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景十一年》第53章


唐亦佳是忽然之间才意识到,就要有另一个女子,名正言顺地就是淮安王妃了,从此以后都和宋莫衡成双成对,成为所有人眼里的郎才女貌。谁还记得他们也曾有过的故事。
“她好吗?”她问。
宋莫衡也不答,兀自在床沿坐着,过一会儿又冷冷地笑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横竖和你无关。”
唐亦佳也语塞,不一会又问:“你本来到底想给我看什么东西的?”
“嗯?什么?”宋莫衡不解。
“那天晚上,你说有东西给我看,”唐亦佳提醒他,“不是撤三省的主事名单,到底是什么?”
宋莫衡这才想起有这回事:“小玩意罢了,不稀奇的。”
唐亦佳的倔脾气上来了:“稀奇不稀奇都是说好了给我看的!”
宋莫衡笑,忽然伸手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子:“我母妃出身并不高,家里世代是做玉雕的,有一次先太后生辰,先皇定了我外祖父的一座玉珊瑚,忽然就想去提前瞧瞧,到了我母妃家里去,当时我母妃正在学着做玉雕,刻了一对玉铃铛,见到皇上却并不知道这就是当今天子,只看着这个人觉得喜欢,硬生生把手里未完工的铃铛塞到了先皇手里,先皇隔天就下旨纳妃,她就这么进了宫。”
宋莫衡提起这一段往事,脸上不自觉带笑:“当年母妃年幼,里里外外都透着稚嫩的傻气,进了宫以后,也颇得父皇宠幸,她在小女儿年纪遇上父皇,没再见过别的男子,所以就对父皇一世倾心,她后来又把那个玉铃铛从父皇手里要了回来,说是做好了再送他,可是等她慢慢腾腾磨磨蹭蹭地雕刻完了玉铃铛,父皇身子就不太好了,玉器属性阴,戴在病人身上不吉利,就一直没送出去,母妃就给了我。”
“她到临去的时候都在跟我说,有的事情等不得,要是尽快雕好了玉铃铛,父皇就能把它每天戴在身边,当个福佑了。”
宋莫衡从怀里摸出个小香囊,递到唐亦佳手里:“没成想,我还是步了母妃的后尘,晚了一步。”
唐亦佳手里攥着小香囊,能大概感觉出里面物件的形状,抬头对宋莫衡道:“你把蜡烛拿过来,挑亮一些,让我好好看看。”宋莫衡把烛台拿过来,又点上几盏灯,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唐亦佳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拿出来,捧在手里,那是个尤其小的玉铃铛,材质不算上乘,毕竟只是给小孩子练手的玩意,难得的是那做出来的功夫,铃铛的一边一沿都磨的精巧,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手工。
“深宫里大都是苦楚怨气,我还是头一次听这么暖人心的故事。”唐亦佳把铃铛装回香囊,“的确是有的事情等不得,可是一些事情本就不需要你等,我不是王爷该等的人,还不如把它交给林姑娘,那是和王爷相守一辈子的人。”
唐亦佳忍下心中种种,把香囊交还给宋莫衡,宋莫衡接过,却一声冷笑:“唐亦佳你说的话可真心?”
唐亦佳几乎是没怎么想就回答:“是真心。”
宋莫衡扬手就把手里的香囊摔倒了地上,清脆微弱的碎裂声当即把唐亦佳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感觉是过了很久,唐亦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宋莫衡!”手忙脚乱地,几乎是扑到了地上,唐亦佳抖着手把香囊捡起来,里面的铃铛已经碎成薄片。一时间竟不知是气还是委屈,只是傻坐在地上,看着那小铃铛的碎片,眼泪一行淌过一行,落在地上。
宋莫衡来拉她,她一甩手骂了一句“滚!”
宋莫衡执着地把她抱起来扔在床上,又问一遍:“你说的话可真心?”
唐亦佳就是在这一瞬间爆发的:“狗屁真心!宋莫衡你三天后就去跟别人成婚了,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我离不开蒋之修,活着离不开,死了也离不开,你明明知道的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真心爱过你,说我记得从前的一切,说我其实根本就是舍不得吗!!然后呢,会有结果吗?你要抗旨吗?拿什么抗旨?拿命吗?!!!”
她红着眼睛发了疯一样地叫喊,手里紧紧攥着小香囊,形容癫狂。
为了他而癫狂。
占有欲冲破了一切阻挡,宋莫衡按倒唐亦佳的肩膀一把扣在怀里,精确地吻了上去,和着她的泪水。唐亦佳一只手扣在他后背,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是恨,是挽留。刚才的大哭和现在的吻压榨着可怜的呼吸,她把发疯怪罪给缺氧。她想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他,以后再也够不到了。
宋莫衡喘息着趴在她耳边,轻轻浅浅地亲吻着耳垂,唐亦佳在他的呼吸里慢慢冷却下来。
良久,宋莫衡起身,把烛火吹熄一盏,对她道:“你躺着吧,我去吩咐他们给你准备晚饭。”
唐亦佳坐起来:“我是朝臣,你是王爷,你使唤的动的人未必甘心来伺候我。”
宋莫衡静静多看她几眼,拉开门往外走,唐亦佳倒回床上想再磨蹭一会儿,就听见院子外宋莫衡轻轻一声:“蒋大人?”
唐亦佳瞬间后背一层冷汗,下了床跑到外面,就看见蒋之修和包小豆一起在门口立着。蒋之修看她的眼神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她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最蠢的话:“你什么时候来的?”
“该听的都听见了。”蒋之修看她一眼,又面向宋莫衡:“王爷不忙着成婚大事,倒有闲情来内阁?”
宋莫衡微微笑着:“迎娶新嫁娘之前,想来看看旧情人。”
唐亦佳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听见这句话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宋莫衡……”她喊了他一声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蒋之修轻牵起嘴角,觑着唐亦佳,重复道:“旧情人?旧情未了?”
唐亦佳无可辩白又不知如何自处,万没想到和宋莫衡的事情有朝一日会被拿到明面上,陷入僵局,宋莫衡断不会先低头,拱手给蒋之修送上把柄,蒋之修更不会退一步,何况他最正大光明。最后落到惨处的,只她唐亦佳一个人。
院子外突然响起杂踏脚步声,一个公公进来,看见宋莫衡如释重负地笑一笑:“王爷让我好找,皇上宣您觐见呢。”说完又给唐亦佳和蒋之修作个福:“蒋大人,唐大人。”
宋莫衡向那公公面无表情点点头:“劳烦公公跑腿了,我现在随公公去见皇上就是了。”那太监赔着笑说不敢,在前头带路引宋莫衡出去了。
宋莫衡一出去,蒋之修就对包小豆道:“你也出去,把院门从外锁上,别让人进来。”包小豆看唐亦佳一眼,听了蒋之修命令出去。
蒋之修一步步走近前,到唐亦佳身边:“唐亦佳。”
“我告诉过你,”唐亦佳侧头看着他,表情是殊死一搏的,“你不在的时候,我把他看得很重。”
蒋之修带着她走到屋里坐下,冷冷清清笑着:“那我本可以不必回来。”
“那你到底能不能懂,”唐亦佳的声音满是心疼的无力感,“你和所有人的区别?”
“我能看出来他和所有人的区别!”蒋之修在袖子里紧握着拳头,强自忍耐着心里翻滚的不淡定。
“我欠他的,蒋之修。”唐亦佳缓缓道,“因为亏欠,所以才要补偿。”
“你欠他什么了,需要肉偿?”蒋之修冷笑。
她一贯知道的——蒋之修说话的不留情面,只是没想到会拿来对付她。
“唐亦佳,是谁口口声声问我要真心?是谁说一心容不得两个人?我在渔阳一年,日日夜夜都想着对你的不公,而你在京城里,就先对我不忠!”蒋之修看着眼前人,只觉得心凉,“我是把木庭合安葬在了渔阳才回来的,你就用三心二意来报复我吗?!”
“我没有!”唐亦佳大声辩驳,“我说几遍你才信?”
“你说的话我都不敢再信了,唐亦佳。”蒋之修起身往外走,“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知道带你进朝堂到底是对你好,还是害了你。”
唐亦佳听见这句话觉得心都空了,冬天遗留在早春的几阵寒风呼啸着从心里刮过,把她吹得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蒋之修,”她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自己以前是很少皱眉头的,可能确实是变了,“你也不要后悔,哪怕一拍两散,也不要后悔。”
“我还记得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蒋之修在门前停步,回身望向唐亦佳,“我经常会想到我们见第一面。”
唐亦佳一怔,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
“如果当时真的落选,”蒋之修微微垂睫,思索模样,“你又如何?”
唐亦佳冷不防被拽回两年前,沉默一会儿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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