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录》第443章


徐其容口不能言那几年,秋浓就时不时的变着法子安慰她,这会子秋浓一安慰,徐其容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哭得更带劲了。在一旁强忍眼泪的虞夏见状。哪里还忍得住,干脆拉了秋浓的一只手不管不顾的跟着哭。
于是劝说的人就只剩下了虞冬和秋浅。虞冬和秋浅虽然会说漂亮话,可这会子劝起人来总不到点子上。白费了口舌。华裕德看着满桌子还没有动的菜肴,摆摆手:“你们奶奶这是委屈得狠了,让她们哭一场吧,心里的委屈和担忧发泄出来就好了。”若是让她憋着。只怕对身体也不好。
刚听说秋浓回来了的时候,徐其容就想见她。只是华裕德说不方便,好不容易才忍到了现在。
等主仆三人哭完了,满桌子的菜肴都已经凉了,华裕德一边亲自拿了热毛巾给徐其容擦脸。一边吩咐厨房把菜撤下去热一热。
徐其容红着眼睛对秋浓道:“沈大叔和沈大哥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如果当时大家没有走散就好了……秋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以后你和锦年就在我身边当差,爷说了。等去了涪州城就让方仲景给沈妈妈诊治,总会好起来的。”
顿了顿,又道:“虞夏出嫁,我是给了一些嫁妆的。你出嫁的时候不在身边,总不会亏待了你,如今在江州城也不方便,等到了涪州城,我再补偿你。”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说是主仆,这么多年来,咱们却是姐妹的情分。”
秋浓听在耳里,眼睛一酸又有些想哭,又怕招得徐其容又跟着一起哭,勉强忍住了,扯起嘴角笑道:“能继续跟在奶奶身边,秋浓已经心满意足了。”
秋浓本来想着,锦年是跟着华大少爷的人,华大少爷又跟自家姑爷是那种势如水火的关系,姑爷就算带着自己回了主子身边,只怕以后也不能近身伺候了。这会子听徐其容说还要她近身伺候,心里的感动与欢喜可想而知。
华裕德拍了拍徐其容的肩膀,沉声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这会子就给你们安排事情未免太多不近人情,这样吧,秋浓这段时间就多花些心思照顾沈妈妈,没事儿的时候陪你们奶奶说说话就好了。锦年跟在高管家,好好的学一学。”
锦年有些诧异的看了华裕德一眼,安排自己跟着高管家,等到了涪州城,少说也是管事的地位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等秋浓拉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跟着秋浓一起应下道谢。
这顿晚膳,到底是没有用好。
第二日徐其容便与华裕德一起送姐姐、姐夫、福哥儿和宣旨太监出发,两姐妹依依不舍,宣旨太监心里虽然急躁,却不敢得罪杜家和西南王,便压着性子,不但没有说不耐烦的话,反而扯着笑脸说些“以后就能见了”“还要与谁道别吗?”之类的软和话。
徐其容看了看天色,又怕姐姐和福哥儿大中午的在路上受热,再依依不舍,还是目送一行人上了马车离去。
徐其锦一走,华裕德便吩咐人收拾准备,他们明日也要离开江州城,前往涪州了。
西南王府的府邸还在修建中,只是涪州城遭屠城一难,到底不好劳民伤财,所以干脆让人选了一座富商的宅子,稍微翻修整改一下。宫九被派去负责这事了,华裕德和徐其容这个时候出发,路上花费二十来天,府邸也能赶在他们到之前弄好。
东西也不多,华裕德又担心路上颠簸徐其容身子受不住,所以一行人轻车简从,专捡平坦的官道走。
虽然打算把徐家人接回涪州城,可涪州城现在是什么样子,华裕德和徐其容都拿不准,所以给徐亭远的信里面也只是报了平安与封赏的喜讯。
纵然这样,徐家人也欢喜得很。
因为担心徐其容身子受不住,一路上华裕德时不时的就停下来休息,二十天的路程,愣是走了二十五天才到。
一来是华裕德和虞夏秋浓等人照顾得周到,二来是徐其容身子素来康健,孩子的月份也还小,所以这一路倒也没怎么遭罪。
纵然如此,涪州城城门就在眼前,徐其容还是百感交集起来。L
☆、第四百七十五章 西南王在此
西南王府已经收拾好了,宫九冷着脸带了人在城门处迎接,见到华裕德和徐其容的马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笑,可素来冷厉惯了,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笑了,表情看起来甚是扭曲。
徐其容抿了抿嘴,小声对华裕德笑道:“宫九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多少钱!”
华裕德失笑:“他这是高兴的……这么多年,没见过他高兴成这样。”
徐其容听了心中诧异,正要再问,宫九已经带着人上前行礼。
按理说,西南王和西南王妃到涪州城,县令等官吏是应该率众出迎的。可之前涪州这一带被屠城,百姓都是蜀天子陈广从荆州等地抓来的,管理的官员也是陈广指派的。后来陈广被俘,跟着他的那些人自然要遭罪。如今新帝刚刚祭天享受万民朝奉,纵然有心,这涪州城的地方官也没那么快安排过来。
所以现在西南这一带乱得很,田无耕农,街无商户,户无书声。百姓们都想着能归故里,听闻新帝指派了西南王前来,躲在暗处偷看的人有,上前行礼示好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徐其容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想着当年刚来涪州城时的情景,眼里甚是悲悯,难怪自家夫君要这么着急赶来涪州城,若是不早点采取措施,只怕西南一带就要成为无人死城了。
华裕德捏了捏徐其容的手,然后起身下了马车,翻身上马,忽然就朗声道:“西南王华裕德在此!”
四处寂静无声,徐其容咬了咬嘴唇,然后听到华裕德又是一声:“圣上亲封西南王华裕德以及一品诰命荣华夫人在此!”
徐其容想了想,掀开车帘,由虞冬扶着立于马车车辕上!
到底是拜天拜地拜君王好几十年的百姓,纵然身受流离之苦,被华裕德这么一震慑。还是大半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跪地行礼,参差不齐的高呼:“恭迎西南王,恭迎王妃娘娘!”“参见西南王。参见荣华夫人!”
华裕德点点头,笑了笑,又道:“用罢午膳,各家家主前往县衙等待,商议日后生存大计。还望大家不要缺席。”顿了顿,又道,“请大家相互转告!”
说完之后示意虞冬把徐其容扶进了马车,然后带着众人回府。
这些人几乎全是陈广派人从荆州等地抓来了,期间夹杂着少数几个涪州城原本幸存的百姓。
华裕德一行人一走,众人就议论了起来。
“听说这西南王是异姓王,看起来颇有威严,不知到时大家联手威逼发放路引能不能成功!”
陈广一败,众人便想离开这里回归故土,可惜大家已经入了此地的户籍。陈晋凌又先一步派人来取了户籍,没有路引,就这么离开涪州城,算是流民。大家都是良民出身,自然不敢随随便便下这样的决定的。
听闻圣上派了西南王前来,大家早就等着,到时候民怨深深,由不得他不发放路引!
另一人道:“只怕不是好相与的,我看他倒是气度不凡,既然叫咱们去县衙。说不得有办法解决这困局。”
这话一出来,他身边一个虬须大汉先不干了,拍了他一巴掌:“杜老三,你是不是怕了!”
另外一个读书人模样的斯文人道:“法不责众。到时候咱们万众一心,总能得偿所愿的!”
早早离了车队隐藏在暗处的高伯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转身就要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却听到一个妇人道:“那西南王和他夫人好像以前来过涪州城。”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周围几人果然追问,高伯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她怎么说。
然后便听到那妇人道:“几年前有一户姓徐的人家被流放到涪州城来,却是二房谋财害命。那案子,就是在一个俊俏的年轻人手里断的,刚刚那个西南王的眉眼,倒跟那年轻人有七八分相似。”
“那西南王那妻子呢?”有人继续追问。
那妇人笑道:“那荣华夫人倒像是那徐家的嫡小姐,却是个心底善良的,给穷人施粥,给孤寡老人送衣裳,就是她手下的家丁,有事没事都给大家修屋顶、挑水劈柴,大家私下里叫她菩萨呢!”
“当真?”有人不信。
这话一问出来,还真有两个人站出来作证的,只是那两人不曾见过华裕德和徐其容的面容,倒也不敢肯定他们二人就是西南王和荣华夫人。
之前那个虬须大汉不由得皱了皱眉:“若真是这样的善人,我们也不好太过逼迫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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