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娇》第100章


会恶了太子不成?
她只得自己往井边走,九曲回廊走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青姑娘?”
青姬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去。
长廊外是个阴天,虽是下午,天色却昏暗得犹如傍晚,天上的云是灰的,落下的雨是灰的,地上的泥是灰的,而她也是灰蒙蒙的。
但温良辰不同,他站在她眼前,整个人犹如蒙了层光一样。
在所有人避她如瘟疫时,他来到她身前,用温柔的,怜悯的,愧疚的目光看着她,对她说:“你……不冷吗?”
他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的狐裘,刚要递给她,却又想起了她的身份,想起她其实是太子的通房婢,于是手里的狐裘迟迟不能递出去,只得抱在怀里。
青姬静静看着他,长廊挂的灯笼在他头顶摇啊摇,仿佛一条星河飘在他身后,她忽然问道:“把我送给商九宫……是你跟太子提出的建议吗?”
温良辰愣了愣,摇头苦笑道:“不是。”
“那就好。”青姬松了口气,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狐裘,深深埋在胸口。
这份无法言说的爱恋,刚刚诞生的那一刻就遭逢大难,她怨着,恨着,猜疑着,直到此刻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答复,无论是不是真的,她都选择相信。
相信她已经惨淡灰白的生命中,还有那么一处干净的地方,有那么一个干净的人,有那么一点干净的感情。
不需要爱她,只要一点点怜悯就好。
不需要太关心她,只要别像太子那样,将她用完就丢便好。
把她当成一个人,而不是随手可丢的垃圾。
“我去跟太子说说吧。”温良辰对她其实心怀愧疚,建议不是他提的,但他到底没去阻止。他又是个久经欢场的风流种,青姬对他那点小心思,他哪会看不出来?对这种真心实意喜欢他的女子,他一向心软,如果青姬不是太子的枕边人,他定然会对她很好,如今却碍于彼此身份,即便想要照顾她,也照顾不到太多,只能道,“你这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样待你,实在有些欠妥,如果不想你留在身边,就把你放到外面做事吧,想来以你的能耐,打理一两家店铺,或者一两处据点是绰绰有余的……”
“温侯。”青姬忽然打断他,“我渴了,你能给我打碗水喝吗?”
温良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就是一口水井,他微微皱眉道:“你身子虚弱,怎能喝冷水?我去叫人送些热茶到你房里吧。”
“不用了。”青姬笑道,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我只想喝你打的水。”
换了别人,温良辰理也不会理,但到底对眼前这女子有愧,便将白玉烟枪往腰上一插,撸起袖子,唉声叹气道:“好吧,谁叫我就是没办法拒绝美人呢。”
他走到井边开始打水,头上撑着一顶竹叶青色油纸伞,他原以为撑伞的是自己的侍从,回过头来,才发现是青姬。
水桶上挂着一柄木勺,温良辰舀起一勺水,没给她,却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龇了龇牙道:“太凉了,我还是让人上些热茶吧。”
青姬笑而不语,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木勺,递到有些发白的唇边,未饮,却道:“我爹救过太子的命。”
说完,低低饮了一口,又道:“他不希望我步他后尘,所以临死前将我送到太子身边,希望我能当他的女人,不要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
举起手里的木勺,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一股冷意直入肺腑,青姬丢下手里的木勺,用青色袖子擦了擦嘴,呼出一口冰冷的气道:“我伺候太子的时间比天机还要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看透了。”
抬起那双锐气消磨的眼,她望着温良辰道:“你要当心太子。”
温良辰目光一闪。
青姬却微微一笑,不等他开口,也不等他挽留,只身退出伞下,像一片被雨打下枝头的叶子,孤零零的飘远,将温良辰,将油纸伞,将那件温暖的狐裘,都远远丢在身后。
第二天,温良辰得到消息。
青姬已于深夜,横剑自刎。
听到这个消息时,温良辰正在牡丹楼里饮酒作乐,闻言只觉大雨倾盆,将他淋个通透,身边莺莺燕燕那样多,他眼前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青色背影。
“我应该过去的。”他转着手里的琥珀杯,喃喃自语道,“把伞给她,把狐裘给她,或者摘朵花给她……”
“侯爷,怎么了?”身旁的歌姬柔声问道。
“我有点难过。”温良辰枕在她膝上,抬手抚摸她鲜剥鸡蛋似的脸颊,目光却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有一个小姑娘跟我祈求爱……可我没给她。”
在她最痛苦,最彷徨,最绝望的时候,也许一点爱,一个吻,一朵花,一点希望就能救她,可他却吝于施舍。
太子是个混蛋,商九宫是个混蛋,他也是个混蛋,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温良辰忽然将杯子里的酒泼洒在地上。
“拿酒来!”他笑着吩咐道,随后一坛坛美酒送上来,众人狂饮三百杯,而他喝一杯,洒一杯,看似狂歌乱醉,谁又知道他其实是在祭奠一缕芳魂呢?
直至一名家丁前来,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则消息,他才不由得呵了一声,摇着杯子里的葡萄酒,似悲似嘲道:“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但这位玉嫔的做法还真是与众不同。”
八十八章镜中之花水中月
同样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夙愿成空之时,青姬想到了死,但玉珠却只想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好。
玉液宫中,她一掌扫落盘子里的红枣汤,柳眉倒竖道:“你们怎敢给本宫吃这种东西?本宫要的鲫鱼汤呢?”
宫人有些懵了,他们实在搞不明白,这个明显已经失宠的娘娘怎还有这么大的脾气。
“看看清楚!”玉珠抚着自己的肚皮道,笑着说,“这里面可是皇子,皇上唯一的儿子!你们敢这样怠慢他?去,给本宫做鲫鱼汤来!”
连她身旁的侍女都看不下去了,只好咳嗽一声:“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娘娘送鲫鱼汤来?”
等宫人们退下,她才忧心忡忡的回头道:“娘娘,如今不比往常,宫里都在传您这孩子来历不明,皇上那边也一直静悄悄的没个回音,这个节骨眼上,您就有什么吃什么,收敛收敛脾气吧。”
玉珠听到这里,忽然冷笑一声:“不是他的种又怎样?”
侍女一把捂住她的嘴,惊恐的左右四顾道:“娘娘,谨言慎行!”
玉珠拍开她的手,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妆奁,将里面的珠钗凤簪一根根取出来,笑着欣赏着,细细挑选着。
“太子为什么能跟皇上争?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支持太子?还不是因为皇上无后。”玉珠笑道,“本宫这个时候怀上孩子,足以左右局势,至于孩子的亲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皇上足够聪明,就该知道……这个时候承认他,比不承认他获利更多。”
侍女呆呆看着她。
“你还站着干什么?”玉珠解开头发,乌黑发丝披在身后,犹如一批华美的披风迤逦在地,她转头对侍女道,“还不快点过来为本宫梳妆打扮,本宫待会要去见皇上。”
侍女张了张嘴,却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玉珠太过自信了,现在的她压根就听不见旁人的话。
身为一名小小的宫女,她连玉珠都改变不了,又怎能改变大局?缓缓走到玉珠身后,她一边为玉珠梳头,一边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皇上真有那么好说话,祈祷玉珠的美貌真能倾国倾城左右那位至尊。
待到梳妆打扮罢,鲫鱼汤还是没有送来,正如侍女所担忧的,宫里人已经看出来了,玉珠正在失宠,而且是那种无法挽回的失宠。
但玉珠却看不出来,她将御膳房的人臭骂一顿,然后裹上狐裘披风,让侍女搀扶着,一副弱不禁风的孕妇样朝飞霜殿走去。
守在门外的是高公公,他将胖墩墩的身体往玉珠面前一拦,笑呵呵的请她回去,玉珠见了男人立刻换上另一幅嘴脸,嘤嘤哭泣着,手里的香帕捂着嘴,哽咽道:“公公,您就让我见见皇上吧。”
“娘娘,您就别难为老奴了。”高公公直摇头。
“皇上难道真的信了宫里那些闲言碎语吗?”玉珠痛哭失声,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样,“皇上,臣妾是无辜的,皇子也是无辜的,求您见见我们母子两吧!”
见她哭得直往地上坐,高公公也是头疼,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四还赖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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