,“不好,忘记拿药。”
“不急这一会儿。他笑盈盈,”倒是一直未曾问过你,可有心上人?”
尹芝搪塞,“当下男子大多心思复杂,耍起伎俩精细过女人,怎么敢爱?”
沈喻然大惊,“你竟这样悲观?一竿篙打死一船人,路俊辉为人不坏。”
“你为我两前线?”
沈喻然摇头,“爱情靠缘分,一分一毫不能强求,我只求在你跟前帮他美言几句便好了。”
“路医生这样社会精英,何愁没爱人?”
“他这人,天资略浅,胜在勤奋。年轻时为爬高一步,整日同书本厮杀,再好的女孩都给他耽搁过去。”
“如今不是很好,功成名就,还苦缺少如花美眷?”
“所以你倒是肯不肯?”
他歪着头专心看她,一张小面孔娇憨可爱。虽年长过自己,尹芝却在心里把他当弟弟,情不自禁伸手去刮他鼻头,“满世界你操心最多,难怪身子坏。”
“咦。”沈喻然叹气,“果真阿路所托非人,我给人顶得无话可说,罢了,随你们这些少年人去!”他装老成,像个恨铁不成钢的父辈。
☆、今夕是何年
一夏过得十分快,眨眼入秋。
花园中的玫瑰凋零得七七八八,细心灌溉一季,最尾只余一地枯枝。
沈喻然坐在园中的石凳上逗弄那只自澳洲带回的奇鸟,见尹芝走来,不由朝她皱紧眉头。
“自在不肯吃东西。”
真讽刺,他的笼中鸟名叫自在。
尹芝弯身去看,它的羽毛已不似最初时候那样鲜亮。
“可有令人带到山下去看宠物医生?”
“医生只说水土不服。”
想必是都会中的医生,多半不曾医过如此珍惜的鸟类。
她安慰他,“动物同人一样,大抵也有心事,就像你,也有闹脾气不肯服药的时候。”
沈喻然笑起来,他歪一歪头,有些羞怯,雪白的小面孔天真无邪。
“伟棠昨晚几时到家?”他又问。
“至少午夜。”
怕打扰他,许伟棠夜里回来只睡客房。堂姐起身替服侍家主杂事,尹芝因此清楚时间。
“他最近忙得同你我两个半球。”沈喻然叹气,言语间十分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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