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景十一年》第61章


“大王初登大宝,不得空。”小侍卫给她鞠个躬。
“那拓跋野呢?”
小侍卫只装聋作哑,向唐亦佳做个福,依旧在前带路。
到得宫门口,小侍卫道:“祈景有使者来,现在正在大人府里候着呢。”
唐亦佳看着他牵来的马,摇摇头:“我走路回去罢。”
小侍卫竟看着她笑了笑:“大人怕什么呢?”
唐亦佳多看他两眼,未觉出破绽,回道:“不习惯而已。”
“大人的住处被搬到了三里外的驿馆,有好一段路要走呢。”小侍卫先上了马,把手递给她,“大人若不嫌,我捎你一段路罢。”
唐亦佳看着面前略显蹊跷又仿佛无比正常的情形,愣怔片刻,把手也递给他,上了马。
半路,唐亦佳试探地问了一句:“或许是我昏了头,刚才有一刹那,我觉得你像个故人。”
“大人在那不透风的地方关了许久,回家好好歇息罢。”小侍卫迎着风,侧头对她道。
唐亦佳试探失败,又觉得后继乏力,没再多问。
唐亦佳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祈景会派陈矛来柔然,惊讶的眼睛都要瞪出来。
陈矛向她做个福,道:“大人在这偏僻地界,都还好吧?”
唐亦佳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回去?”
“臣来只是恭贺柔然新王即位的,不日便回。”三个多月不见,陈矛好像是变了一个人,看得唐亦佳好生新鲜。
听见新王即位,唐亦佳难以置信道:“拓跋羽这是篡位!皇上还派你来贺喜?!”
陈矛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再说:“蒋大人让我给你带了手书。”说着把个信封给她。
唐亦佳一时有点发蒙:“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矛好似不愿多说:“听说大人在宫中受了苦,不用早些歇着吗?”
唐亦佳气得只差掀桌子了,语气颇为不善:“陈矛,你还是陈矛吗?”
陈矛顿时脸红,一脸紧张为难,唐亦佳好容易才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熟悉了,道:“我这个招讨使真是窝囊,就因为人在明面上,全把我当靶子,事情暗地里做好了,再把我推出去挨刀剑。”
陈矛又是一副左右为难模样,看唐亦佳瞪他的眼神越发危险,才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我这次来实在是事出有因的,也并不是圣上本人的意思,皇上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朝中事情都是蒋大人在主持。”
唐亦佳不知有如此变故,花了片刻反应:“蒋之修让你来的?”
“他也是别无他法,”陈矛一口接一口地叹气,“皇上染恙,一国无主,淮安王好似很不安分。。。”
“什么?”唐亦佳打断他,一时恍惚竟觉得好似身在梦中。
陈矛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忙问道:“大人?”
“淮安王怎么个不安分法?”唐亦佳摆摆手,急着追问道。
“不知为何,淮安王手里竟然有小虎符,到兵部调了一万军队在校场演兵。。。。。。”
“小虎符?!”唐亦佳跳起来,“误会误会!那是我给他挣来的,是当时名正言顺赢来的呀!”
陈矛并听不懂唐亦佳在说些什么,继续道:“朝中局势越发不稳了,大臣们都战战兢兢,已经有四成上奏要皇上立储君了。。。。。。”
唐亦佳不知祈景局势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一时手足无措,说的话颠三倒四不成章法:“皇帝而立之年,一向淡漠后宫,子嗣不多,他们都主张立谁为储君?”
“玉棠娘娘膝下那位皇子。”陈矛还是摇头,“舒大人正是因为此事入狱。。。。。。”
“哪个。。。舒大人?”唐亦佳一手压着心口,只觉得越来越慌。
“吏部主事舒良,”陈矛解释道,“他带领一众官员,上书请立皇子宋端为储君,皇帝震怒,让蒋大人拟了旨,把他下狱了。”
唐亦佳现在听下来,觉得蒋之修竟然算是安全的那个,原本为他吊着的心稍微好受些,但是心口仍然绞痛不止,面色惨白,身上已出了好几遍的虚汗。
陈矛忽然盯着她的左臂看:“唐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唐亦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自己箭伤又裂,只是浑然觉不出疼痛来,摇摇头道:“不碍事。只是这许多事情,竟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早知道我也不往这么偏的地方来。”
陈矛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担心:“这是蒋大人的意思,知道柔然恐有异变,为保祈景安稳,他下令断绝了边界来往,双方不通使者,待到情形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唐亦佳听了这番话,心里忽觉得不是滋味,她还一个人孤立无援地待在柔然,他就下令闭锁国门禁绝往来了吗?宋莫衡和舒良还有顾京瑶他们对于她来说是多重要的人他不知道吗?为什么根本不告诉她,毕竟以他之力,这件事情明明应该不会太难。
唐亦佳心力越发不支,想要站起来躺到床上歇会儿,刚一起身就觉得气血上头,一下子昏了过去。
唐亦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近来尤其多梦,甚至是一边做着梦、一边明确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昏昏沉沉。她重复梦见的是那个场景,她一身血污地在街上跑,有时候找的是顾深,有时候找的是舒良,还有时候找的是她爹唐明儒,这一次她找的是蒋之修。
蒋之修在离她很远的地方,隔着雾霭尘土,只有模糊不清的轮廓,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唐亦佳跑过去,睁大眼睛去看那女子是谁,但是女子身影尤其朦胧,仿佛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唐亦佳梦里一直在跑,躺在床上出了一身汗,陈矛看着她觉得很是心疼,也不知道她在这里过的是多惨的日子。
唐亦佳晚上醒过来,陈矛陪着她喝了粥,想让她再睡会儿,唐亦佳摇摇头,问他要来纸笔:“我要告诉蒋之修,宋莫衡的小虎符是我给的,不能累他受过,造反是个多大的罪名,宋莫衡担得起吗?还有舒良,国家危难之时就是他们这种文官最该站出来谋定社稷的时候,蒋之修该尽力救他一救。。。。”她咳了咳,又喘口气,“陆津南叛变了,他现在跟着拓跋羽做事。。。”
“大人说什么傻话呢?”陈矛不解,“陆津南现在是淮泗营都统制,京城制置使,还兼着河南、北诸路的承宣使,蒋之修刚调了他到京中。”
唐亦佳又是一懵:“什么?”
“大人,”陈矛站起来道,“你快歇着吧,脑子都不清楚了。你要说的话我给你带到蒋之修面前就是了,也请他下个召赶紧把你接回去,在这待下去命都要没了。”
唐亦佳昏昧间也开始怀疑自己,自己之前见的人不是陆津南,那是谁?怎么可能呢?
陈矛次日就要回京,唐亦佳还在卧床,不能相送。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唐亦佳想起来蒋之修的那封信,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仔细着拆开了,见是薄薄一张纸,待她抖开,瞬时就愣了。
是一张庚帖。上面端正写着蒋之修和她的生辰八字,冰人的卜算词,还有一句“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唐亦佳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有多么死心塌地。
“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但得一个并头莲,煞强如状元及第。”
蒋之修既给了她状元及第,也给了她并头莲。
☆、Chapter 52
Chapter 52
京城里又到了秋季,枫叶染红了城郊,天气一天天清爽起来,蒋之修难得有一日能出宫转转,傅捷和陆津南在一旁随行,秋日里的太阳照在身上,一副骨头像过了一遍温水,惬意舒服,蒋之修连月来都不曾在户外待上一时片刻,此时顿感满足。
傅捷看着蒋之修笑道:“该在宗政殿上多开几个天窗,那地方正午里也阴冷得很。”
傅捷本是个玩笑,陆津南听在耳朵里却勾起了一丝担心:“主子也到时候料理一下朝中舆论了,内阁弹劾的折子摞得尺把高。。。。。。”
蒋之修浑不在意:“折子又杀不了人。那些文官不说不痛快,憋在心里反倒会坏事。折子照样往皇帝那儿送,不用顾忌。”
三人出了城门,到了护城河处,蒋之修忽然问道:“陈矛还没回来?”
“估计快了。”傅捷答道。
陆津南心里又是一阵别扭,道:“那个陈矛,也不知是敌是友,在刑部混了那么多年都没什么起色的人,怎么能担此重任?”
傅捷正要斥他多嘴,蒋之修却道:“她和陈矛交情好,派个熟人过去,她可能开心些。”
“陈矛只会坏事!”陆津南忿忿不平,“一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就是让他去说的。”蒋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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