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第46章


“喻然数年心血……”
“人世上,花无百日红。”
尹芝顿觉凄凉,还为来得及拭去眼角清泪,路俊辉又道,“阿芝,这次找你,有件事想告诉你。”
“有关喻然?”她几乎不敢念这个名字。
“是。”
“不不,我还没做好准备。”她连连摇头。
“未曾结局的故事叫人永志牵挂,不如索性到结尾处,管它是悲是喜,也该是时候,及时合上这本书。”
她看着路俊辉,他眼中亦有一片清光。
尹芝好歹鼓起勇气,她点点头。听他娓娓道来。
“你走后的半年,有人在南洋的暗礁旁,打捞上一具尸体来。”
他已死,她七年前就该直到,可这句话仍叫她五雷轰顶。
“时间太久,一早面目全非。用DNA检定,证明了是他。”路俊辉双唇轻轻颤抖。
尹芝此刻浑噩噩的,勉强问,“可知是怎么死的?”
“腹部被子弹射穿,但不足以致命。”
“失血太多?”
“不,法医最终断定为溺亡。”
“是谁这样狠,一定置他于死地。”尹芝泪水掉下来。
路君沉默半晌,自衣兜里摸出一支烟,他向她示意一下,在她点头后点燃。
“我想……是他自己投了海。“
尹芝惊诧,“为什么?”
说罢他自兜里摸出一只小小盒子,小心翼翼打开放在尹芝跟前,是一小块芯片。
“这是什么?”
“他的尸体在圣心解剖,期间发现食道被割破,于是在他的胃部发现了这个。“
“他吞下这枚东西?”
路俊辉点头,“芯片受到胃液同海水腐蚀,数据已多半损坏,当年请来最可靠的人花去许多精力才令其复原,几乎是奇迹。不过眼前这枚是我私藏的复本,原件已销毁。可想听听看?”
不待尹芝答,他便讲,“到我办公室去。”
他去结账,驾车载她到圣心。七年已去,这间医院规模已扩至先前两倍。
路俊辉苦笑,“而今这里已是旧时王谢堂前燕,多半对寻常百姓开放。”
也好,尹芝想。流入世俗更显真实。
院长的办公室改了地方,在新楼顶端一个角落。打开门,扑鼻而来一阵清幽花香。书桌旁摆一盘栀子花,长势喜人,开出雪白的大颗花朵。尹芝心头痛一痛,“还是那一株?”
“几年前险些死去,碰巧一位病人给了一剂偏方,合水一起灌溉半月,竟起死回生。”
尹芝慨叹,“果然花有重开日,人生却永不回头。”
他俩坐下来,路俊辉打开电脑,将芯片放入其中。“阿芝,你已做好准备?”
尹芝深深呼吸,一颗心噗通跳。那是一段电话录音。
闷热的夏日午后,这声音却阴冷潮湿似从修罗地狱内攀爬而来。
一头的声音十分清晰,“大哥,那件事可想好?”
彼端沉默,半晌答,“是,找个稳妥些的人来做,手脚麻利些。”
“呵,这些你尽管放心。”
“警局同医院那边……”
“我都有可靠人脉。”
又是一阵沉默,维持了三五十秒,“隐蔽些,要快……万万不要吓到他。”
电话挂断,仓促的忙音……
尹芝怔怔看路俊辉,问,“这是什么,这声音……”
“不错,是许伟棠同许伟伦。”
作者有话要说:
☆、旧事如烟(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大概一两章的内容 就要更完啦~
一日黄昏,刚做完一台手术的路俊辉在酒吧小酌,忽然接到老友电话,令他前去诊病。
他开车往槐中路去。女佣来开门。
他弯身换鞋子,笑问,“小祖宗又不舒服了?”
“腹痛一整日。”佣人小声答。
他跟着上去二楼,一路都有清越的花香,才发现二楼的偏厅搬来一颗盆栽栀子,雪白花朵,开得正好。沈喻然一直爱这种花。
推开卧室门,人正斜在枕上,许伟棠陪在一旁,电视开着,两人看一档科普节目。见他拎着药箱进来,沈喻然皱眉头,“你身上一股子腥气。”
走过去捏他鼻头,“一身血水还未洗去就跑来看你,你还嫌弃。”
沈喻然咯咯笑,“屠夫一样。”
佣人给他搬过一张椅子,他坐下来,认真问,“哪里难过?”
沈喻然指指小腹,“闷闷的痛。”
许伟棠在一头搭腔,“像是受了凉。”
路俊辉逗他,“小姑娘。”
许伟棠也禁不住笑起来,“莫不是到了生理期?”
沈喻然圆一双眼瞪着这一对无聊的猥琐老男人,掷过来的拳头力道十足,他的病想是也不碍事的。
路君辉替他吊上盐水,有人敲门,是管家,贴在许伟棠耳边小声低语,“楼下有客。”
这里是他俩一处隐蔽的私宅,平日里绝无不请自来的访客。许伟棠十分纳罕,问道,“可问了是谁?”
管家懦懦,“说是沈少的父亲。”
三人面面相觑。
沈喻然伸手去拨针头,路俊辉连忙按住,“岳父大人登门,干脆叫他们翁婿单独见个面。”
许伟棠随管家下楼去,路俊辉不禁问,“令堂怎么找来此处?”
沈喻然惨笑,“我这会儿才记起来,家父在本市有位做侦探的故友,可谓手眼通天。”
路俊辉点头,“你躺一躺,我下去凑个热闹。”
厅堂沙发上端坐一名中年男子,眉头收得有些紧,像是壮志未酬的书生。鼻端架一架金丝眼镜,由皮见骨的斯文。沈喻然的眉眼并不十分像父亲,反而承袭他清癯的体态同清高的气质。路俊辉暗自揣测他的来意,心下萌生隐忧。
“伯父。”许伟棠恭恭敬敬。
沈先生态度疏冷,“若没记错,许先生同我年纪相仿,叫伯父恐怕不合适。”
这话扫尽人颜面,许伟棠却十分大度,一笑道,“您今日忽然到访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对方板住面孔,“喻然不好一味在贵府打扰,这次来,是带他回去的。“
路俊辉站在一头忙插话进去,“这恐怕不大方便,喻然碰巧身体不适。“
沈父抬一抬眼,“这位是……”
“爸爸……”沈喻然终究不放心,下楼来了。
“喻然,回家去。”沈父即刻站起身来,低着嗓子命令,十分威严。
许伟棠同路俊辉一齐去挡驾。
沈喻然却垂下眼,十分乖顺,“我去令佣人收拾几样东西。”
他转身上楼去,许伟棠跟了上去。在卧室中,他俩小声说话。
“我原也是预备同他讲的。”
“讲什么?”
“我们的事。”沈喻然停一停,又道,“这会儿他怕是自旁人那听说了,他虽常年旅居国外,在都会到底还有些熟人。”
许伟棠俯身抱住他,亲吻他的头发,“别怕,有我。”
他伏在他肩头,“我已想通,长痛不若短痛,我一早摊了牌,日后便轻省了。”
许伟棠放下他,“我说你等一等,改日我亲自上门……”
他伸手掩住他的口,“这是我私事。”
他事事有坚持,若只是关乎自己,那么他从不托赖他人。
许伟棠笑,那时他还不知,这事来得如洪水猛兽,“你打算如何说?”
沈喻然认真想了想,“说我山无棱天地合也未能与他绝。”
许伟棠听罢大笑,却听见门外佣人说,“沈少,令尊催快些。”
“明早公司见。”沈喻然推开许伟棠。
他拎着一叠公文走了,送到门口,许伟棠才想起来,忙问,“腹痛可有好些?”
沈喻然低头看看,“奇怪,不知何时竟止住了。”
隔天一早,他的办公室内却空空不见人影。秘书十几通电话拨过去,今日有重要行程不能耽误,可却一一转进语音信箱。
明知他不会回槐中路的住宅,许伟棠仍旧差人去看,结果可想而知。早时听说沈父在本市暂住吉祥酒店,赶去找人,却被告知退了房。
一日两日,全无音信。许伟棠心若明镜,沈喻然摊牌不成,反被软禁起来,又或者索性将他带走,永世不得同自己相见。于是托人去查出境记录,没有,他们仍留在本埠。
是夜,风雨大作。
路俊辉当班在医院。办公室电话铃响,这么晚了,会有谁?
拿来听,对方急急问,“路医生,您在?”
他认得这声音,诧异,“郑伯?”
“是,请找几位稳妥的医外伤的医生,我们稍候到。”
“喻然?”
“唔。”对方匆匆挂断。
他心里七上八下,忙令人叫来几名心腹在急救室备战,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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