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第107章


他能猜到,宋筝雁此去定然是下定决心永不返京,而华临炽若是知道真相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而去的。但是,正如他所说,即便拦住了宋筝雁又有何意义呢?华临炽是那样鲜衣怒马的人,京城根本不是他驰骋的天地。
……
然而出乎太子爷的预料,半月后,华临炽孤身返京。
据守城官回禀,九王爷是一人快马,飞驰而入的。他衣衫落拓,以至于守城兵差点拦着他不让他进。
而华临炽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转王府或者进宫觐见,而是一路奔驰向了江氏一门落脚的宅院里。
江子正被摘了爵位后,朝廷也收回了他家的百年老宅。虽然信阳侯一门落魄了,但侯门富贵,一大家子也是有地产的。他们趁夜搬出了侯府住进了一出不显眼的府邸。
崔氏却在圣谕下达的第一时间里,搬离了信阳侯府——崔家在京城也有宅院,她还带走了江老太太。江家落魄,谁还有心思照顾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但明眼人都知道,谁都不会比崔氏更希望她活着。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江家居然也任由崔氏带走了老夫人,无一人出言阻止。
江家是彻底跌入谷底了。青天白日里,他们的宅院大门紧闭,门口石狮宛若丧家之犬。
华临炽身后的护卫一马当先,撞开了大门,华临炽连马都没下,一提缰绳,马蹄重重踏在了破碎飘摇的青石板上。
影壁后,江府的管家仓皇而出,待他看清马背上面如阎罗的华临炽时,扑通一声狼狈跪下。
华临炽的声音仿若从地狱中传来:“江谣在那里?”
他冷冷问道,然而他低头时眼里透露的滔天杀机却如同地狱的火舌要将你拖进无穷地底。
管家抖如筛糠,子不成句:“在……在……祠堂……”?
☆、回京
? 华临炽的怒火笼罩了整个江府。
小祠堂的门被他一脚踢开,江谣在门庭破裂声中,故作镇静地站了出来,颇有几分不畏强权的孤勇,可惜她一开口就泄露了内心的惊惶。
“九王爷……你来我家做什么?即便你贵为王爷,擅闯……”
华临炽眼里杀意四起,一眼斜过来就是一阵腥风血雨。他抬手,身后的侍卫立刻拉着两个人进来,一把将他们丢在地上。
江谣尖叫:“爹娘!”
华临炽反身抽剑,剑芒如水直抵江二爷喉间。江二爷瞪着那冷涔涔的寒光吓得除了浑身发抖外连闪躲都不会了。华临炽目光嗜血,毫不犹豫地将剑又往前送了几公分,江二爷脖子上血珠子立刻冒了出来。
江谣被拦着不准许靠近,她拼命地挣扎,歇斯底里地吼道:“住手,住手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华临炽抬手,两旁的侍卫立刻抓着江二爷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华临炽的剑尖也移到了他的眼前。“你同梁燕说了什么?”华临炽问江谣。与他疯狂的报复不同,华临炽的声音平静且轻微,仿若耳语一般。然而这声音却像一条毒蛇,嘶嘶地冰凉地游过江谣的心上,让她浑身僵硬,如临死地。她绝望惨笑,道:“什么梁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江谣发出尖细的惊恐惨叫。华临炽的剑没有一分迟疑地扎进了江二爷的脸颊,他盯着江谣,幽幽道:“下一次就是他的眼珠子了,你想清楚……”
江二夫人痛哭流涕,她扑过来想求情,却被侍卫一把扫到了三步之外。江谣似乎被吓傻了,脸上又哭又笑。
“谣儿,你告诉他,你说啊!”江二夫人披头散发,形容癫狂。
江谣萎顿在地,江二爷早被吓破胆昏死过去了。华临炽何来耐心,长剑一挽,方向却是直指江二夫人。江谣肝胆俱裂,大声哭叫:“我说,我说啊。吴氏是祖母很早就收买的人,当年江燕被偷走事祖母派人干的,里边就有吴氏的帮助。而且祖母让吴氏告诉别人,崔氏的女儿左肩有朱砂痣,就是为了防止他日被崔氏找回她亲生骨肉!”
原来那颗痣竟是这样的原因。这场亲生骨肉的局恐怕在宋筝雁未出生时就已经谋划好了,也难怪包括他和江舒淮都没有怀疑过那奶娘的话!
“然后呢。”
“然后?”江谣闭眼,“然后我们在那天晚上折磨宋筝雁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肩上竟是没有痣的。祖母便想将计就计。后来事败,祖母也神志不清,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我自然要选择共同的敌人,可惜,可惜这么好的时机,却连皇后都无法弄死江燕!”
弄死?华临炽的心如同被人用匕首来回刺入又狠狠转了几圈。他疼得无法呼吸。
权利多阴险,欲|望多可怖;他从小在皇权中心长大,知晓其中的残酷与手段,自然也习惯了这一切。可他却从未想过,他的燕燕也处在了被人处之而后快的恨意里。而这光想想就令他不寒而栗。
她做错了什么呢?唯一的错误就是被他死缠烂打上了吧。
提起宋筝雁,江谣的眼里就仿佛藏了毒针,华临炽一阵荒凉一阵恨,他扔了剑,吩咐左右:“把所有人都赶到前厅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准出入江府,一应物品也不准送进来,直到舒淮来信。”语罢,他身形颓败地往外走去。
“王爷?”
有侍卫见他面色不对,担忧地唤了一声。华临炽这才回过神来,说:“我进宫一趟,你去府里告诉……王妃,让她等我回去。”
“是——”
太子爷分派了两拨人前去临安报信,第二波人没能遇上华临炽,加上华临炽几乎是日夜奔驰回京的,他自然还不知道宋筝雁出京寻他去了。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
……
华临炽突然回京,消息很快送到了皇帝的面前,当华临炽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前时,皇上的内侍已经在恭候他了。
华临炽翻身下马,眼前熟悉的巍峨宫殿第一次显得那样陌生,陌生地让他心生敬畏。
皇帝正在太极宫处理政务,殿内燃着熏香,光线有些昏暗。华临炽规规矩矩地行礼。
“出去一趟倒是长进了些。”皇帝翻过手中的奏章,声音辨不出喜怒。
华临炽低着头,句句谦恭:“耕农是国之根本,臣弟这些日子走访百姓,亲历农事方知从前有多坐井观天。”
若是从前能听到弟弟这番话,皇帝怕是要高兴地大赦天下了,今儿却仍旧捏着奏折一角面色如常。只不过他的指骨越发青白,那张薄薄的奏折纸似乎要被他捏出一个洞来。
“你能明白这个理朕也对得起先帝了。母后还在皇陵未归,再过一个月便是先帝几日,你也先别回临安了,等祭祀仪典过去了再回去。至于这次你擅自回京,真先不追究了。你退下。”
华临炽一动不动。
皇帝的呼吸骤然粗重了。
他本就反感弟弟整日里儿女情长,喜怒皆被一个女人所控制;而这次他更是为了宋筝雁什么都不管任性回京,还为了她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可惜这一切只会让他更加生气失望。
“还不退下?”皇帝隐忍着发出最后一次警告,怒火似乎马上要喷薄而出了。
华临炽又磕了一个头,低声而痛苦地道:“请皇兄收回成命吧。弟弟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他话音未落,皇上盛怒之下,捏起桌上的铜炉就狠狠砸向了华临炽:“身为皇室子弟,你就这点出息?为了个女人求到朕的面前?”
华临炽的额角砸出了一个窟窿,鲜血汩汩而下,他拖着膝盖前行了两步,哀求道:“皇兄我已经弄清楚了,燕燕的身份没有问题你是被人蒙蔽了。而且我保证以后不会任性妄为了。”
“闭嘴!”
夏季多雷雨,此刻的天空已经黑云翻涌。皇帝的面容隐在了太极宫复杂的光影里,那里也酝酿着一场暴雨。
“你当真以为朕是因为区区一个身份?朕就真的一点辨别能力都没有吗?!”
华临炽低头:“我知道皇兄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无法接受因为我还使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皇兄您收回成命吧!”
“朕已经为你留了她一个侧妃之位,你不要得寸进尺!朕会为你再选更合适的人的。”
华临炽惨笑:“侧妃?皇兄,你以为我不懂你,可你也不懂我啊。她是王妃,我们便是夫妻;她是侧妃,我们还是夫妻。你何必做那个恶人呢?”
皇帝闻言立刻震怒不已:“放肆!来人来人——”
“将九王爷给朕扔牢里好好反省!”
……
这是华临炽第二次进入监狱。刑部尚书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将他迎进了一间打扫干净还分了内外室的牢房。华临炽躺在锦绣软被上,脑子里和当年一样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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