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者辉煌》第53章

「呜……」左手彷佛要烧起来似的，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一晃，勉强靠在墙上，浑身发冷，汗水浸湿了衣服。
左半边的身体剧烈的抽搐，海因眼神一凛，右手一个用力，扯下湿了半边的衣服，抛在地上。在他惊愕的目光之下，他的左手开始冒出白烟，失去温度，逐渐僵硬！
「呃啊！」海因痛苦的呻吟，满脸的虚汗，剧烈的喘息著。
再也站不住，他顺著墙滑下，跌坐在地。一脚曲起一脚伸直，右手紧紧抓著左臂，拱起脊椎承受著剧烈的灼痛。
半途，他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脸上一片湿答答的，粗造温热的东西不停的抹著自己的脸。海因睁开眼来，那条狗一反先前的凶恶，一双圆溜溜的眼里透漏著好奇，摇著尾巴，大舌头往自己脸上舔来舔去。
「停。」海因伸手扣住了狗吻，发现这条狗身上已经乾了。看来，那个『圣灵』蒸发的很快，抬头看看阳光位置，过去还不到一个小时。
此时，剧痛已经散去，海因却深深的蹙起眉来。
整条左手臂无法动弹，毫无知觉，且十分僵硬，有如从冰库搬出来一般的冰冷。
大片青紫覆盖手臂，轻轻一压，没有弹性，留下了压过的痕迹。这种青紫的瘀痕还有别称──尸班。
久久的沉默。
直到那只狗用嘴拱了拱海因的右手，讨要摸摸。
海因才缓缓回神过来，右手伸向狗头，掌下的毛发软软的，温暖甚至有些烫手。狗的体温都偏高，海因安慰著自己。
活泼的大狗刚才被打的遍体鳞伤，那伤口流出来的血液是鲜红色的，就算被『圣灵』给泼到，大狗依然生机勃勃，欢快的舔著自己的脸。
思绪，还停留在幻想之中。挑个好地方，养两条狗，与威格尔建造自己的房子，偶尔去做任务，直到白发苍苍，动弹不得，坐在自己打造的轮椅上，两人一起喝著酒，回忆年轻时的疯狂与辉煌。
就算不再是骑士，就算没有那些尊贵的地位或者金钱，只要有家，只要有……
「呵……呵呵……」低声的笑著，每一股浓烈的情绪化成一波接著一波的气，烧痛了胸腔，涌上喉间，化为难听而沙哑的音节吐出。多馀的，就凝结成水，从眼眶滑落。
怎麽忘了，自己曾也是一具冰冷的……　尸体。
右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再一次触碰左手，没有知觉，没有温度，苍白的……死物。抽去了所有的热意，冰冷不停提醒著自己，他与他们是同样的东西。
『圣灵』已经蒸发的无影无踪，一起带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原本快要驱逐的白色，慢慢的爬了回来，覆盖自己的天地。呼吸困难，浑身沈重，恶梦……回来了。
「啊───！」一声沙哑的嘶吼，带著哭腔，濒临崩溃，从无人知晓的巷子里传来。冰冷的风拂过巷子，吹拂过空荡荡窗门，鬼哭狼嚎。
作家的话：
好吧，
我承认，
我虐了　QWQ。
欢迎大家留言喔！
给吓到的海因宝宝一个拍拍。
（10鲜币）第二部　第二章04　【新的救赎】
「这阵子都没见到海因，他这是生气了？」
斑趁著晚餐时，靠近威格尔朝他提问。
威格尔神色略有些憔悴，摇摇头。这两天，来自将军的压迫接连不断，甚至有意把自己挖角到他们的军队去，理由是现在不需要那麽多武力还保护圣者。
理所当然，威格尔并不会被将军说服，但是将军的执著，要比自己想像中多得多。
每天每天，来自将军的信淹没自己的办公室，三不五时就派人过来谈话，又送了大箱大箱的『圣灵』过来。这些『圣灵』不处理不行，就怕著了他们的道，神殿很快就会沦落，被受他们控制。
偏偏，神殿内一些贪生怕死之辈，在私底下流传著『圣灵』，已经越来越无法收拾。更不提骑士团里也有使用迹象，他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这时，他才注意到，海因已经连许好几天没出现在食堂内。每天回到房里时，海因已经睡下，他也没有想太多，精神疲惫，往往一沾床就不省人事。
已经有三天没有与海因说上一句话，威格尔後知後觉的发现，海因确实不对劲。
「海因？没有，已经好几天都没来厨房找吃的。」大厨提了个袋子交给威格尔，说：「这是今天留给他的，炒鹿肉乾，顺带给他拿回房吧。」
「副队？说起来，这阵子副队改习性了，凌晨四点天未亮，也不爬墙就著正门出去，听说晚上值班的有看到他回来，同样从大门进出。」负责守门的人笑：「副队终於学会怎麽走正门了啊。」
「队长，你晚上会看见副队吗？」达伦捧著一袋的糖，朝威格尔说：「这几天没见到人，给副队的点心怕坏就自己吃了，剩这些。」
「副队是不是受到打击了？队长，明天将军那边我可以替你去。」赫曼担忧的提出，威格尔皱眉，最後点头：「麻烦你了，若应付不来就拖，绝对不能答应他们任何事。」
赫曼笑笑，回：「明白的，队长。」
提著大厨给的点心回房，海因已经睡下。他走上前，伸手还没碰到人，床上的人忽然跳起来，退了两步，一脸警戒的看著自己。
「海因？」威格尔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海因的反应竟然这麽大。以往，他就是爬上床摸摸抱抱，海因不是迎合就是不理人，却从未如此明了的拒绝。
海因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大厨给的，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去吃饭？」威格尔锁紧眉间，他走上前就要摸摸海因，却被对方给闪过去。「你怎麽了，没食欲？身体不舒服？」
「没事。」海因伸出右手拿过袋子，将左手隐匿在身後与棉被下。
「上次在石牢里冷到了？海因，如果你不舒服或者又开始做恶梦，我……」
「不用！」响亮的叱喝回盪在房间里，一时之间，空气凝结成说不尽的尴尬，两人之间停滞了三秒。
海因通红著脸，连威格尔的脸色也不敢看，揪著晚餐转身，跳出窗外，很快的就消失在夜色间。
威格尔呆滞，他不懂，想破了脑袋也不懂，为什麽海因会如此的排斥自己。到底是自己做错了哪里，惹到他了？竟然连接近都不被允许。
隔天，海因并没有回来，威格尔花了一整天搜寻，却连个人影也见不著。
神殿的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都被他翻过，提著海因爱吃的点心，一处一处的慢慢找，一路喊著人。连外头的树林也被他摸翻了一层土，却连海因的痕迹都没找到。
他明白海因在躲著自己，就连带来的食物也没有了效用。眼见太阳逐渐下山，威格尔心中有火，怒喝：「海因！你这懦夫！回想你的誓言！现在神殿有难，你却闹脾气离开，对得起你身上的那身白色制服，对得起你胸口的圣藤吗？」
树林间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在夕阳之下，染上孤独的红焰。乌鸦从天空拍翅飞过，发出嘶哑的「啊啊」叫喊，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连他们要去哪里也不知道。
「有问题不能对我说吗！我们曾誓言一起执手走下去，在你冷的时候我会抱著你，在我有难的时候你会站在我身边，现在呢！出来！海因！面对我！」
威格尔的声音开始嘶哑，悲痛，心理有如空了一个洞，冷风呼呼的吹过。没有人出面，只有空荡荡的一片地。
「别闹了，海因，你不是会为了小事而闹别扭的人。任务与团队在你的心中是最重要的存在，纪律是你的天性……」
说到这里，威格尔顿了顿，既然以爱人的身分逼不出他，他发了狠，说：「这是长官的命令，现在给我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在威格尔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树上跳下了一个男人，满脸的淤泥，一双暗色的蓝眼，竟与当初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刹那，重叠了身影。
「海因。」威格尔高兴不起来，浑身疲惫，揉著额角。见海因一点说话的意愿都没有，他无奈的叹一口气，说：「吃点东西，回去吧。」
海因不发一语的拿过吃的，沉默的走在威格尔身後。威格尔也累了，两人之间隔著两步距离，往寝室的方向回去。
路上，海因不自觉的握著完全失去知觉的左手，冰凉的恐怖。他紧紧皱著眉，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一直不断冒出来的恐惧。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开始攻击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东西，为什麽『圣灵』会对自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