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打发点咯》第54章


连喻被新赏了一件蟒袍,过肩交领连珠纹的。他的府上似乎有很多这样的袍子,旁人艳羡的很,他却根本懒得穿,百无聊懒的等着下了朝去找方婉之玩。
他们二人已经有许多日没见了,户部的琐事,京城的商铺总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他。
端着琉球进贡的琉璃盏,连喻直接回了京郊的小院。
院前不大的一小片薄田里,种着迎风招展的小水葱,颜色嫩绿嫩绿的,是方婉之强烈要求种下的。壮如猪仔的王守财正摊着肚皮仰躺在梨花树下,肚子上是雪白雪白的一片白毛,脖子上的肉都堆着,一圈一圈的围了好几层,睡的一如既往的嘴歪眼斜。
连喻皱着眉头在房前看着,看了好一会儿,又笑了。
因为方婉之扇着醉卧海棠的小团扇从里面出来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镶月牙锦边儿的袄裙,裙子的下摆很大,在裙角的地方开着一朵朵小碎花,腰间一根流苏细带,勒着八宝小脆,行动之间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
连喻说:“我正要去接你。”
方婉之坐在了树下的石墩上,也没看他,只是很认真的盯着自己的鞋面。总是笑的弯弯的月亮眼睛,依旧是弯着,眼底却全无一丝笑意。
她说:“我怎么敢劳驾连大人,您不怪罪我不请自来已经算是莫大的宽容了。”
连喻看了方婉之一会儿,突然觉得她很不对劲儿,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倒像是在挤兑他。
两人自从相好以后,她已许久不曾唤过他连大人了。如今唤了,又是这么古里古怪的调调,让连喻觉得她好像是中了邪。
将手里的琉璃盏往上端了端,他对方婉之说。
“我的手酸了,进屋说去。”
方大姑娘动都没有动,就那么挑着眼梢看他。
“进屋?做什么要进屋呢?即便现下是青天白日,咱们到底还是孤男寡女,终究是不合礼数吧?连大人有什么吩咐便说吧,咱们外头说话。”
连喻可以确定,方婉之就是来找茬的了。
看着眼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连喻埋头算了算日子,临到她亲戚拜访还有些时日的,十分想不明白她怎会无端给他排场吃。
抬了抬下巴,他将手里的东西送到方婉之跟前。
“这个琉璃盏送给你,我记得你说过喜欢。”
他是想哄一哄她,虽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惹了她。而且这个琉璃盏也确实是他为她挑的。
然而方婉之今日是全然的不给面子,伸手一推,面上还是笑的。
“我不要,也要不起。你东西多的没处送了吗?为什么要送我?我又凭什么要收你的东西?!!”
连喻虽然比方婉之年长了七岁,但是骨子多少有着些四九城二世祖的脾气。一面将东西搁在院内的小几上一面皱起了眉头。
“什么毛病?”
好好的日子不过了?
方大姑娘也冷了脸,深吸了一口气,应该是想要压抑。冷静了一会儿,到底不是能嚼了黄莲还不往外吐的性子,抬手狠狠戳上连喻的胸前,厉声怒道。
“我是有毛病,而且毛病还不轻!我虽爹不亲娘不爱的长到这么大,到底也不是没根没落的物件。你看不惯我?看不惯您早说啊,没必要拿我当粉头耍。我爹之前求你画的画像府里已经收到了,画的真好,夫家给我找的也好,还是个正三品朝官的嫡子呢。既然玉尘奉宛这么会做生意,那咱们就照着生意的规矩做,左右我方婉之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事已至此,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干净!”
而后也不再看连喻,径自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走的大步流星,没得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第五十六章 猪队友的危害性
连喻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也是一肚子气火,眼见着那人都要迈出门槛了,几步上前抓住方婉之的手腕。
“我没有!”
他二十七年不曾欢喜过什么人,如今欢喜上了,又怎么会将人送走。
他知道定然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待要张口解释,方婉之又是一味的往外头走,两人你来我往的顶嘴,火药味儿愈发浓烈。
要说连喻不懂怜香惜玉,确实有那么一点,他不懂怎么哄一个女孩子,最后气的恼了,也是什么话也往外说。
方大姑娘此时本就是一肚子的气火,哪里还容得他顶嘴,瞪着眼珠从小荷包里拿出一堆的环佩玉器一股脑的塞到他怀里。
“你的东西还给你,咱们两个两清了!!”
其中一支挂着流苏的点翠步摇没有放稳,顺着手指间的推搡掉落在地。那东西是玉质的,将将坠地就摔成了两段。方婉之愣了,连喻也楞住了。
这根簪子是他们在路过聊城的时候在一家首饰铺子做的,方婉之挑的花色,簪子上的连理枝是连喻亲手所雕。
连喻气方婉之不给他机会解释,眼见着那东西摔出去老远,张口就是一句。
“你爱要不要,不要的全部丢出去!我瞧着也碍眼。”
说完之后立时就后悔了,因为方婉之的眼睛红了一圈,眼泪珠子含在眼眶里,别提多可怜了。
他有些无措,往前走了两步想将人搂在怀里安抚,哪知手指抬起来还没碰到她就被一巴掌打了回去。
方婉之说:“瞧着碍眼?好,很好。”
她一连说了两个好,而后再不看他一眼,甩着袖子便上了门口的车。
连喻这次没有追出去,只是站在门前发傻,木头桩子似的,直到在远处看够了热闹挪过来的皮皮拍了他两下,才似回魂似的说了句。
“叫府里当值的婆子过来回话!”
连喻时常不在玉尘奉宛,公务繁忙时便会安排府里的婆子过来洒扫。
当值的几个都是府里的家生奴才,知道规矩,平日也并不多话,唯有一个脑袋跌了管的,是府上陆账房的那个婆子,名唤孙金花。连老爷子在的时候她就在伺候了,如今也有五十余岁,耳朵不灵光,手脚倒是算麻利。
且说连喻一连几日奔波在商铺和朝堂之间,一直都是她负责打理茅屋。前些日子方正登门来了一趟,说是想看看自家姑娘的画画的怎么了。
孙婆子自来知道他们家小主子在这里作画,赶上有人来拿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便也没怎么当回事儿,转身在八宝阁里拿出一卷就递了过去。
那画果然是画完了的,美人娇俏,欲嗔还怨,实在不能再生动。
方正将画拿在手头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次过来是试探的。
方婉之跟连喻在一起那么久,他不相信若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没兴趣会带着她天南海北的走。这次从苗疆回来,他总能看到方婉之喜笑颜开的笑模样。偶尔还会发发呆,呆着呆着又接着笑。
他觉得这情形,十有□□两人是相好了。
然而好了,府里却一直没有动静。
四九城的公子哥儿多会玩,方正的心如明镜似的。如连喻这样的二世祖,若是只拿方婉之逗闷子也未可知。如是思来想去了好几天,他想到了那副画。
方婉之的这副画可是相亲用的,如果连喻有将她收在房里的意思,那么这副画就一定不会给。若说是没那个意思,那必然就给的痛快。
如今这画被婆子二话没说的给了,方正那心里瞬间就跟颗大石头落在水盆里似的,噼里啪啦溅起一地的凉水珠子。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甘心,忍不住问道。
“那先前阁老答应给许的人家。。。。不知道是哪一户?”
孙金花耳朵不太好使,一面在院里晾着被褥一面回。
“哪颗树?画上画了哪颗就是哪颗。“
方正觉得跟她说话很费劲,皱着眉头又道了一句。
“不是树,是问连大人给我闺女许的是哪一户,上次咱们说好了是朝里正三品的官儿。”
孙金花扒拉了两下耳朵,还是没听清楚问的是什么。只听到个正三品,就絮絮叨叨的说。
“正三品的不就是那个什么太常寺少卿嘛。名字唤作卢文淼。”
那小子被连喻揍过,每逢路过连家大宅都绕路走,实在是个不怎么有出息的。
她大致是想跟方正聊一聊的,因为平日鲜少有人愿意找她说话,但是方老板的心思全不在这里,听了这话之后也就没了再听下去的耐性,脸色一沉,直接就出了院子。
回到家以后,方正叫了方婉之进来,也没说什么,只让她准备准备,过两日他会将画像送到卢文淼手上,左右是个三品的官,虽说没什么实权也算不错了,让她安安心心的待嫁,别再妄想什么有的没的了。
方正的如意算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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