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恒》第47章


☆、你给的痛(四)
“江老师,你说,我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孙晓宁和江慕恒坐在孤儿院的操场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她俩抬头仰望着夜空,好多星星啊,透亮透亮的,在北京哪能看到这么多星星呢。不过这冬天也太冷了,冷的让她们觉得天上的星星散发出的光也是冰冷的,一直冰到牙缝里,冰到骨头里,冰到人心里。
“会的,只要家在这里,你在这里,他们就一定会回来。”江慕恒轻声说。
“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为什么找都不找我呢?”孙晓宁眼睛盯着天空,望向远方,遥远的地方,忧伤地问。
“他们一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了,所以才没有回来。”江慕恒揽过晓宁的肩膀,想给她温暖。
“明年就高考了,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江慕恒问她。
“我想考到北京去,江老师,你说我能考上大学吗?”晓宁想了一会儿,怯怯地问她。
“那你想考哪所大学呢?”江慕恒继续问她。
“北京师范大学,我将来想当老师,回到家乡当老师。”晓宁说。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考上北京师范大学,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慕恒鼓励她道。
“江老师,谢谢你。”晓宁由衷地说。
“不客气。”她答。
“江老师……”晓宁叫她。
“嗯?”
“你是不是不开心?”她小心翼翼地问出。
江慕恒转头看着身边这个姑娘,这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姑娘,她的眼睛依然美丽清澈明亮,就像当年初次见到时的一样,那时她才只有12岁。
“为什么这么问?”江慕恒好奇,看着她的眼睛,掩埋着淡淡忧伤的眼睛。
“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你不开心,和我的不开心一样,就像被人抛弃了一样。”这个只有17岁的姑娘如是说。
“这么明显吗?”江慕恒苦涩的笑笑。
“嗯,比我明显。”孙晓宁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
是不是经历过悲伤的人都格外敏感,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别人同样的悲伤?
江慕恒拿过晓宁的手,把她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轻轻握住。
“你没有被抛弃,我也没有被抛弃,他们只是暂时找不到我们,或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我们要有耐心,给他们些时间,让他们想清楚想明白,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江慕恒对这个姑娘说,其实也是对自己说。
“走,回去睡觉吧。”她拍拍晓宁的手,将眼前这个一脸懵懂的姑娘拉起。
“江老师,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行吗?”姑娘央求道。
“当然可以啊,正好我一个人睡太冷了,走吧,去睡觉。”江慕恒揽着她往宿舍楼走去。
这里的冬天可真冷啊,没有暖气,屋里屋外几乎一个温度,被窝里潮潮冷冷的,一夜到天亮双脚就没热乎过,一直都是冰冰的。
江慕恒和孙晓宁挤在1米5的单人床上相互取暖,这一夜,江慕恒被各种梦纠缠,她隐约记得,梦里面都是别人,根本没有她,她站在高空中临视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直到外面敲门的声音把她从梦中惊醒,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江老师,有人找。”门外是学校看大门张大爷的声音。
孙晓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江老师,怎么了?”
“没事儿,你再睡会儿,我先起来出去看看。”江慕恒下床,把被角掖好。她穿上衣服,批了件羽绒服,走了出去。
“怎么了,张大爷?”她从身后将门关上,问道。
张大爷说:“大门口有个人找你。”
“您知道是谁吗?”江慕恒问。
“一个年轻人,没见过呢。”张大爷说。
“行,那咱去看看。”江慕恒跟着张大爷往学校门口走去。
远远地,她看出了那人是谁,她放慢了脚步,心里犹豫挣扎着要不要过去,不管她走的多慢,这段路总归有尽头,最终她还是走到了他跟前。
“对不起。”他轻声说,难掩眼中的伤痛。
面前的人面色平静侧脸看向远方,没有说话。
“跟我回家好不好?”他语带祈求。
江慕恒转过头,直直的看向他,看进他的眼睛里,平静地问道:“你确定吗?”
“对不起!”他再一次说。
“你回去吧,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尝试一次了。”她说完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李思齐定在那里,眼里布满疼痛,想要伸出去的手终归还是缩了回来,他盯着她一步步远去的瘦削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伤害了她,深深地伤害了她,这一次,他还能找回她吗?
【看到他我是开心的,当他开口让我跟他回家时我恨不得立即跟他走,然后,我又是害怕的,我怕这样从云端到谷底的生活会重复上演,我经不起,太疼了,真的太疼了,疼到四肢发麻,胸口像被刀狠狠地插进去一般。我承认,我是个懦夫,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一直是个自私的接受着,我不敢勇敢,因为我怕失去。】
☆、谁是谁的罩门(一)
李思齐给江妈妈打两个电话,报了平安以及做了保证之后,便在县上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每天他都会去学校,跟着江慕恒,她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她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出几天,学校里外的老师学生们都知道江慕恒老师屁股后面跟了个跟屁虫,对江老师唯唯诺诺言听计从。而且,在这个全是孤儿的学校里,他很快赢得了很多忠实的小粉丝,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一堆问题,他早已成了孩子们心中的大百科全书,问啥都知道,他每天用忏悔的眼神追随着江慕恒,孩子们每天用膜拜的眼神追随着他,这样儿的日子,还真不赖。
江慕恒在冰冷的水里给孩子们洗衣服的时候,李思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副橡胶手套。
“你带上这个,要不手冻坏了。”李思齐将橡胶手套递给她。
江慕恒没理他,继续在搓衣板上搓衣服。
抹了一鼻子灰的人并没有放弃,他走过去强硬地将手套套在她的手上,然后端着她洗好的衣物去了井水边。
妈呀,这水可真冰啊!李思齐强忍着彻骨的冷,用几乎无知觉的手在水里漂洗着衣物。
江慕恒顿了顿,快速的洗完了盆里剩下的衣物,端着洗好的衣物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夺过衣物,不冷不热地说:“剩下的我来吧,你去烤烤火。”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李思齐心里美滋滋的,衣物洗的更加起劲儿了。江慕恒见他没走的意思,没有说话,心想,算了,随他去吧。
“江老师,李老师是你男朋友吗?”晚上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时候,孙晓宁问江慕恒。
“嗯……,算是吧。”她支支吾吾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理李老师,你们吵架了吗?”晓宁继续问。
“没有,因为……,因为他犯了错误。”江慕恒想了一下,回答道。
“很严重的错误吗?”
“不是特别严重。”江慕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尤其是面对孩子。
“有我父母的错误严重吗?”晓宁换了个姿势,转向她。
“晓宁,这两个是没有办法放到一起比较的。”江慕恒想了想,试图回答她的问题。
“江老师,我一直对自己说,不管我父母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即使他们当初真的抛弃了我和奶奶,只要他们回来,我就原谅他们,只要他们回来。”孙晓宁认真地说。
孙晓宁的话让江慕恒很吃惊,这是一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坚强的女孩子,纵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却依然保有一颗宽容的心,在她面前,江慕恒很自惭形秽,自己竟然如此自私懦弱,活的竟不如一个只有17岁的女孩通透。
接下来的几天,江慕恒一直在想孙晓宁的话,直到李思齐被廖一星的电话叫回北京。电话里,廖一星简单跟他汇报了庭审情况,比较乐观,对方在庭审后第三天打电话给她,想要和解。李思齐给董宇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和对方谈和解的事儿,董宇说这么生死攸关的事儿他一个人怕顶不住,怎么着李思齐都得和他一起,他关键时刻容易犯晕。再说了,公司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再怎么着,李思齐都得回去一趟。没办法,李思齐只好回北京了。
李思齐走的时候依依不舍不死心地问江慕恒:“你真的不跟我回去?”“你先回去吧。”江慕恒平静说。
李思齐没有强求,他知道她的脾性,没关系,等他办完事儿再回来,他决心和她耗下去,耗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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