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镇还在》第48章


他锁紧了眉心,苦笑着反问我:“难道又是你兴致来了又去了?”
我长叹了口气:“你别误会……我还是出去找个地儿住一晚吧。”
他叫住我:“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上哪去?”
陆优走近来,“就住我妈住的房间吧,是主卧。”他领着我进了一个房间,从衣柜里把被子拿出来:“睡这吧。”
这是间朝南的房间,有独立卫生间和阳台,宽大的床上整齐地铺着米色的床单。他把主卧让给妈妈睡,自己睡在朝北的次卧里,还真是挺有孝心。
“我知道了,你也去睡吧。”我走到门边,示意他是时候离开了。
陆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晚安”,然后带上门出去。
//你怎么不睡觉啊?!
我有点择床,一晚上辗转反侧睡得很浅,半夜起来口干舌燥,摸黑去客厅想倒杯水喝。出了房门发现书房里隐隐亮着灯,书桌上台灯亮着,电脑也开着,显示屏闪着幽幽的银光,大概是陆优睡觉的时候忘了关电脑吧。
就着书房的灯,我轻手轻脚地去客厅倒了杯水,发现阳台上有细微的动静,转过去看到有个黑影在那里,鬼鬼祟祟贴着墙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啊~~~~”我大叫了一声,抬手打开电灯开关,室内骤然灯火通明。阳台上的陆优一脸愕然地看着我,他手里拿着根烟,像是靠在阳台上抽烟。
“你怎么不睡觉啊?!”我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砸在他脸上。
“……我抽根烟。”他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我眯着眼看了看客厅里的挂钟,哑着声音说:“已经1点多了,还要加班么?”
他摇头:“差不多了,抽完这根我就睡了。”
“别抽了,你身体不是不好么?上次医生说让戒烟。”不察间陆优的烟瘾竟然这么重了,三更半夜的居然要抽支烟才能睡得着。
他顿了顿,答应我说:“嗯。”拉开阳台门走了进来,在茶几的烟灰缸里把烟灭了。
我瞥了一眼烟灰缸,里面有不下3个烟头。
第二天早上我头疼得很厉害,卧床不起。陆优敲了敲我的房门,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起来。
我想开口回答他,但刚一张口,才发现喉咙哑得很厉害,声音都变了。
我打开房门,说:“我头很痛,可不可以顺道载我去趟医院。”
他一脸忧虑地看着我:“你脸色惨白惨白的,是不是发烧了。”
我头疼得站不住脚,只好扶在门柱上,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不清楚……”
他拿了件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是件长款羽绒服,罩在我身上简直像一床羽绒被。我们火速赶往医院,医生确认是发烧和支气管炎,烧到了38度,只好在医院里吊盐水。
我让陆优别耽搁自己工作,赶紧去上班。但他还是请了一天假陪我,期间工作电话就没有断过,他现在已经在部门的主心骨了,一天不在,好像那边就不能转了一样。
我昏昏沉沉地靠在椅子上半梦半醒,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陆优,我们像是在争吵,为很多事而争吵,他伸手想拉住我,但我却大步向前跑,不想回头……
陆优叫醒我的时候,已经中午,他问我有没有想吃的。
我摇头,整个人迷迷糊糊,嘴巴里一点味觉都没有,没有食欲。
他出去买了点肯德基回来,“还是要吃一些,补充点热量。”
我提不起精神来:“你吃吧,我喝点粥就行。”
他在医院里挂号取药,再回公司替我拿了手机和要是,折腾了小半天,也挺疲倦,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闭上眼睛小睡一会。
//我以为你俩还好着
我转过头看陆优睡着的样子,有几天没有刮胡子了,他的表情安静而落魄。我们两个人,都改变了很多,我变得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他却变得懂得去爱别人,有点讽刺,像是曾经的位置互换。
看到他为我忙着在医院跑上跑下,心里有点感动,像是奢望糖果的小孩终于尝到了甜头一般还有些许欣喜。空窗了很久,很久没有人为我紧张为我担心为我忙碌了。
陆优好像发现我在看他,睁开眼回望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别过脸去。
他问我:“在想什么?”
“你30岁了为什么不结婚?”
他被我这个问题问住,有点错愕:“工作太忙了吧。”
“那打算什么时候结?”
他顿了顿,坐起身子,“不知道。工作太忙,估计没人愿意嫁给我。”再补充了一句:“我爸去世之后,有一段时间是王舒陪着我妈,所以他俩挺好,偶尔会过来串个门。”
我点头:“嗯,我知道了。”
之后的对话没有再进展下去,俩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陆优的个性就是话少,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话多,所以不至于冷场;到了现在,就是俩人干坐着,无言以对。
挂完水已经下午近3点,我提议找个饭馆请他吃个饭,俩人中午都没吃好,现在我精神恢复了一些,有点饿了。
陆优欣然接受。
就在B大旁边的一家火锅店里,这是回国之后我们俩第一次正式地吃饭,我一气儿点了3盘肥牛3盘羊羔,举杯对他说:“这俩天谢谢你了。”
他喝了口饮料,开始涮青菜。汤底开了之后,陆优打了个鸡蛋进去,再快手地用漏勺接着,这样涮出来的鸡蛋很完整,不会散成蛋花。我很早的时候吃火锅一定要吃鸡蛋,涮熟的鸡蛋蘸着麻酱吃特别香,但有这种嗜好的人不多,而我自己涮鸡蛋没有一次不打成蛋花的,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吃火锅汤底煮鸡蛋了。
他把鸡蛋放在我碗里,示意我赶紧吃。
我夹起来尝了一口,火侯和时间正好,是个流黄蛋,喷香四溢。
我赞叹道:“手艺不减当年啊。”
他淡淡地笑了笑。
我试着让气氛轻松起来,有这么多共同的过去,也是个可以聊天的对象吧,“你是什么时候从财政厅出来的?”
“1年不到吧。”
我算了算时间,大概就是他爸爸去世之后没多久。
我半开玩笑地问他:“嫌那儿钱少?”
陆优挺坦然地点头:“嗯。”
他下锅了一碟面条,不经意地问我:“付安东有女朋友了。你俩现在算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边吃着肥牛一边说:“朋友。”
陆优显然不相信:“朋友会在情人节送玫瑰花?”
我停了手上的动作:“花是别人送的。你觉得我和阿东能是什么?”
陆优好像很在意付安东,在我俩住一块的时候,每回我多提了几次付安东的事,他就要不耐烦,他像是刻意地在他和付安东之间划了条清晰的界限。
他想了一会:“不清楚,我以为你俩还好着。”
这个说法有点可笑,我不想澄清我和付安东的关系,如果陆优曾经信任我,他就不会在没有和我确认过我和付安东有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就一棒子把我们打死。或许他不能够理解那个时候我多么需要有人在我身旁,但既然这个人不是他,他也没有资格指责别人。我顺着他的意思说:“我俩早分了啊,这都是多早以前在伦敦的事了。”
他好像很纠结于这件事,良久没有再接话。
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吃涮羊肉,这顿饭吃得口无遮拦,最后捧着肚子出了火锅店。
//要不然你给我讲讲王舒吧
路过B大校园门口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提议去学校里逛一圈消消食。这时候近黄昏,校园在这个闹市里显得额外宁静和单纯。漫步走到图书馆门前的时候,我驻足了一会,眼前有不少学生抱着书进进出出。
图书馆旁边架起了宣传海报:十佳歌手海选开始了。
学生情侣骑着自行车悠悠地经过。长廊两旁的梧桐树发了新芽,开始郁郁葱葱地伸展枝叶。我转身看陆优,他正出神地看着图书馆二层的空中走廊,若有所思。
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里面西装革履,系的是浅蓝色的领带,挺清爽的短发,浅色的镜框把他的肤色衬得很白,斯文的样子,一如6年前的学生模样。
我想起那个暴雨大作的晚上,图书馆闭馆之后,我躲在屋檐下避雨,陆优穿着黑色短袖和卡其色长裤,推着自行车停在我前面,把他的伞递给我说:坐上来,他用自行车载着我回宿舍,不过十分钟的距离我们像是走了很久很久;我想起对他的表白,仓促而且语无伦次,而他苦恼而惊讶的表情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让我为此伤心了很久。
那个时候的图书馆是个浪漫的地方,我总是装作不经意地和他坐在一起,借口请教问题就为了能够和他说话,即便说不上话,也会装作伏案睡觉的时候用眼睛偷瞄他。他自习的时候真认真啊,笼罩在午后金色的阳光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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