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行》第49章


为救一人,要杀两人。暗卫虽是很不明白,还是极快应道:“是。”
两恶仆低低议论了两句。见谢幼安身边众多护卫,他们也不敢造次。有一人上前恭敬地道:“此子不服管教,违主抗命,主人令我等将其暴打曝尸荒野。仆等不敢随意转卖给女郎。”
“我这儿有十金,左右就你们两人在,拿去换些酒水。对主便言已将其打死,你们的主子又不会派人前来查探。”
谢幼安瞥了暗卫一眼。
不过一个不听话的奴隶,竟然能卖十金!
如此大的数目,两人左看看又瞧瞧,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也卖给谢幼安。定定神,问道:“女郎去往何处?”谢幼安道:“建康城。”
千里之外的建康城。
两人心下大喜:“我等将其弃于此地,是女郎善心有缘捡到罢了。”谢幼安颔首,对身边暗卫道:“去把那孩子搬上来,将十金放在地上。”
暗卫领命,很快将其般动上马车。那孩子任其摆布,没有方才困兽般的激烈挣扎,仿佛已经没了生机。谢幼安蹙眉,怕是救不回来了。
“好了,继续前行吧。”
牛车里,谢幼安拿着锦帕沾水,擦拭着他额上伤口,却抹出一层泥浆。她皱了皱眉,看见脸上不小的一道伤痕,仿佛是有人用刀故意划的。
伤口有些出脓,应该是极疼的,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探了探他的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活着的。
“活不活的成,看你自己吧。”
谢幼安有些后悔,为了那双像极了慕容盛的眼,真是鬼使神差的。大概是慕容盛不许骑兵放箭,让谢幼安莫名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什么。
“女郎,快要到高阳郡了。”
谢幼安从马车往外看,隐约可见一行人,便问道:“远处可是我们的人?”
很快有暗卫驱马上前,她不禁微松了口气。谢景恒带领的数百人马,是乔装成的商队,这样才能混入慕容燕。
“你一闯祸,便要弄个这么大的架势。”谢景恒几个月没见她了,人看似无恙不由松了口气,便沉声教训她道:“你当鲜卑慕容族是什么人,战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谢幼安闻言,不由落泪,上前一把抱住谢景恒,“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热泪很快便冷,在脸上轻微辣辣的感觉,这一个多月在敌营勾心斗角,一朝松懈,只觉得满腔委屈难过。
谢景恒也心疼,立刻不舍得责骂了,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我们回家去。”
“阿兄我们快走,慕容盛怕是要聚三郡之兵来抓我们。”谢幼安忽然想起,忙道。
“慕容盛有什么好怕的。”谢景恒冷哼道:“慌什么,先入高阳歇息一日,慕容盛上头压着那么多人,不足为虑。”谢幼安微愣,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顺利进了高阳郡,她赶紧遣人找来医者,救治马车上生死不明的人。
“怕是得躺上半个月,没什么大碍。但这腿不好治,估摸着以后走路会有些颇。”那医者写完方子,又加了句道:“半个月内最好还是不要干活。”
他以为是谢幼安的奴隶,犯了什么大错才被责罚。
“只是如此吗?”谢幼安惊讶,问道:“他几乎要被人打死了,现也仍昏迷着,养上半个月便无事了?”
“他挨打时护住了要害,所以没那么严重。昏厥是体力不支的缘故。”那大夫有添了几句,道:“他身上污垢太多伤口难好,最好洗干净。右腿折了,腿伤最重也难治。”
想不到她竟看走眼了。
这少年如此隐忍聪慧,哪怕今日没有她在,他说不定也能活下来。
“哪里弄来的人?”谢景恒一直旁观着。
“来高阳路上捡来的。”
谢景恒不由赞叹,大笑道:“逃亡之时还能捡人,不愧是我谢家女郎。”
“此处是慕容燕,我们多停留不妥吧。”谢幼安还是有些担忧。
“怕甚么,陆恒就在兖州等着,若不是,”谢景恒顿了顿,没继续说,只是道:“现在慕容垂和举国兵力,都被拖在兖州对峙着。”
“这么说都城和地方都无兵可用。”谢幼安顿悟,假使还剩下甚么军队,也不是长乐公慕容盛能调用的了。
“陆恒,怎样了?”
“还在兖州拖着慕容垂,你落入燕国后,他几行险招,伤敌一万不顾自损八千。”谢景恒脸色复杂,道:“若不是郗将军拦住,此时兖州当全归晋朝了。”
“真要这般,怕是拿下了兖州也守不住。”
“总之现还算无事,”谢景恒叹了口气,道:“我传信给陆恒了,他让我带你回建康城去,不要再闹腾了。”
谢幼安垂下眼不语。
“原先我不打算问,但现在觉得可能不一样。”谢景恒望着她的脸,小心翼翼试探地道:“你落在慕容盛手里,可曾吃什么亏了?”
“并无,他对我以礼相待。”
“长乐公慕容盛对你以礼相待?”谢景恒有些怔怔地看着她,心中想不明白,于是道:“若真那什么,也是无法子。”
晋人对女子不曾很拘束。贵族女子若在未婚前,找些少年郎寻欢作乐一番,也是极为正常的。
“阿兄不信我?”
“我自然是信你的,否则又瞎问什么。”谢景恒咂舌道:“真是否极泰来了,不曾吃亏便好。等慕容燕亡了,为兄把慕容盛抓来给你出气。”
忽然有暗卫上前,匆匆行礼后,禀告道:“女郎救下的奴隶,兽性大发,咬伤了仆役,不知如何处置。”
那么快便醒了?谢幼安道:“带我去看看。”
☆、沈谢衣
大夫嘱咐要将身上洗干净。料到了他防备心重,她趁昏厥时找人替他沐浴。谁知他清醒的如此快。侍卫聚在一起将其围住,是谢幼安救回来的人,他们也不敢拿他怎样。
原是为了那双极为神似的眼睛,鬼差神使下救了他。
眼前这个仅仅披着外袍的少年,洗净身上泥垢后,仿若璞玉洗净尘埃。眉目清秀,宽大破烂的脏衣掩着身子,身上还流淌着水。
谢幼安看他衣衫半裸的样子,侧过脸去道:“医者说你最好半月不要动弹。既然醒了,可自行决意去留。”
看得出他神情紧张,紧抿着唇,脸上一道新伤瞩目,看样子是被人用刀划的。皮肤晶莹白皙遍布着青紫伤痕,有些伤口带着微红泛血,有种变态的美感。
“不用紧张,是我救了你。”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道:“若还存着理智,便知咬人是不对的。”
他哑声道:“女郎唤人伺候我沐浴是何意?”
这意思以为她是图他色?
谢幼安扬了扬唇角,一时觉得有趣,笑着道:“你伤口化脓,这是医者的嘱咐。等会有人给你送衣裳,也替你付了房钱,自己留在这儿养伤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觉得这样做已是最妥。
留在原处的少年低垂着脸,眸色深深,从脸颊到耳后一片粉红。不知是觉辱还是羞。
谢幼安很快便忘了这一茬,回房专心提笔回信。虽然师父江宴从来没有回信。
她仍想找谢景恒商议事情,推门而出,却看见方才的少年站在门前。似乎等待多时了,不知在等她出来,还是踌躇未曾进。
“还有何事?”
“女郎既是去建康城,还请带上我。”他在她面前跪下,行的是稽首大礼,将自己放的足够卑微道:“来世衔草结环,以报大恩。”
为何知道她要去建康城,谢幼安半点也不奇怪。他这相貌便是想打探更隐秘的,也很少有女郎能忍着不说。
“抬头看着我。”
少年闻言久久不语,他缓缓抬眸,那双微扬的眉毛下,眸子微挑含情,教人不敢对视。面色如玉,鼻梁直挺,微抿着殷红唇。
濯濯春月柳,轩轩朝霞举,又岂是容貌俊秀可以形容的。
难怪不由分说的,便是认为谢幼安贪自己色相。他确有这资本。如此姿色,当年的卫宝叔也不过如此吧。让她莫名觉得,那十金花的真值。
“若我带你去建康城,你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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