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行》第55章


,犹如一坨巨大的粗布。
安复临同江宴回来时,便见顾子缓和谢幼安,浑身狼狈的躺在一处,衣衫的水还在滴下来,往远看旧桥残存,断掉的巨大裂缝。
安复临第一反应是:难道有山贼入侵!不然他俩打架怎么会这般声势浩大。
在这天之后,谢幼安在顾子缓面前,骄纵之意收敛许多。真能乖乖捧起了书,有疑惑跑去请教师父,直教安复临士别三日,挖目相看。
顾子缓便有些头疼了。
“有白马,不可谓无马也。不可谓无马者,非马也?有白马为有马,白之非马,何也?”谢幼安笑吟吟地问道。这是她从《公孙龙子》里,看来的诡辩论。
有白马,不可以说是没有马。既然不可以说是没有马,那么白马不就是马了?既然有白马称为有马,那么为什么白色的马不就是马呢?
“白马是马。”顾子缓答道。
于是谢幼安笑道:“假使白马就是马,那要求得到马与要求得到白马便完全一样了,如果所要求得到的是一样的话,那白马与马自然就没有区别。”
顾子缓合上书卷,微翘着唇,望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些无奈。静静听着她的诡辩。
“如果所要求得到的是一样的话,那白马与马自然就没有区别。但我若要一匹白马,你给我牵来的是黄马,我岂非只能接受了?”
“你求的是白马,黄马自然可以不用接受。”
谢幼安扬起得意的笑,道:“对啊,这就明显地说明要求得到马与要求得到白马是完全不同的。白马非马,再清楚不过了。”
顾子缓听完她的论述,颔首带笑:“师妹是美人,据上所述,美人非人否?”
谢幼安脸一僵,微微有些沮丧。这白马非马论是有硬伤的,只是一般人不会那么快捋清,会被绕得糊涂。谁知顾子缓始终清楚的很,半点不糊涂。
“那好,《齐物论》有云,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之非指也。”谢幼安正襟危坐,严肃地说:“以马喻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之非马。”
这是要和他玄辩啊。
……
孤山脚下的日子,曾最是无忧无虑。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还是想写写顾子缓。。我争取少写点
☆、陆纳卒
建康城王宫内。
待淅淅沥沥的雨停后,回暖的日子大殿里撤下了火炉。晋陵公主站在屋檐之下,望着下面被雨打湿的地,对身后之人淡淡地道:“有何大事?”
知她心情不好,琴儿垂首而立,恭敬地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谢家女郎似乎养好了身体,回建康城了。”
“从黛山回来了?”司马纨转身,笑道:“送名帖去,我要见见她。”
琴儿应了声,她又问道:“雀儿病还未好?”
“高烧发热,怕是还不能来服侍公主。”
“你去把她带来。”琴儿轻啊了声,见司马纨神色淡淡,她鼓起勇气问了句,道:“雀儿仍在病重怕是神智糊涂,公主有何吩咐不若让琴儿□□?”
司马纨唇边衔着淡笑,眸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琴儿忙道:“奴婢该死,请主恕罪。”
“还不快去?”
她立刻转身,趋步而行,很快将雀儿带了上了。
“公主有何吩咐?”雀儿勉强行了一礼,脸色苍白着,唇也未有血色,正是身在病重的模样。若非高烧得不能下床,她是不会随意偷懒的。
司马纨眼光里藏着几许深意,道:“汝之病何时好?”
雀儿是极聪慧之人,她心里琢磨不透这话中之意,当下垂眸道:“劳公主挂念,不日便可痊愈。”
“怕是好不了了。”这完全之话没让她满意,司马纨微微上翘,眼中似笑非笑地道:“崔大人当真是这般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雀儿脑中轰然一瞬,反应过来已是俯身叩首在地。
她没有立即为己求情,不知是还没想好说辞,还是知道求情意义不大。
司马纨还是那副捉摸不透的样子,在她身后的琴儿,双手死死捂住了嘴,看向雀儿的眼神充满悲悯。贴身侍女自然清楚,公主性情可从来不曾宽容。
她慢慢上前两步,俯视蹲下,在琴儿惊异的目光下,一把握住了雀儿的手臂。撩开她的衣袖,白皙的手臂竟然有条划痕,触目惊心的伤痕,一看便是用利器割伤。
伤口不大却极深,不是一次性割伤的。到底是什么人,才会一道道加深自己的伤,下手时的刀锋,能全部稳稳地划在原先伤口上。
只盼能缓释心中求而不得之苦,抵消情爱忠义难两全的不安之心。
雀儿抬头望着她,目光中有惧怕焦急混合着点点悲恸,久久未语,终是道:“奴一番痴心妄想,自该悬梁以尽。崔郎无辜,恳请公主勿要追究。”
司马纨由上而下俯视她,唇角翘起嘲讽的笑,道:“雀儿你平日何其聪慧,临死前却只记得一情郎?”
“自幼失怙,母亲也不知存否,家中无所牵挂。”她说这话时从从容容,没什么惧怕,“公主有顺青、琴儿在旁,无需奴婢多虑。然崔郎家中无财,身边无人,是以多份忧心。”
“你这般放下不下,我送你去崔郎君家中如何。”
雀儿抬眼望她,眸子存着惊愕迷茫。
她捏着雀儿的下巴,笑道:“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待你不能予其财,也没了如花样貌,且看他将如何待你。届时也别想要再回来了。”
琴儿瞪大的双眸,也是大惊失色。
雀儿回神之后,深深叩首,双手覆额前道:“谢公主恩典。”
聪慧如雀儿,被崔家一小小偏旁庶族迷倒,不惜偷主之物接济。心中存着忠义尚能叛主,两难之下甚至偷偷自残,愚钝至斯。全天下的女郎,难道都莫不如此?
祭祀之地烛火不断,却照不亮整片地方,昏暗处永不见光。
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出去。
谢幼安萎靡靡的,待在这种地方一整日,只觉得度了一年,她估摸着怕是要待上整整三日。每天一碗请粥,静悄悄送进来,也无人相扰。
第三日,果然便有侍女开门,把她扶了回去。
“女郎受苦了。”耀灵看见她苍白的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手里端了碗苦药来,直教谢幼安想一块哭。她眼神瞟了眼那碗药,“耀灵,你我方才重逢,何必端这劳什子来伤感情。”
见她还又心情打趣,耀灵随手抹了把泪,缓了缓道:“璇玑亲自煮的,为了调理身体,女郎快些趁热喝了。”
“无病无痛,还要喝药。”
她勉为其难地拿来,大口喝完,胃里的确舒服许多。
“好了,如此用膳,方才不会伤了胃。”耀灵接过了碗,道:“幼清女郎也在呢。”
走到前厅,桌上已设好丰盛饭菜,娘亲身旁坐着姨娘,幼清也端坐着。她心中一紧,料到娘亲不会轻易接过。谢幼安行礼问安,坐下食饭不语。
幼清也埋头吃饭,不时的偷偷瞥她。
一别一年多,孩子都长得甚快,她五官张开了些,身着淡青色襦裙,好像也更规矩了些。
姨娘先问道:“身体无虑吧?”她大抵知道些不对劲,但没人想到谢幼安如此大胆,敢上战场去寻思。
“无碍的。”谢幼安柔软地答了句,垂眼作出乖巧状。
她正等着母亲责问,却听见娘亲淡淡一句,“那便去休息吧。”便起了身,带着婢女走了。姨娘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谢夫人一起离开了。
只余幼清眨着眼,看着她道:“姊姊怎么了?病养好了吧?”
她一年多离开建康城,对外的理由是去黛山养病。
“病养好了。”谢幼安坐到幼清身旁,道:“想姊姊了吗?”
幼清颔首,低头抬眼间,眸子蒙了一层雾气,道:“要那么久才好,姊姊生的是大病吧。”
“对啊,所以小幼清要好好吃饭,多练习五禽戏,不要生病了。”
“好,”幼清对谢幼安从小亲近,哪怕一年多未见,也不曾陌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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