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虫王》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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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少下雨，起码沈适没见过，更没有太阳月亮，难以置信会有许多成片的树林。树木怎么成长的没有人知道，但树枝干燥易燃却是深有体会。很快火势蔓延开来，熊熊燃烧，基本上不可能被扑灭了。树林深处仿佛是在回应，沈适营地方向也出现了大量火光，看来刚才引起的火头，没有被扑灭。
升腾的火焰照亮了天空，火海被沈适之前刻意堆积的枯树干引导着，蔓延成了一个弧形，缓慢但是毁灭性地向前驱赶而去。
冲天的热浪形成了强大的风压，还是那句老话，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海就像一个磕了药的死神，扭动着，摇摆着，带走一只只怪物的生命。有能飞的怪物想要冲出火海，士兵只是抬起弓弩射出一支大腿粗的大箭，大箭在空中分裂成无数细长的箭矢，扇形一样覆盖了大片天空。虽然不是大量放血的箭矢，但被无数破甲的细箭透体而过，滋味同样难受，飞上天空的怪物以更快的速度落回了火海之中。
“伊基塔，扎口，”看看距离，沈适冷漠地下了命令，这些恶心的怪物，沈适升不起一丝怜悯。
“是，大人，”伊基塔应了一声，双手一挥，立刻有两支队伍带着同样的武器向树林两侧赶去。
火焰熊熊燃烧，树木噼啪炸响，当然更大的声音，是火中怪物的哀嚎。
沈适淡然地看着眼前的地狱，突然开口问道：“不该活着的熟人，是二师兄吗？”
“轩——辕——单——于！”幻影剑牙缝里蹦出四个字。
“也许，我是说也许，他……可能是拯救人类的英雄，”沈适没有回头，眼中映出的火光吞吐不定。
“不可能！”
“当年人类迁移，粮食的护卫工作，就是鬼脚门负责，是吗？”
“是。粮食和老人妇儿都由鬼脚门弟子严密看护，其余习武之人也由鬼脚门统一调派，负责整支队伍的安全，”沉默良久，幻影剑弱弱地说。
“三万最后到达第七层地狱的人类，有……”沈适声音里苦涩起来，犹豫着最终问了出来，“有老人或者女人小孩吗？”
“没有，全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这里怪物成群，环境恶劣，老弱妇孺通常根本坚持不到最后。”
“是……吗！”沈适声音发飘，眼眶中映出的火焰比人面怪物还要狰狞。
“二师兄是个英雄，”沈适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冰冷而又绝对。
“胡说！”幻影剑冲着沈适怒吼。
“用鬼脚门换三万人活着走出这个世界，不是英雄是什么？”对于身后的怒吼，沈适混不在意，没有回头，声音也没有起伏。
“他是个畜生，他亲手杀了师父！什么狗屁英雄！”幻影剑一把拎住沈适衣领，提到眼前，不甘心地咆哮。
“但他救了三万人，为了大局牺牲区区数百人，这是正确的……”沈适被捉在半空，却没有挣扎，冷漠地看着幻影剑，声音如死水一般地平静。
“闭嘴！这不是真相，不是真相……”幻影剑激动无比，提着沈适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许多人，很多人要冲上来救下沈适，沈适低垂着的手却做出了停下的手势。
“真相吗？这就是真相，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我要报仇，我要为师父报仇，我要杀了那个畜生！”幻影剑咬牙切齿地看着前方燃烧的火焰，火光映照，幻影剑面容扭曲，模样狰狞。
“你杀掉拯救人类的英雄，你就是没有人性的杀人狂，为了一己之私，全然不顾人类的生死，”沈适悬在半空，声音幽幽地飘着。
“我只是为师父报仇！”
“你眼中只有小我，目光短浅，是非不分，大局不清，不能为全人类做出牺牲奉献，这是不义。”
“难道我放过那个畜生？”
“你没有自我，放任师仇不报，碌碌而活，这是不孝。”
“我……”
“你犹豫不决，拿捏不定，没有固定的道德标准，没有正确的是非观念，这是不仁。”
“你……”
“你爱惜羽毛，不敢为师父报仇，你一叶障目，为私人恩怨欲杀人类的英雄，这都是不忠。”
“够了！”幻影剑牙齿都快咬碎了，轻轻放下沈适，“大人，让我静一静。”
看着突然冲进火海的幻影剑，洛悄悄在沈适心中感叹道：“你这真相，还不如不说。”
“这不是真相……”沈适的声音再次苦涩。
“什么？”
“如果这是真相，堪野的师门同样应该被称为英雄，事实却是三万人众口一词，完全抹杀了他们的存在。”
“为什么？”在沈适面前，洛已经彻底放弃思考了。
“因为堪野的师门不需要存在，如果存在，三万人类都是死罪，”沈适回头看看无人靠近，悄悄说道。
“我不明白，”洛晃晃脑袋。
“人为了生存，可以牺牲一切。”
深深吸了口气，沈适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幽幽说道：“七万人为什么能安然活下三万……因为四万人都是交易的粮食。”
沈适话一说完，立刻转身向后挥手，整座森林都已经燃烧起来，是时候准备渡过沼泽了。
“可怕的人类，”洛心悸地感叹一句，将突然栽倒在地的沈适放在背上，跳向了后方。
第一百六十九章　自由之门
更新时间：2012…3…3　20：42：15　字数：3279
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凭着几乎覆盖半个天空的散射箭，能活着逃出来的怪物寥寥无几。当然，这不是说一把火烧死了十五万怪物，沈适三面堵口，独独留下了一方，而那一方，就是沼泽的方向。沈适要用怪物去填沼泽的无底大口，当年人类用了四千人去填，如今，人面怪物又会需要多少？
三天的时间并非干等，艺枝儿按照沈适留下的结构图，设计出了简单的防毒面罩，全民动手，三天时间下来，基本上人手一副。
万事俱备，只欠沈适。沈适哪里去了？沈适好端端地躺在螳螂背上，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水米不进。沈适又死了。
这三天时间里，沈适的骷髅灵魂静静地站在火海之后，看着一只又一只怪物浑身冒火，在炭火中挣扎翻滚，人样的面孔上第一次正确地表达了此时的心情，恐惧，对火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生存，为了生存，生命要互相吞噬，为了生存，人类要互相吞噬。自己亲手把无数生命送交死神，沈适既没有胜利的快感，也没了无聊的怜悯，只剩下无奈，对于自己的无奈，对于世界的无奈，或许，还带着一丝愤怒。
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整片树林都被焚烧殆尽，举目一片焦黑。沈适对这片树林，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生命鞠了一躬，站起来，向自己尸体走去。
“怎么办？”托尼看着毫无生命迹象的沈适身体直皱眉，“该不会是被堪野那家伙晃死了吧。”
幻影剑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守在沈适身畔，颀长的身体犹如被撕毁了战旗的旗杆，苍夷而又孤独。幻影剑如今全身缠满了绷带，在火海里砍了一夜一天，被托尼抓出来的时候，整个一个血人，全身上下布满伤口，没有一片好肉，眼球渗满了血水，红彤彤地吓人。
“这胖子真死了怎么办？”火已经烧到了尾声，整装待发的众人单等着这个胖子喘气。
“这世界就会为他陪葬，”伊基塔冷冷地看着托尼，纵然面对着传说中的魔神，伊基塔也敢开弓射箭，哈士奇的弓弩已经抬了起来。
“怎么还不出发？”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圈外响起，丽莎拉着小丫头走了过来。
托尼赶紧让路，顺便对小米比了个大拇指，还是这小子机灵，搬出了胖子的克星。
“他是头，他要不起来，我们都走不了，”托尼指了指洛背上的沈适，胖子纹丝不动。
“那就等他睡够吧，”丽莎淡淡地看了一眼，牵起小丫头往回走。
这下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大……大嫂，老大好像没呼吸了，”眼看丽莎要走，小米弱弱地说。
丽莎皱了皱眉，低头对小丫头说，“你去看看吧。”
小丫头答应一声，爬到螳螂背上，调皮地捏着胖子的鼻子。
“大嫂，你还是听听他的心跳吧，”小米已经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