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飘香》第45章


崔氏心如死灰。她以为伢婆上门找她是因为她当众叫破了端王殿下的身份。她以为端王殿下彻底厌弃了她,不愿见她,还要卖了她!跟着伢婆走,天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地界,青楼楚馆还是暗馆娼寮,亦或是比杨大老爷还要不堪的老男人?她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眼看着马车离青棠的新婚宅子渐近,崔氏眼里的狠厉越重。也只有求死,才能赌的一线生机了。
苏姑婆没想到崔氏会求死,看到崔氏跳下马车的那刻,她只来得及喊一句‘你干什么’。等下车看到崔氏额头流出的汩汩鲜血遍布满脸,她很是痛惜说一句:“带你走是让你嫁人做妻去,你做什么想不开寻死啊?”她苏姑婆做的是正经人伢子生意,有时候兼着保一两个媒。现在崔氏跳马车寻死,这不是砸她招牌吗?
嫁人做妻?崔氏笑了笑,她想嫁的那个人,并不愿娶她。随后沉入昏迷。
这都快死了,还能笑得出?苏姑婆理解不了,半弯腰看着崔氏,对一旁赶车车夫说:“赶紧的,抱她上去,赶紧往医馆赶!”总督大人交待下来的人,如何能轻易放弃?只要人还吊着一口气,就得送到医馆先救上一救的。
车夫下来刚要弯腰抱崔氏起来,斜里突伸一把长剑过来隔开了他和崔氏。
苏姑婆挑眼看看长剑主人,玉冠锦衣,很是风度翩翩的男子。这是要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只是助错地儿了吧?再由着崔氏躺下去,没撞死也得流血流死了。迈步上前,她很是和气说:“这位公子,婆子我要带这妇人去治伤。”
“你们带她去治伤?你们是带她出去丢路边吧?”玉冠锦衣公子身后马车传出一清亮女声。她掀帘往外看时,正好看到妇人从马车上跳下来磕到门墙上。要不是被欺得无路可走,谁会从行进的马车上往下跳?
围观看热闹的村民渐聚拢来。苏姑婆恼了,扬声说:“婆子是在官府挂牌的正经伢婆,哪会枉顾人命。再说了这妇人是总督大人亲自交待要婆子我接走的,公子小姐还是不要插手相阻的好。”
原来是张易恒交待下来的事啊?要不是张易恒办事不利,端王殿下能私娶村姑,还把私娶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玉冠锦衣公子嘴角一翘,对苏姑婆傲慢说:“你回去回那总督,就说这妇人我镇国公府留下来了。他想要人,去镇国公府要去!”
苏姑婆几要咬碎一口老牙。无论是总督,还是镇国公府,哪个她都惹不起。怎么办,闷声不吭走人?
这时那人家的大门打开,先出来一风韵犹存的中年端庄妇人,随后是一位清俊挺拔的少爷。围观村民认得这两位,纷纷热情招呼‘大夫人好’、‘小公子好’。苏姑婆愣了愣,这是母子俩吗?还没从楞中回神,便听得那‘小公子’冷峭说:“镇国公世子爷还真是威风,管事管到一省总督头上!”
镇国公世子收剑回鞘。端王殿下发话,且张易恒派人来接这妇人的缘由他也不知。坚持己见办了好事还行,万一好心办坏事,那丢脸可丢大发了。
坐在马车里的嘉敏郡主心里却厌恶极了那张易恒。管他什么一省总督,她路见不平事如何不能仗义直言!想定,她冷冷开口:“他直隶总督做事让人看不下去,我镇国公府问上一问管上一管便不成吗?”
霍清端的黑眸危险眯起,冷冽看着镇国公世子,居高临下不紧不慢说:“路见不平事,管?当然能管。只是我要问问世子爷,什么叫不平事?一省总督派姑婆来过问独自飘零在外女子以前种种,预备对她以后做出合适安排,这也叫不平事?”
镇国公世子摇头。
霍清端继续说:“你知道这妇人姓甚名谁家乡何处,娘家可有父母弟兄?这妇人可曾出嫁,夫家可有儿女?她先时居于何处,缘何到此?”
镇国公世子再摇头。
霍清端继续说:“她的过往种种,你一概不知,你镇国公府便要留人。我想问一句,你镇国公府觉得自己比一省总督更容易办好她的户籍调档?”
镇国公世子再再摇头。自家是一品国公府,那是超然官府之外的爵位。但论及做实事,却是官府来做。
马车内嘉敏郡主坐不住了,娇声喊一句出来:“端哥哥,你不能欺负我哥。我们就是救人心切,你怎么忍心这么苛责我们?”
招呼新来的厨娘抱了崔氏往院里走的徐大夫人,听了那声‘端哥哥’,心头猛跳。视线对上挑帘出来的女儿青棠,这心酸的能攥出一把水来。想想大女儿青怡,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那黑大个孟贺岭吧。长得不好看,也能少些人惦记不是。
☆、露脸事
娘亲徐大夫人走时,青棠忙着在客房给崔氏止血、包扎,没有相送。待料理好崔氏额头上的磕伤洗手后来正堂,她对霍清端说‘找辆马车来,送崔氏去宁城大医馆里吃药养养才好’。霍清端点头,青棠迈步出正堂要招了院里等候的苏姑婆进来。却不妨突有女声惊讶说‘怎么是你?端哥哥你娶的就是她?’。
端哥哥?青棠不悦,扭脸回看,这才发现正堂里除却霍清端,还坐有一男一女。他们不是丰年祭祀那晚她见过的人吗?她还记得总督张易恒称呼那男子为‘世子爷’的。再看向那华服小姐,青棠的葡萄大眼忽闪两下,她很想问霍清端如何就不能娶自己?这时霍清端轻叩茶盏,青棠收回视线转脸继续向院里走。
嘉敏突然再次发声:“那妇人流那么多血,怎堪马车颠簸?端哥哥,不若去请个大夫来请脉开药吧。”端哥哥娶的人不愿意留那妇人,那她就非得反着来!
青棠顿步。崔氏若真心寻死,在哪儿死不成;特意跑到自家门前才来跳马车撞墙,她肯真把自己撞死?不过是撞个血肉模糊吓人而已,真要说伤得多重,那是不可能的。这般伤自己也要留在霍清端身边的人,青棠如何肯留。只是这不能明言,青棠转身看上霍清端,柔婉说:“外头日头太大,晒得我头晕,不若相公去告知那姑婆去。”
霍清端应声‘好’,放下茶盏起身向外。
嘉敏郡主红了脸。嘉敏郡主身后的丫头瞪圆了眼。呵,一村姑嫌日头大,那金尊玉贵的端王殿下顶着日头,岂不更得头晕?!
镇国公世子无奈看眼妹妹嘉敏。端王殿下肯娶村姑,那不管这里头是不是有真心喜欢,至少明面上端王殿下会维护这村姑,不会任由人和这村姑打擂台。嘉敏能早看清这一点才好。
送走崔氏、苏姑婆,厨娘来问是否用饭。面对不说告辞的镇国公世子、嘉敏郡主,青棠继续柔婉说那摆饭吧。用饭人少,于是四人分占圆桌的东南西北四角默默开吃。镇国公世子、嘉敏郡主用过两口便放了筷子。于是青棠很好心的对细嚼慢咽还在执筷的霍清端说:“你要觉得不好吃,别勉强。”
总督找来的厨娘厨艺再好,但没附带精细食材过来啊。而村里自种的蔬菜,从来都是有的吃就好。你要挑细嫩的炒,扒光三分地的菜,没准将将够炒一盘出来。说到肉,鸡,大肥公鸡是要拿去卖的,自家吃的话要挑下不了蛋的老母鸡才能宰;猪,除了平时红白喜事会宰大肥猪,想吃新鲜的就得等到年关去;鱼,想要口感好,去宁城鱼肆里买去,要不就忍着吃那肉糙的鲅鱼或是去河沟里挖那泥鳅出来吃。想想,乡野里确实吃不到什么好吃的。青棠边想边吃。
霍清端瞟青棠一眼,没言语,继续细嚼慢咽。
吃到七分饱,青棠放下筷子。错眼看霍清端还在吃,她这回是真心劝了:“你吃不惯少吃些,别的一会儿肠胃不舒服。这些菜剩下也没关系,村里家家都养猪喂狗的,浪……”
霍清确实是吃不惯,但吃不惯又怎样,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且昨天一天没能好好吃饭,今早又饿了一顿,现在他的肚里急需要添些吃食进去。吃不惯,那就多咀嚼些让饭菜易克化就是。可听听青棠说的。饭菜吃不完扔了浪费,喂给猪狗,这很正常没错。但是,能不能不要在他还吃饭的时候说,能不能不要让他联想到圈养的猪狗和他吃的是一样的饭菜?唉,当着镇国公世子、嘉敏,还是别说她了。
霍清端不听劝,青棠不能不管他,便把蕨菜类上不了大家餐桌的菜色往一边放,鲅鱼、豆腐、禽蛋类的菜品往霍清端面前放。反正那镇国公世子、嘉敏郡主放筷子不吃了。
嘉敏郡主的丫头看不过眼了。端王殿下是尊贵,但也不能干晾着自家世子、郡主啊。于是厨娘端来的菜盘,丫头接过后放一盘到青棠面前,留三盘放自家世子、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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