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忘》第29章


林氏下了狠手地扇了苏木棉一巴掌,泣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还想害死我儿子么,你这个疯子,我要把你送进官府。”
跪坐在地的苏木棉,心如死灰地垂下了双眼,林氏这一巴掌打醒了她,片刻之后,她挣扎着起身,握住神情涣散的靳慕先的手,轻声道:“明月不谙离恨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原本半眯着眼的靳慕先闻此话,蓦地睁开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苏木棉回望着他的眼神,纠缠而炙热,原本握住他的小手,轻轻地摊开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写道,只是还未写完,大夫已经来了,靳慕先和苏木棉被分开了,他们的视线却胶着一直未断。
靳慕先似乎是陷入了一场梦中,梦中苏木棉的脸一直纠缠着他的双眼,一会儿是她挽袖执笔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她一身素衣临窗折花的笑靥,恍惚中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所有的纹路全都纠缠不清,裂开后渗出了温热的血,凝结竟开出了木棉花的模样。
靳慕先病中染了风寒,昏迷不醒了几日,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旁的人都听不清,唯有苏木槿听见了,他梦中唇齿之间念念不忘的苏木棉的名字,苏木槿记着那日他受伤时,苏木棉对他说的话,以及靳慕先最后看苏木棉的眼神,苏木槿强烈的不安在心中,她有预感若是靳慕先清醒过来,到时候他就会发现苏木棉才是那个与他通信之人,苏木槿抓着床帏,暗自想着决不能前功尽弃。

☆、第 33 章
? 苏木棉从剧烈的疼痛中醒来时,呼啸的山风吹得她头痛,她惊异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以极其危险的姿势被绑在靠近悬崖的一棵树干上,身上的绳索系得松散,她不敢乱动,风扬起她的衣袂,发出嘶嘶的声响。
苏木棉胆战心惊地瞧着这一切,原本她是被林氏锁进柴房的,饥寒之下就睡了过去,谁知醒来时竟是这般的场景。冷静下来后,她便猜到是苏木槿做的,不过她相信,靳慕先很快便会知道真相了。
天色如墨晕染开来,苏木棉已是久坐至双腿发麻,偏偏手又无法动,极致的折磨之下,那个人终于缓缓而来。
“你还是来了,为何不在我昏迷时就下手呢?何苦再跑一趟,让人疑心你呢?”苏木棉张着因缺水而干裂的嘴唇道。
来人一身黑衫,一张脸孔上尽是阴鸷,“太过便宜你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是你逼我痛下杀手的。”
苏木棉笑了笑,眼神泛着寒意看着她,“苏木槿,其实我早就该这样做,把你伪善的面具狠狠地撕碎,靳慕先只怕已是知道当初的信都是我写的,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呢?”
“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你偷看了我的信,也无法全由着你,对了,你不想要你那个婢女萍儿的命了么?”苏木槿威胁道。
苏木棉镇静地瞧着她:“苏木槿,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萍儿的下落罢了,当初苏家被押解上京,你们会记得一个小小的侍女么?”
事到如今,被拆穿谎言的苏木槿也不恼,反而无谓道:“所以你就放心地向靳慕先拆穿我,呵呵,那个丫头虽然没在我手里,但是你很快就可以去见她了,你知道么,那个丫头水嫩嫩的,被那些男人尝尽了呢……”
“你住口!”苏木棉本想试探她的口风,谁知却听见如此可怕的答案,她所有的冷静自持都瓦解了。
苏木槿见她痛心疾首的可怜模样,心里愈发得意了,走进她跟前,居高临下道:“我的好妹妹,这世间的事多少是你斗不过的,所以你还是早些解脱罢。至于你的靳哥哥,我就替你好好照顾。”
“苏木槿,你真是无可救药了,萍儿还那么小,你就不怕遭报应么?”苏木棉挣扎着身上的绳索,眼泪婆娑地质问她。
“报应么?若有报应又如何,现在你的命还不是拿捏在我手里。”苏木槿靠近她,一手抓中她背后的绳索,凑近她耳边阴森森道:“只要我一松手上的绳索,你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苏木棉心跳得厉害,咬着牙看着她,下一秒,在苏木槿阴沉的面孔中,她耳畔擦过风声,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向悬崖下跌去,在千钧一发之际,苏木棉伸手抓住了苏木槿的衣带,于是,苏木槿也狠狠地跌落下去,两人身体在半空交错的那一刻,苏木棉轻声道:“苏木槿,咱们同年同月死罢。”
“后来,我一路打听寻着蛛丝马迹到崖边时,已不见木棉的身影,我就知道或许真的晚了,我派人到山崖下去找,找了整整一天,终于找到了木棉,还又苏木槿,苍天终究是有眼的,苏木棉还有着一口气在,而苏木槿已是无力回天。”靳慕先说及故事的尾声时,轻叹了口气,端起盏茶喝了一口。
红着眼的小风筝啜泣了一声,然后又开始啪嗒地掉泪,坐在她身旁的宋颐和,把身上的手帕递到她手里,低声道:“真是泪做的人儿。”
小风筝圆睁着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瞪了他一眼,随后不雅观地用他绣着翠竹的帕子抹眼泪。
靳慕先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的笑中带着苦涩以及回忆的甜意,继续回忆道:“我带木棉回了府,她足足养了一个月,才恢复了精神,可是我还未好好向她解释,我都知道了,我从靳府收到的信都是木棉回的,包括那一句‘明月不谙离恨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本是两句不同的诗,可在有一回通信中,我问她相思中有三层,她是哪一层,她说她是第一层,而希望我是第三层,她虽未多说,可我知道,她是希望在她临窗月下思念我时,我会突然出现在她抬眼可见的地方,那时我在病中全都想明白了,包括我对苏木槿那种疏离感,原来仅仅因为一直都是苏木棉而已。”
靳慕先顿了顿,眸中似乎还带着些笑意,“可是,我母亲是个强势的人,加之我父亲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她知道苏木槿死了之后,也不听我的解释,指着木棉大骂她命硬,连姐姐也克死,只是,每个人的命数如此,苏木槿的死不过也是咎由自取,可是,木棉大概放在了心上,也或许是还怨着我过晚的才认出了她,后来,我娘走了,木棉却再也不曾对我笑过,于是就有了后来我请小风筝帮忙,试探她到底是否爱我,哎,终究是我对不起木棉。”
把这段前程往事讲完时,靳慕先站起了身子,看着窗外晴好的天气,不由得想起,苏木棉却是真真正正地离开他了,离开了这个未曾善待过她的污浊尘世,已有半月之久了,可对靳慕先而言,哪怕一个时辰也抵得上一月了。
宋颐和与小风筝都离开时,靳慕先还是立在那里,靳伯来喊过他几次,却都没有得到回应,半晌摇头后,也只能默然离开。
是的,那日苏木棉因为果儿的刺激早产,难产大出血,加之几年前的那一次造成的身体虚弱,所以无力回天,弥留之际,靳慕先一直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地述说着这些年都错过的言语,可苏木棉却很冷静,只说了一句,不如相忘莫相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正文完了,正文完了,正文完了,接下来还有N篇人物番外,下一篇番外就是写男女猪脚小时候相遇的故事,因为正文有太多东西写不进去(好吧,我承认是bug太多),所以番外来凑,结局真不是我故意写的简略,我觉得想表达的已经够了,所以写一写番外,其他人物吧,大家不要弃,看萌萌哒的番外哦,再见。
☆、番外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番外写苏木槿
番外:初遇篇
“爹爹抱。”一身大红色兔毛斗篷的苏木棉伸着短短的手臂仰头看着苏泰呈,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嘟着。
苏泰呈脸上染着笑意,弯下腰把娇憨的小女儿抱了起来,腾出一只手逗逗她的眉眼,“咱们棉丫头已经七岁了,再过两年就出落成伶俐的大姑娘了,到时候爹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可好?”
“什么是如意郎啊?爹爹。”苏木棉粉团子一样的脸颊上摆着困惑的表情。
苏泰呈刮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你长大就知道了,如意郎君就是你最爱的那个人。”
“最爱的,我最爱冰糖葫芦。”此言一出,逗得苏泰呈大笑起来,苏木棉却睁着无辜的大眼瞧着苏泰呈。
“老爷,靳老爷来府上拜访了,已请到您的书房了。”一身短衣的仆人请示道。
苏泰呈正了正表情,把怀中的木棉交给她身后的乳娘,叮嘱了一番后,才跟着那仆人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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