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风》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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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光明媚,园子雪亮,无风,升热,给人盛暑的错觉,甚至还诈出了一两声蝉鸣。
大驴睡饱起来,自个儿到厨房盛了一大碗饭菜,端着就立在赵青河的屋门口,唏哩呼噜趴饭,又口齿不清地问,“少爷怎么样了?”
里头,泰婶正同乔婶做针线活,瞥满嘴饭粒的大驴一眼,就有些好气又好笑,“大老爷随时能来,你这样子要被他瞧见,又是没上没下,回厨房吃去。”
大驴不以为意,“我不。大老爷瞧不惯,别瞧就是。过世的夫人说了,忠心不是低头哈腰。我还知道,吃饱了好干活,可又心急少爷,这样两全其美。”
“你怎么不说,从前家里小,才能端着饭碗到处走?”不着边际,泰婶摇头又道,“少爷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就是不醒,你吃完饭跑一趟千斤堂,问葛绍要不要换个方子。”
大驴嘿应,顺眼就瞄到夏苏的房门,想起来说,“苏娘昨晚进屋瞧过少爷,然后就出了门,老婶今早见她回来没?”
泰婶也是习以为常,“没啊,八成早睡下了。”说到这儿,会心一笑,“这姑娘啊,说不醒就不瞧,结果到底还是关心着。”
这时,乔连捧着墨砚和笔进了园子,见夏苏的房门关着,就问,“小姐昨夜里出门很急?井边放了这一堆,才洗到一半。”
泰婶有些奇怪了,“苏娘做事一向有条理,文房四宝更是当宝贝收着,怎会洗一半就放在井边?”
乔婶道,“许是还未回来?”
泰婶立刻回,“不可能,苏娘从未只身在外过夜。”喜欢夜行是不错,却守分寸。
“看来苏娘担心少爷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大驴还开玩笑,“老婶,等少爷一醒,估摸着咱家就能办喜事啦。”
泰婶皱着眉,心里不知为何,感觉不太安稳,正打算去夏苏屋里,园子就来了客。这客大嗓门,顿时打断她的思路。
“糟了!糟了!一瞧你们这样,我就知道赵青河还没醒。”来得是董霖,熟门熟路,没脸没皮,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这位老兄还睡出念头来了,打算一回就补足还怎么?他是睡爽了,苦了我这个兄弟,要帮他擦屁股。”
大驴护主不偷懒,“董师爷,明明是我家少爷帮你们官府,到你嘴里反倒成了你们的累赘。再说了,我家少爷的屁股轮得到你擦吗?那该是我和乔连乔生的活儿,你擦干净苏州府衙的屁股就好了。”
“本少爷的屁股,本少爷自己擦,不劳诸位费心。”沉声气笑,帘子一动,赵青河那张睡满青髭的脸乍现。
人刚刚苏醒,身形却笔直峻拔,即便步子走不快,眼峰锐厉,气势已充满整间外堂,全方位无死角。
众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
对他们而言,赵青河醒来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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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哈!!大家要挺住!青河哥哥醒啦!
☆、第164片 极恶凄惨
泰婶和乔婶连忙去厨房准备吃食。
大驴嘀咕,“这叫什么事儿?平时嘴上老疼的姑娘唤不醒,居然让个大老爷们唤醒了,这算口是心非呢,还是成了断袖啊?”
董霖没好气,骂道,“你个脑大没处使的笨驴,谁跟谁断袖?本师爷只爱姑娘,对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大驴跳脚,“姓董的,除了我家的人,谁也不能骂我!”
谁知,他脑袋挨了赵青河一记狠拍。
“董师爷骂得没错,你脑袋白长那么大,鬼扯什么东西!我早醒了,有点乏力才没立刻起身。”也许被照顾得周到,醒来后没多久就有了些体力,并没有赵青河想象得那么虚弱。
赵青河转看乔连,“你说苏娘把笔砚留在井台?”他在屋里听得分明。
董霖不耐烦地插嘴,“别管这等小事了。赵青河,你猜怎么着?”了不得大事,“那位了不起的岑姑娘死了!”
大驴喊,“什么?!”
乔连也愕然。
只有赵青河,抬抬眉毛,一脸漠然不关心的表情,“乔连?”
乔连有点回不过神,好半晌才答,“是,我一早起来便瞧见了这些东西,以为小姐忘了,或是出门太仓促,不及收起。”
赵青河略一沉吟,吩咐他,“你请老婶或你娘到苏娘屋里看一看,到底人在还是不在,再来回话。”
老婶有句话说得不错,夏苏当文房四宝真是宝,每回洗得仔细,收得也仔细,他连碰一碰都难。
乔连应声而去。
赵青河再问大驴,“苏娘来瞧我时说了什么?”
大驴的表情立时促狭,“苏娘在里屋,我和乔生在外屋,如何听得到?少爷这般着紧,莫非是睡得昏昏沉沉之间听到了好话?果真如此,就不枉少爷你遭了这番罪,躺了好几日。”
“滚!我要是听到了,还问你干吗?”赵青河从不介意大驴的没大没小,甚至感谢智慧的母亲,给他如此亲近的家人,“小姐说她办好事即刻回转。”乔生听娘说少爷醒了,兴冲冲赶来瞧,正好见赵青河问起夏苏,便连同心中的疑惑一道说了,“小姐原本说少爷不醒就不必唤她来瞧,这几晚一直在屋里作画。昨晚终于出屋子洗笔砚,可没一会儿,空着手进了少爷的屋。当时我瞧小姐脸色不太好,神情也不算高兴……”
大驴来一句,“少爷躺着,生死不知,能高兴得起来么?”
“除了少爷中毒的当夜,小姐就不曾沮丧过。”乔生道。
乔氏兄弟自跟着赵青河,长进飞快。乔连不但只身闯蛇寮,问出鲁娘子的事,并挖出秘藏的银子,大功一件件拿。而这时的乔生,一番洞察力,说话条理分明。
董霖点头无声赞,眼睛还悄悄发亮,想赵青河不肯到官府当差,能挖到乔家兄弟也不赖。
倒不是说大驴不能干,实在是那份经年累月的忠心不可撼动。
至于中毒那晚,赵青河不知夏苏如何沮丧,但能想起来的,只是那一瞬间,明亮到烫心的一对眸子,令他咬紧牙关要撑下去。
“赵青河,别婆婆妈妈好不好?一个园子里住着,就算几日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听到我说吗?岑雪敏死了!死得离奇!死得凄惨!再也不可能问出这些案子的真相来!”
赵青河撇笑,“董师爷说话好不有意思,那晚在赵府家宴上的人都知道了真相。岑雪敏为首的这帮人,不但盗古造伪,贩卖人口,手上更是人命累累,实在死不足惜,偏你还想让死人说真相。岑雪敏虽从未亲口承认杀我,我却不需要她认罪。她死得好啊,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叫老天有眼。”
终觉体力流失得快,赵青河扶桌坐了下来,眼望门口,心道乔连怎么还不回转。
董霖不在意赵青河嘲讽的语气,唉唉叹道,“你不吃官家这碗饭,怎知我的苦处?大明有律,岑雪敏纵然恶迹败露,要想扣她穷凶极恶之名,仍需知府大人开堂设案,呈堂证供,由她亲口认下罪状,亲手画下押诉,方能判得她每一桩罪。这人就算要死,也该死于秋后斩首,可如今死得不明不白,娘的,我就必须正经当成命案来查,不得不为她找凶手了。”
“我说你想太多,查不出来就是悬案。你家知府老爷不是最能干这种事?”过去一年来,赵青河经手的案子,只要一遇到瓶颈,那位大人就想当成悬案结掉。
董霖白赵青河一眼,“也不知是谁屡破凶案,让我家知府老爷获朝廷嘉许,吏部考绩节节高,眼看升官有望,好了,明明只是泥瓦匠,急巴巴非要揽下瓷器活。他自然只需动动嘴皮子,却苦了我们这些末品当差跑腿的。既然这人由你招惹,我不找你,找谁呢?”
“你的意思,让我给仇人报仇?”岑雪敏屡次害他,之前不提,这会儿他才下得了床,就想他调查她的死因?“真是世间无奇不有,活着处处碰惊喜。”
“不是……”董霖想着怎么说才像话,“……你确定岑雪敏就是这一系列的主谋,绝对不会另有黑手了?”
“我说确定,你能马上滚蛋?”赵青河笑模样十足可恶。
“滚你的蛋。”董霖觉着自己这一年,长进最快就是一张脸皮,“你连命案现场都没瞧过,就能说确定?”
赵青河正想驳回,见乔连来了,立刻等他开口。
乔连道,“小姐不在屋里。”
这个答案果然不出他所料。赵青河当即站起,往夏苏那间屋子走。
董霖太知道夏苏在赵青河心里的份量了,嘟囔一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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