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忘》第22章


苏木棉敛了敛眉眼道:“我本就该照顾我阿姐的,只是我如今吃了你们家的茶,已是你们家的人了,一切就听从爹做主。”
“好好,不愧是个懂事识体的丫头,将来有你管着慕先我也放心。”靳延桓满意地笑了笑,他本以为这个庶出的丫头是个没主意的,谁知这一试探却是个极难得的人。
“不过棉丫头你也不必担心,那些事情都是从前的,如今我只认你做儿媳,你阿姐就暂时留在咱们府上,在怎么说,你阿姐也有我看着长大的情分在,等过段时间我就收她作义女。”靳延桓着重讲着义女两字,说给靳慕先听,意思是让他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全凭爹做主。”靳延桓听见她的回答,松了一口气,对林氏道:“予素,你从前不是喜欢槿儿丫头,今后就先放在你房里养着,有好的归宿就替她留意着,咱们也就操那一份心罢。”
林氏见事情总算是有了个法子,连忙应了,“好了,好了,咱们就这样办吧,槿儿丫头就养在我房里,慕先,领着你媳妇回房去,我跟你爹还有事情商量呢。”
一直沉默着的靳慕先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说完便携苏木棉离开大堂,从主苑穿过回廊回东厢房去。
苏木棉一路无话,被他握着的手掌也没有一丝丝的回应,靳慕先害怕她这样的反应,讨好地同她讲话,“棉棉,对不起,我不该没有跟你商量就带你阿姐回府,本来我可以救你娘,可是苏夫人她选择以死来为你父亲殉情,临死前托付我好好照顾你,还有阿姐,哎……”
苏木棉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靳慕先所说的娘是苏木槿的娘,她在心里嘲讽着,江慕云绝不可能是为了她父亲而死,最大的可能不过是为了苏木槿的孤女身份铺路罢了,心可真够狠的,苏木棉冷冷地想道。
“夫君,你还爱我阿姐么?”苏木棉正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靳慕先被她冷不防一问,一时间语塞在了原地,他近来忙着朝中之事,焦头烂额,实在未曾得空想着这件事,他只知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不会照着原来的轨迹走下去,已经发生过了,就永远无法再扭转回头了,他瞳孔里苏木棉的倒影越来越清晰起来,他今后会好好爱自己的妻儿,绝无二心,只是话到喉边,苏木棉的身影一闪,已走到他前头去了。
“棉棉,我……”靳慕先追了上去。
苏木棉回头看着他,眼里没有了之前的哀怨,柔声道:“我饿了,宝宝也饿了,靳哥哥,咱们回房去罢。”
“好。”靳慕先捉着她的小手,相对无言地走着。
待跨进他们的院门口,一直守着的宋嬷嬷赶紧迎了上来,看着他俩和和睦睦的模样,只道自己是多虑了,伸手去扶着苏木棉,“给少爷,少奶奶请安了。”
“嬷嬷竟还跟我客气呢,可见是对我生分了。”靳慕先可怜兮兮道。
宋嬷嬷从前在林氏身边做事,与靳慕先也算是感情深厚,打趣他道:“你这浑小子,多久没回房了,也亏得咱们少奶奶是个贤惠的,没把你关在苑门外,不让你进屋呢。”
苏木棉害臊起来,“嬷嬷,别说了。”
“知道了,嬷嬷年纪大了,不懂你们这些小夫妻了,快进屋去罢,闹腾一天了,也该歇一会。”宋嬷嬷搀着苏木棉,催促他们赶紧进屋去。
用过晚膳,苏木棉准备换衣睡觉,待洗了脸漱了口后,她却束手无策起来,她怀孕以来,有了肚子,就没法子弯腰洗脚了,苏木棉看了看榻上读书的靳慕先一眼,咬咬唇想着还是自己来罢。
谁知刚坐着,正打算屈腰脱去鞋袜,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她抬眼看着靳慕先已走到她的身前,“棉棉,我是你的夫君,既然你不方便的话,就告诉我,知道了么?”说着,伸出手掌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蹲下身子替她解鞋袜。
苏木棉看着他的身影,突然就想到了旧时光里的片段,他是她心里最有效的一帖药,无论从前在苏府里受了多少委屈,见到他那一刻,统统都可以忘却,有阳光的日子就最好,她曾和他一起眯着眼睛坐在河堤边儿的台阶上晒太阳,那样的亲密感,比如今被一纸婚书和肚子里孩子拴住的相处间要真实的多。
直到脚掌的温度传来,苏木棉才从思绪里醒了过来,她细白的脚被他握在手心里,有一丝痒,苏木棉才发觉一个人开始怀念起了往事,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心已经开始衰老起来了,年华真是可怕。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靳慕先已经开始用绢子替她把残留的水渍擦去了。
苏木棉突然笑了,“我正在想你呢,靳哥哥。”
“我就在你跟前呢,还想我作甚么?”靳慕先站起身打横抱起她往床榻走去,突然的悬空感,让苏木棉紧紧环抱着他的脖颈,身体贴着他的。
靳慕先小心地把她放上床,垫了枕头在她腰后,扯过被子盖住她,“棉棉,以后就换我来想你好么,以后的日子我们坦诚相待,你阿姐的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
一提到苏木槿的事情,苏木棉就总是不自然地蹙着秀气的眉,欲言又止的模样,靳慕先看在眼里,只是那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很久以后,当他得知了真相才万分后悔,当然这都是后话。
“棉棉,我不该这样逼你,只是你相信我好么?”靳慕先欺身上前靠近她道。
夜里太过清寂,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苏木棉的心就沦陷了,她点了点头,靳慕先也笑了,辗转吻上了她柔软的嘴唇,黑夜总是容易蛊惑人心,意乱情迷。
太子谋反案很快平息了,这城里的大家苏府的没落,便成了寻常百姓家日常无聊的谈资消遣,最引人乐道的便是苏府的大小姐苏木槿本来与靳家的婚约好好的,却不知怎么突然换成了一直不为人知的另一位苏家大小姐,可谁知这位苏木槿过后便传来消息说是即将去当太子妃,可惜这老天爷的心思是揣测不得的,太子被废,连累了一家性命,真是作孽,外头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其中的斗争都是肮脏地见不得光的。

☆、第 28 章
? 外头的传闻甚嚣尘上,苏木棉多少听说了一些,近日来她身孕已足五个月,总觉得身子比以前乏了许多,苏木槿那头的情况她也不愿多理,成日躲在自己房里养着胎,她知晓靳家因着苏家的衰败连累,散了不少家财去,靳慕先的官职随之付之东流,待朝中稳定了下来,靳延桓出门做采办生意便总带着靳慕先去,这样一来,苏木棉大多数时候也只能自己守着空苑,感受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便下决心,哪怕用尽手段,也要让孩子长在好的环境里,瞧着苏木槿还算安生,她也渐渐放下心。
九月,白露时节已过了半旬,总是阴雨绵绵雾天久。
“少夫人,库房差人给咱们送了炭火来,需要烤上火盆么?”宋嬷嬷端着托盘挑了帘子从外头进来道。
苏木棉正懒懒地偎在大氅里,看了会子书,方才宋嬷嬷带进来的清凉味道,到让她混沌的脑袋清爽了些,“嬷嬷不必了,这才多早呢,若是捂出了痱子,还不给旁人笑话去。”
宋嬷嬷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榻上的香几上,把盛满燕窝的瓷盅放到苏木棉跟前,“谁敢笑话咱们少奶奶呢,那就再就等些日子罢,少奶奶明年春日就得生产,这日子过的可真是快。”
“是啊,方才看书时,书中写到: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苏木棉用银匙拨了拨滚烫的血燕窝。
宋嬷嬷早年时也读过些诗词,知她之意,出言安慰道:“你读了这阙诗,着眼于李太白对时光的感慨,何不放眼后句: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少奶奶,恕嬷嬷多嘴,你呀就是心事太重了些,什么事不肯跟我说也就罢了,少爷他是你的丈夫,你却也总是与他不亲近。”
许多事总是自己所困惑其中的,苏木棉被宋嬷嬷的话点破,突然回忆起来她嫁进靳府的这些日子里,她与靳慕先的相处里,她不确定靳慕先的心,可她又何尝不是这样,银匙从她手中掉落,哐当一声燕窝水溅上了她的手背。
宋嬷嬷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取了腋下的绢子,赶紧替她擦了擦,“少夫人,嬷嬷真是多嘴了,烫着没?”
苏木棉木然地摇了摇头,别过脸去,眼底有隐忍的泪意,宋嬷嬷起身去柜子里取了烫伤膏来,扶着她的手,细细地替她摸了药膏,反复看了看,确认没有红肿后,才放心地劝道:“嬷嬷年纪大了,可心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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