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长安时》第98章


公仪凝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昨日下的药被季绵阳喝了一杯。
“让她进来。”
“这……”
“这什么这,都是女子……有什么好避讳的……”
公仪凝话是这么说,可想了想,还是将身上的衣裳拉齐整了,又将被子扯好。再一抬头,便看见景青走了进来。公仪凝早做好了准备,最糟也不过是景青气急了,若要骂她也好,恨她也好,她都豁出去了,反正有洛长熙在,景青总不能一刀杀了她吧?最好嘛,自然是景青喜孜孜地来向她道谢……
可她却料错了。
景青的面上既无怒意又无欣喜,而是……
有些低落。
公仪凝暗自吃惊,难道喝了药的人是季绵阳,被“吃”掉的却是景青?不会吧?想想自己,才试了一点便成了那副样子,季绵阳至少喝了一大口,难道就没有“绵软无力”?还是说,那所谓的“绵软无力”竟然是事后“绵软无力”……
公仪凝胡思乱想了一气,又去细细打量景青。
低落是低落了点,可精神还算不错,不可能是被季绵阳给“欺负”了吧。
景青自然不知公仪凝在想“绵软无力”之事,也没留意到公仪凝此刻的“绵软无力”,而是一进来便直接问道:“你与殿下早就知道……是不是?”
公仪凝一晃神,明白了过来,景青是说季绵阳其实是个女子之事吧。
“是……”
“为何不告诉我?”景青又问。
“这个……”公仪凝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毕竟是他人私隐,而且……洛长熙说事关重大,让我不要说。”
景青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干什么呀?”公仪凝愈加糊涂了,“你们昨夜难道……”
“你……你住嘴!”
景青一听到“昨夜”两字,又变回了那副被人踩了尾巴的模样,只是面上浮了一层可疑的淡淡绯色。
“哦……”公仪凝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她人呢?”
“……”
“说呀。”
“她……还躺着。”
“哦……”
“你——”
“我怎么了?”公仪凝笑得格外开心,“既如此,你干什么还摆出一副被人欠了几百两银子的倒霉相?以后好好待她便是了。”
“可是……”景青说了一半,又低了头,不说了。
“急死人了!”公仪凝差点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想到自己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衣衫不整”,又按捺住了,接着道,“到底什么事?你怎么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利索不干脆!能有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把小绵羊给……那什么了吗……”
“你……”
“我?我可没把小绵羊怎么。”公仪凝故意气她。
景青恼羞成怒,可又心知公仪凝说得不错,一口气憋了半天,最终也没发出来,而是又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
“什么如何?”
“我……”景青一咬牙,却总算说了出来,“我想……日后好好待她,却不知道……她肯不肯,愿不愿意。”
公仪凝总算明白了,这么说来,昨夜必然是稀里糊涂就那什么什么了,然而景青却只顾着床事,却没问清楚人家小绵羊的心意。如今,景青清醒了,却怯了,怕了,担心那是一场“误会”,于是,便纠结了。
公仪凝略略思忖,总算说了一句靠谱的话。
她道:“你这话不应与我说,而是……该去问她,令她明白你的心。”
71。伤怀
不知不觉,当初与洛长悦所约定的一月之期转眼已至。
公仪凝一直还记得此事;待洛长熙回府之后;便问她:“都一个月了;你姐姐什么时候告诉你鹰堡的事?”洛长熙面色有点不大好,没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先说了另一件事。
“最近皇上经常留我在宫中用膳。”
“对!”提到这个;公仪凝还有些忿忿;“我都许久没与你一起吃过晚饭了。那……皇帝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他还在想着兵权?”
“不是。”洛长熙道,“我猜;还是因那件西陵王求亲之事。”
公仪凝一听洛长熙的话便急了。
“他该不会是想让你嫁过去当什么西陵王后吧?”
“我也不知。”洛长熙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他并未直接提到西陵王之事。每次晚膳之时,他只与我闲话家常;说了许多当年我母妃,以及我四皇姐尚年幼时的事,又说可惜我并不在宫中长大,还说若我母妃仍在,也许我与四皇姐也不会如今日一般孤苦无依。最后,便是一面感怀一面自责,说他虽为长兄,却令我与四皇姐至今未嫁,平白惹来许多闲言碎语。”
说到伤心之处,洛明德甚至眼圈微红,声音哽咽。
他如此暗示,洛长熙只能想到西陵王求娶公主一事。
原本西陵只是附属之国,即便求娶,也在宗室之中找个女子封为公主,再嫁过去。可西陵虽然不战而降,毕竟还是有些实力的,洛明德心有忌惮,便想给足那西陵王的面子。
然而后宫之中,只有洛长悦与洛长熙年纪相当,又是未嫁之身。
洛明德毕竟不敢逼迫。洛长悦与洛长熙缘何未嫁,说到底还是为了大巽。若逼得急了,实在有损洛明德的仁德之名。
他只好与洛长熙聊凌妃,聊兄妹之情。
其实,提到凌妃,洛长熙的心里亦有些不舒服,她坐在一侧垂首低眸,连喝入口中的酒也略带苦涩。洛明德看出她面色沉郁,免不得又劝了好几句。
只是,洛明德一定想不到,她这不舒服,并不如洛明德所想的那般。她心中的确伤痛,尤其听见那些往事之时,竟有些不能自已。可她所伤所痛,却不只是为凌妃早逝,更不是为洛长悦与她自身。
她毕竟不在宫中长大,不受规条约制,便多少存着一些“大逆不道”之想。自她看来,洛明德所言的那一切——
凌妃之苦,洛长悦之苦,她自身之苦,倒的确不是洛明德之责。
若真要怪,只能怪命该如此。
“……我从前想着,若是当年母妃不入这深宫,她便不会如此。那么四皇姐与我也不会是公主,亦不会如此。”洛长熙对公仪凝道,“可后来我又想,她既是凌家女儿,必定是要入宫的。可若她不是凌家女儿,谁又知她会遭遇何等际遇,说不定比入了宫还要不好,亦有可能。想着想着,自己都糊涂了。”
公仪凝也被她绕糊涂了。
“那……后来你想明白了?”
“后来,我在外多年,见过许多女子。”洛长熙又道,“不说远的,只说我回京之后,我们遇着的这些女子,哪一个不是聪明伶俐,才智过人,可偏偏她们人人都在苦痛之中挣扎,命不由己。于是,我明白了,这世间女子皆是如此,被人忽略看轻乃是常事,不为别的,只因她是个女子。”
即便如洛长熙自己这般,,已算是个异于寻常女子的不认命不信命之人,可最终被人所议所忧,仍是“未嫁之身”。
“世人若论起什么厉害女子来,总免不了说上一句‘可惜是个女子’,便是此意。”
女子只需“为悦己者容”,女子就该恪守妇德,在家相夫教子。
女子,成不了大事。
若成了,那也是一句“可惜”。
——她们终归要嫁作人妇。若嫁不了,就是笑话。
洛长熙听到洛明德再提起凌妃之事,便又被勾起了这番心思,再想想凌妃、洛长悦及洛长熙自己,似是都被困于这一句“可惜是个女子”之上了。
“可惜?”公仪凝一掀眉毛,颇有不满,“有什么可惜的?我觉得女子很好,若要让我换成男子之身,我还不肯呢。”
“我可没承认这句‘可惜’。”洛长熙笑道,“我只说世人大多如此想法,而这一想法却将天下间的女子都困住了。”
公仪凝想了想,竟然觉得洛长熙所说的确有理。
便是她从前做生意之时,也常因女子之身而被人看轻,后来,她索性便不出面了,缩在后边当起了神秘莫测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