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爱倾城》第47章


母亲大约也看出了我的不上心,何况今日见面还有正事,所以也未再多说什么,此事算是就此翻过。
再次见面,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在何斌的酒吧里。
绝色酒吧后来成了我跟一帮铁哥们的常聚之地。它的前身是另一家酒吧,老板移民转手,何斌就接了过来。连着店里的一切,包括工作人员和乐队,也都照单接收。因为做熟的员工总好过新手,所有工作上手就来,中间也不会有什么耽误。
我跟何斌早就认识了,那会儿他还老老实实遵从着家里人的安排,规规矩矩地上着班。后来跟家里闹翻,辞了职跑来开酒吧,钱是跟一帮朋友借的,没三个月就全还上了。身为家中的独子,爹妈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在外受苦。
他的店开业之后,我因为出差外地,隔了很久才第一次去。
那一趟,就在店里看到了熟人。
酒吧里灯光闪烁迷离,我因为第一次来,图新鲜就坐在了大厅。
离得不远就是舞台,一支乐队下去之后,换了团队。负责演奏的乐手们都摆好了阵仗,歌手才姗姗来迟地登场了。
是个长头发的女生,她的装束也与前面那支乐队不同,人家穿皮衣短裙,她穿格子衬衫牛仔裤。头发确实漂亮,又黑又直,气质清纯得像个学生。
只是在她站到灯下,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我微微愣了一下。
这种地方,登台唱歌的无非是专业跑场的歌手和学生,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明显两样都不沾边,可是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那里。我确定我不会认错——我母亲店里的那位表面很专业,私底下却有点悍的公关经理,姜玉林。
不知她在此处兼职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这种地方遇到她,多多少少对她有了点好奇。
歌竟唱得不错,从容安静地坐在那里,明知台下几乎没有人在听,她仍然唱得专注认真。以这样的气场来看,显然也不是初来乍到的新人。
我不知是不是喝了些酒的缘故,理智暂时被隔离到别处去了,看着台上她淡定自若的样子,就起了捉弄一下的心思。
我写了一首歌名,将单子压在小费下面,让服务生送上台去。
一首歌唱完的空当,服务生将歌单送上去,她顺着服务生的指引,抬头看过来。虽然掩藏得不错,但我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诧异和紧张。
我淡淡一笑,将脸转开,装作并未看到她。
何斌过来坐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聊得差不多了,一时无话太无聊,我才会向他问起。
“她在这里唱多久了?”我指了指台上的人。
何斌哈哈一笑,“专心工作专心到让人误会你是不是打算光棍一辈子的大忙人,居然也开始关心起异性来了?要开瓶酒庆祝一下吗?”
我不理他的调侃,“说正经的。”
何斌于是问:“你想听简述版的,还是详细版的?”
我睥睨他一眼,懒懒地问:“有何分别?”
“简述版的故事不够动人,但如果你选择听详细版的,难保你不会动情哦……”
我不以为然,只当他夸大其词。“你爱说哪个说哪个。”
何斌不满,“你不是求人吗,还这么横?”
“不说算了。”原本也不想多听。
最后何斌说得很详细,包括她自大学时起,就在这里驻唱,包括她贫困的家境,自强不息得令人佩服的品质。何斌对她的印象一定很不错,虽然是老板,语气里却分明是拿她当朋友看的。
因为家庭环境差,白天正职晚上兼职,这样的理由听起来似乎很励志。我对这样的故事并不怀疑,因为十五岁之前的我,也过着类似的生活。所以虽然别人开玩笑时会说这样的身世是编的,但我知道,其实各种原因下造成的贫困,却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不知母亲为何会对她另眼相待,难道也是因为知晓她的身世,念及当年贫寒时的种种,便对她产生了欣赏之情?那实在太牵强了。
后来再到绝色酒吧,偶尔还是会碰到她登台。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过话,连假装不识、对待客人的那种寒暄都没有。这样也好,我来不是为了她,朋友间聚会聊天而已。她唱歌也不是只为我,换了种身份生活,总有她这样做的理由。原本彼此之间就谈不上有何交情,寒暄起来,也只会显得虚伪做作。
不过歌听久了,与她之间再陌生,对她的声音却已经熟悉了。连带着,听何斌说起关于她的事也就越来越多了,多到甚至涉及了一些隐私。
比如她是孤儿,是被捡破烂的阿婆收养长大的。这种隐私的事,何斌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几个月前,她的阿婆病危,急等医药费。她那时遍寻求助无果,为筹钱,恨不能用尽方法。向酒吧的前任老板借钱,对方因为要移民,钱自然是不会借的。
何斌那时正和前老板谈转手酒吧的事,说到接手乐队和歌手,就难免说到了这些事。对方只说,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为了筹钱,陪客人喝酒,可是你知道,就算那样,又能筹到什么钱?何况医药费又不是小数目。
何斌说,因为同情,也动过出手帮忙的念头,即使能力不够,帮一点是一点,但是还未等钱送到她手边,她的阿婆就已经去世了。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态度诚恳地请她留下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悲情故事在上演。我少年时也穷过,吃最便宜的饭,穿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去上学,成绩优异但被同学视作清高自傲的另类。晚上去夜市帮母亲出摊,客人喝醉摔碎了酒瓶,我拿着簸箕一点一点扫,脚被扎破了,回家用冷水冲冲,拿块布一绑了事。
人在穷极的时候,会对眼前出现的曙光产生贪念,所以长大后我已经能够理解母亲,当年为什么会不顾非议地接受孙征的帮助。
我在想,姜玉林低声下气地在客人面前寻求帮助时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母亲当年的心境,是否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挣扎与煎熬?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留意时,心思其实就已经不只是好奇那么简单了。
因为经常来酒吧,对她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慢慢地,对她的留意也就不知不觉变多了。
不过我那时也仍然只当自己是冷眼旁观的心态,既然与她没有交情,就谈不上关心二字。
直到那一次,那几乎算是让我心境发生转折的一次突发事件。
那天我照例和几个朋友约了见面。其实何斌是有专门为我们留包间的,但我基本每次都选择坐大厅,只说听听歌,凑凑热闹,挺好的。久了,何斌也多少看出了我的一点心思,虽然我从未承认。
坐下有一会儿了,也没有看到歌手登台,按照之前的了解,今天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她的场。
何斌过来了,坐在我身边,放低了声音对我说:“玉林被一个客人叫到包间去了。”
我蹙眉看他,“你这里难道不是正经场所吗?”
何斌解释:“是原来那个老板在时就一直捧场的客人,玉林自己也认识,我总没有立场去阻拦吧。”
说得是有几分道理。这样一来,错的岂非是姜玉林?听何斌说,她如今已度过了那段穷山恶水的困境,唱歌不过是基于情分玩玩,那为何还要送上门做陪酒这种事?抑或是,我们这些外人,不过是高看了她。也许人家内心里,对这样的声色场所和酒色之事习惯得很呢。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生气,我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是什么扰乱了我的心境?
本想一走了之,但是理智最终没能控制住冲动,在坐了几分钟之后,我站起了身,在朋友的错愕眼神中,朝她所在的包间走了过去。
只是未等我走近,远远就看到她迎面走过来了。包间外是铺着地毯的,走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她走得有些慢,脚步踉跄,面无表情。
我加快脚步走过去,脸色一定有些难看,因为看到她表情麻木的样子,我下意识皱了眉。我心想,看吧,猜测果然不错,她半分难堪羞愧之色都不见,应是习以为常了。
只是,在站到她面前的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抬头看着我,哧哧一笑,脸色惨白。就在我下意识伸出手的同时,她昏倒在了我怀里。
我扶着她,试图唤醒她的意识,触手而来的血迹让我震惊得失了声音。她手腕上的血已经流了很多,蜿蜒横布在胳膊上,滴滴答答还在往下落。
我迅速抱起她就往外冲,何斌听到动静,迎面赶来。我冲他喊:“有急救药箱吗?”
庆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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