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谱》第198章


而这,并不是这个画本的最终目的,画本中指出一点,那就是假扮佛狸的人受了伤,而伤他的其中一柄剑上做了点手脚,三日之内,皮肤开始溃烂。十日之内殃及全身,没有解药不可治。
“这个宋轶,又想耍花招。”司马长青看到抢回来的画本,饶有兴致地研读,看看里面到底给北魏贵族埋了多少隐患。
“剑上涂毒的事是真的吗?”孙朝红很怀疑宋轶的人品。这个混蛋向来喜欢诈人。
在太子励一脉没留下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即便你觉得破绽百出又能耐他何?无疑这一招才是关键!
“九分真,一分假,那那分假再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吧,我也不知道!”司马长青自恃聪明,也却经常猜不透宋轶这个小妖精的心思。若用一分假,来引蛇出洞,这风险很大,谁知道对方上不上钩,而她,很可能将这一分假变成真的,对,她就是这么无耻没下限!
这边刚说完,那个无耻没下限的家伙便找上门来了。掌柜来说有人想见画古楼的管事。司马长青冲孙朝红使了个眼色,孙朝红去了前面,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小身板。脸不一样,但身板却是一样的。孙朝红贴在鼻翼下方的那撇小胡子很不淡定地动了动。
宋轶完全无视了掌柜,径直走到孙朝红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孙先生,别来无恙啊!”
孙朝红扶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个嘛,简单。王赞是从画古楼得到画像,他一得到画像你便去漱玉斋通知我小心,我想来想去,你也不能是从其他地方得到消息啊,再说这画古楼的格调,的确很符合长留王殿下啊。”
得,一句话,将画古楼老底全揭了。
“知道这么多,真不怕被人杀人灭口?”
宋轶但笑不语,孙朝红又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随我来。”
司马长青见到宋轶一点不意外,两个妖孽一见如故,完全没有数月前还斗了个你死我活的自觉。
宋轶拿出一叠银票,“一万两,帮我做件事。”
宋轶拿出沮渠牧的画像,“做个陶俑,你们一定有办法送到姚琼手中。”
司马长青把玩着那张画,“这陶俑上可是还要加点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宋轶又掏出一瓶药,“陶俑做好,在药水里浸泡半个时辰便好。事成之后,还有一万两。”
“果然,那剑是没有毒的……”
漱玉斋的画本一出,整个平城都沸腾了。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可关注此事的多是勋贵世家。
这下连魏帝都坐不住了,他不敢明着派御林军包围漱玉斋给其他人落下做贼心虚的口实,只好召了画骨先生进宫面圣。
魏帝强压怒火,艰难地端稳一国之君的威严,问刘煜道:“此案已结,漱玉斋为何出一个这样的画本?”
刘煜气定神闲,回道:“单方面口诉难免有些偏颇,画本却能客观真实地呈现当时情形。”
“谁又能保证这画本不是你们的片面之词?”
“用我漱玉斋的名誉,赌上我画骨先生的项上人头,这画本,没有一点失实,皇上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不是么?”
魏帝的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
常年陪王伴驾,刘煜岂不懂身为皇帝的那些歪歪心思,“太宰杜班势大,皇上想为储君扫平道路,不惜牺牲失而复得的佛狸皇子,这一点,我可以理解。
清河崔阶枉死平城,皇上想给汉族世家一个交代,用汉人王赞当替罪羊,好过查出六镇贵胄祸乱朝纲,这也是人之常情,权谋当如是考量。但皇上可有考虑过,如此漏洞百出的说辞,真能唬住别人?清河崔氏真会轻信?丘穆林与杜家反目,就真的能扳倒杜班?冒充佛狸皇子的人一旦抓到,之前所有的筹谋都将付之东流了。皇上觉得真有必要纵容罪魁祸首吗?”
魏帝沉默了。
廷尉府,拓跋珲也看到了画本,沉寂已久的心血在那一刻沸腾了。
越是走到高处,他越会谨言慎行,越容易忘记自己的初衷,凡是都以大局为重。一句大局为重,便掩饰了多少胆小怯懦,不明是非,枉顾曲直。宋轶这本画本,仿佛一下点燃了他心中沉睡着的被权势漩涡醉迷已久的雄狮,他醒悟了,迫不及待赶到漱玉斋。
漱玉斋外,看似冷静安静,他却清楚地嗅到暗流涌动,仿佛,这就是一块肥美的鲜肉,等待四方野兽来宰杀。
拓跋珲踏入漱玉斋,宋轶也刚刚从后门遛回来。拓跋珲找到她,说:“是我错了。我既然身为廷尉,就该以揭露真相为己任,至于上面是想掩饰还是要抹杀,这不是我的职责。”
宋轶本不想理他的,听得这话却顿住了离开的脚,“是么?如果是你的亲兄弟,你也下得了手?”
“汉人有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这是权谋的准则,却不该是执掌律令法典的廷尉的信条。若连廷尉都不能昭彰天理人伦,那设置廷尉又有何意义?”
咦,这位一日不见就升华了,不错不错。
“那好,这瓶解药就交给你保管了。”
拓跋珲愣了愣神,他当然知道宋轶说的是什么解药,“你信我?”
“如果连廷尉都不能信任,这北魏的社稷堪忧啊。”
刘煜从宫里出来时,拓跋珲刚好离去,看见宋轶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他便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呆毛,“又干什么坏事了?”
宋轶将他的爪子扒拉下来,握在手里,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如果让你再碰到孙朝红和司马长青,你会不会杀了他们?”
刘煜想了想,“大概会。”
宋轶吞了吞口水,算了,还是不能跟男人开诚布公啊。
漱玉斋的画本姚琼当然也看见了,太子励来探他的伤势,刻意看了一下伤口,让太医一再确定他的伤口没有溃烂迹象以及中毒迹象才放心。
姚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太子励,这位如此关心,当然不会是因为在意他受伤,而是担心他暴露牵连到他。太子励能对丘穆林下杀手,对他自然也不会手软。
“你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在府中好生静养,不几日就能痊愈。”
姚琼拱手道谢,亲自送了太子出门。太子励的马车起步,惊醒了墙角的乞丐,乞丐慌忙收腿,怀里的一个东西骨碌碌滚了出去,恰好在姚琼三尺外停下。乞丐赶紧冲过来捡,姚琼却先他一把拾入手中。眼角跳了跳,“这是哪里来的?”
乞丐赶紧跪地叩头,“这不是偷的,是小的画古楼丢弃的废物里找到的。可以用来盛饭喝水!”
陶器表面脏兮兮的,还有污渍,差点就要看不出本尊模样。若不是自己将沮渠牧的模样刻印在脑海里,只是看到这一双眉眼,怕是无法辨识出来的。
姚琼随手丢给乞丐一锭银子,拿着陶器回屋,命人打来水,清洗了半个时辰才算洗干净。
洗完出了一身汗,又沐浴了一翻,伤口被热气一熏,有些发痒,他也混不在意。这几日里,伤口已经结疤,他并不当回事。
这只陶器是比上次他得到的酒器要小一些,正好可以当酒杯用,姚琼自斟自饮,好不快活,翌日起床,伺候他洗漱的丫头吓得摔了脸盆,腿软在地。
姚琼意识到身上的粘腻,随手一摸,摸出一手的黄色脓浆,而手上也不知何时出了脓疮,就着铜镜一照,顿时变了脸色。
宋轶接到消息时,正在吃早饭,她默默地放下筷子,看着拓跋珲,道:“我在吃饭。”
请你不要将他身上的脓疮描绘得那样绘声绘色行么?
“三日刚过他就毒发,这是不是有点巧?”拓跋珲目光灼灼地看着宋轶,昨日才出了画本,今日就毒发,他觉得一定是宋轶做了什么手脚吧?
宋轶小脸一扬,道:“我问心无愧!”
拓跋珲这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姚琼药性一上来就全身溃烂,宋轶也没想到,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下错了药,还刻意往画古楼跑了一趟,知道画古楼做了个什么东西后,她恍然大悟。她预计的是手上粘上□□,浸润伤口,慢慢演变,看这情形,姚琼肯定是那那陶器当器具给用了,□□入了口,内外一起侵蚀,这发作起来便十分厉害。
拓跋珲就在此时将解药在自己手上的事不动声色地泄露了出去,当天,拔拔锦厘便去廷尉府喝酒了。拓跋珲看见他,脊背都僵硬了。
这是跟最为相投的朋友,一起长大,其他人谁都可以,独独他不行。
锦厘提着酒,笑道:“发什么呆?太子殿下要过来,还不好酒好菜侍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