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马文才》第113章


梁山伯伸手去摸,不敢确定。
面前的人浑身是血……还有心跳,坚实而稳健。
士兵抬着昏厥的马文才匆匆离去,刘裕看见梁山伯面如死灰的脸上猛地爆发出了绚丽的神采。他转身小跑跟上那台担架,笑得如此恣意。
“先生……”刘裕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能跑了?”
回到广陵,马文才已经度过了昏迷期,仍有些发烧,好在筋骨尚好,大大小小伤口虽多,俱不致命,主要还是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还有谨防伤口发炎。
梁山伯推开门,迎面撞上拐角处的谢玄,笑容一僵,“玄哥。伤好得怎么样了?”
谢玄的右手打着夹板架在胸前,气色渐好,见他出门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晦涩不明,“没事了。你要去看马文才去便是。”
梁山伯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唯唯诺诺了两句便出门了。
“这些天为了这小子,你倒是走得利索。”
梁山伯一怔,无言离去。
马府一片冷清。祝英台、马伯望、清河带着一些侍从回钱塘给吕氏祝寿了,现下庭院好似一夜之间空了下来,唯有一股清苦的药味绕梁不去。
梁山伯一路走进去都没碰见个应门的小厮,心里莫名有些哀戚。他思忖片刻,还是抬手叩了叩门,未等屋内人回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马文才虽然虚弱且昏昏欲睡,却还是在第一时间警觉地睁开了眼。
屋内有位婢女正在木盆里倒药,见了他并不抬头,自顾自地用帕子沾了药水去给马文才擦——
“等等。”两人异口同声道。
“不必。”马文才狐疑地望了一眼梁山伯,接过帕子,“我自己来。”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出去罢。”
梁山伯微有赧色,待婢女走后,望着马文才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按捺不住走上前夺过帕子,“我帮你罢。”滚烫的药水碰上伤痕累累的背脊,马文才微微一震,梁山伯笑道,“痛吗?”
马文才不答,忍了一会儿懊恼道,“你笑什么?”
马文才多年征战造就了一身深古铜色的肌肤,少年时的修长已无迹可寻,浑身覆盖着一层壮实、极具爆发力的肌肉。只是这样的躯体上却横陈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箭伤、刀伤,手腕内侧还有一处不起眼的烧伤。最危险的大抵是腹部的一道长疤。
“你盯着我那里看做什么?很好笑?”
“啊?”梁山伯回过神来,“哦……你看你,不是还会受伤的嘛。”
马文才冷着脸不悦道,“这是什么话?又不是天将神兵,血肉之躯,自然会受伤。”
“请督军时刻谨记这一点,不要总是一副天下我最屌你们都死了我也不会死的狂样。”梁山伯取来绷带,熟稔地给马文才包扎。
马文才静了一会儿,猛地一声嗤笑打破了这罕见的和平,“手法很熟练嘛,伺候你谢大哥伺候多了?”
梁山伯僵住了,将手在水盆里洗净,面对着马文才坐下来。
马文才神情厌倦,“先生来做什么?以为能看我笑话么?”
梁山伯静静道,“我担心你。”
马文才反唇相讥道,“先生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担心我的呢?是替将军来的,还是做倦了谢仁偶尔也换换口味,或者是……谢仁,你也爱上我了?”
梁山伯摆在腿上的手猛地一紧,青筋暴起,他是真的怒了,“马文才,你这样有意思吗?我们认识十年了,现在因为你……因为你操不到我了,你就要把我当路人?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以为我们至少是兄弟!……”
“你不是我的兄弟!”马文才猛地攥住了梁山伯的衣领,“你他妈是谢玄的兄弟!谢玄的狗!”
梁山伯利落地给了他一拳。
马文才“哈”地笑了一声,松开手。
梁山伯气得发抖,但看到他腰部的绷带逐渐见血,倏地颓然道,“抱歉……我……我不该来。”
马文才靠在榻上,脸侧向一边,懒得看他,淡淡道,“滚罢。”
梁山伯强压下胸口翻滚的痛楚,起身,走至门前。
“——不要再来了。”
梁山伯又重复了一遍“抱歉”,推开门,却不舍得离去。
他终于明白了马文才每一次被他拒之门外,他却总是徘徊不去的原因。即便是如此远远地看着,即便不言不语,却总能捕获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亦或是,不甘心,不甘心如此结局。
罢了,就如此结局罢。
不要连仅剩的美好回忆也毁掉。
梁山伯忘记了,以马文才的内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直伫立在门外。只是他终究没有开口,没有挽留,也没有赶他走。
“不要再来了……”马文才将额头嗑在冰冷的墙面,“再来,我又要忍不住……忍不住心软了啊混蛋!”
“报!彭城被占!苻丕继续南下!”
“报!淮阴失守!”
“报!西线南县失利!我军损伤七千余名军士!右将军退守巴东!”
“报!江南大旱!恶病横行!”
“报!魏兴失守!吉太守被俘自杀!”
“报!——盱眙失守!前线军报秦兵人力十四万!”
“三阿,”谢玄指了指地图上的图标,“秦军往这里来了。三阿距广陵不过百里,若秦军攻下三阿,便直接逼到了长江北岸。”
刘牢之道,“田洛升了幽州刺史,此刻正侨寄此处。”
孙无终道,“窝囊了那么久,是时候反击了。”
“我们是养精蓄锐。”梁山伯指了指白马塘,“秦兵征战了十个月,早已疲惫不堪。彭城、淮阴、盱眙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精力,虽人数仍倍于我军,仍是不足为惧。”
高衡一惊,“哟哟哟,不足为惧,仁先生口气可大。毕竟不是自己上战场的,自然无所为惧。”
谢玄警告地望了他一眼,淡然道,“六叔奉命征虏将军,于滁河水兵支援;右卫将军毛安之等人率兵四万于堂邑;长江两岸严镇把守。白马塘,决一死战!”
梁山伯笑道,“不一定是决一死战呢。”
刘裕愣了,“什么意思?”
梁山伯顺着点到三阿、盱眙、淮阴,最后是君川,“我有预感,我们会打得秦军抱头鼠窜。”
谢玄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108、
“这次你真的不要去了。”
梁山伯停下笔,“我给你添麻烦了?”
谢玄无奈地笑道,“没有。你帮了不少忙。”谢玄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桌子压下来,认真地看着他,“这次没有那么凶险。你相信我行不行?”
梁山伯微微蹙眉,谢玄的这个动作让他不是很舒服,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当然,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刀枪无眼的,我还是会担心你……”
“马文才,”谢玄讥诮道,“担心马文才罢。”
梁山伯笑了笑,“我自然是担心你们的。你,刘叔,孙叔,裕小子,田哥……也有马文才。”
“你这么跟着我,你知道军中说我什么?”谢玄拉开距离,心不在焉地拨了拨兰草茂盛的绿叶。
梁山伯抬起头看他。
谢玄嗤笑一声,“说我没断奶。”
“这……”梁山伯头痛道,“总有些地痞流氓出言不逊的……”
谢玄静静转过头,神色平常,语气淡淡,“山伯,这次让我自己来。你明白吗?”
梁山伯想了想,愧疚道,“我知道了。大哥……保重。”
五月,秦军派遣毛当、毛盛率领襄阳的两万精锐骑兵,于堂邑大破晋军。四万晋军混乱不堪,四处逃散。
就在满朝人心惶惶之时,谢玄的兖州军在白马塘打响了十五个月来第一场胜利。
第一胜,白马塘西,兖州军出其不意地反扑,猛将刘牢之斩对方将领都颜于马下。
第二胜,谢玄军部乘胜追击,夺回三阿,俱难、彭超退守盱眙。
谢玄救出三阿城中的田洛后,又召集了五万之将,挥师北上,势不可挡。
梁山伯看着军报笑了,幸好一切都与历史无异。
“先生,有访客。”
“请进来。”
来人两鬓微白,却是神采奕奕,一副温文尔雅的表象下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城府。只是……
“师父?”梁山伯蹦起来去扶他的轮椅,“你这是怎么了?我才告别了这劳什子,你又用上了,真是……”
柳逸舟无奈道,“年纪大了,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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