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第92章

余下的……
他要去找她了。
黄泉边，她是不是还在彼岸花中，专心一意的等着他。
他的一生，曾经想过，没有他，她的世界会不会更好，起码不会在人生安乐的时候，客死异乡。
可是，他是多么任性的一个人，纵然是这样，还是只想牵着她的手。
生死不离。
“对不起……女儿……我很爱她……很爱你的母亲……”
她那么的胆小，那么的怯弱，黄泉路上是那么的寂寞，还有寒冷，他害怕，她一个人，会哭。
“我放弃的不是你……我只是想拥有她。”父亲捏着苏小镜的手，喃喃的说着他的抱歉，但是眸子中，那一抹坚定，怎么都无法的移开。
“爸……我……”苏小镜回握着那手心，那么的冰冷，似乎已经没有一点的温度。
她看着那床上的老人，终于是泣不成声。
她舍不得，怎么舍得。
他们才团聚，怎么舍得分离。
怎么舍得……这么快……
那天，夜晚很美，天空中，放起了绚丽的烟花。
苏小镜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没有说话。
她想，有一种放手，叫成全。
她的身边，已经站了叶隐，她的母亲，却是孤单一个人。
是应该，成全他们了。
那一晚，真的很美，苏小镜看着满天的烟花，慢慢的滑下眼泪。
回忆里，记起小时候。
有一年的除夕，他们一家三口，在大院中，也是这样，相互依靠，看着满天的烟花。
那个时候，小小的苏小镜回头，看着母亲靠在父亲怀中，红通通的烟花火光，映衬了她白嫩的脸颊一片的粉色，她的目光中闪烁着一道道光彩。
很多年之前，苏小镜不明白，那是什么。
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幸福，是爱情。
母亲，很爱父亲。
也是这一刻，苏小镜终于明白，为什么问母亲当年的事情，母亲总是温柔一笑。
从来没有恨，从来没有任何抱怨，就算是在最艰苦的时候，也没有一声的诉苦。
因为，不管贫穷，不管富贵，她都是那么的爱那个男人。
一开始，抢夺她的身体，最后却霸占了她的整个心魂的男人。
“爸，我也爱你，还有妈妈。”烟花结束的时候，苏小镜终于回头，对床上那个已经闭上眼睛，嘴角却是带着一丝幸福笑意的男人，轻轻的说道。
是的，很爱很爱你们。
给她生命，有给她整个世界的两个人。
他们为她撑起了整个天空。
接下来，是他们自由的时刻了。
很爱你。
很爱你们。
苏小镜闭上眼睛，轻轻在老人冰凉的额头上覆上一吻。
愿来世，亦成为你们的女儿。
原来世，你们能相拥而眠，或者相守到老，而不是因为她的任性，太早的分离……
原来世，我们的世界只有鲜花和鲜活，没有鲜血和别离。
天亮的时候，苏小镜走出了病房。
看见她，一直等在外面椅子上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还是冰凉，因为彻夜的寒冷，叶隐的脸色有点白。
但是，这一刻，看着走过来的女人，叶隐只是伸出手，把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似乎溶入骨血，再也不分开。
“爸走了……”熟悉的温暖，让苏小镜的眼眶发酸，那以为已经干掉的眼眶又是蓦地一酸，掉下泪来。
“乖，我在，我的小乖，我的宝贝，我会一直在。”抱紧怀中的女人，叶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一片晨光，太阳似乎就要升起来，这会是一个好天气。
是的，未来，都会是有晴天。
牵着叶隐的手出来的时候，太阳果然已经升起来了，暖洋洋的照在大地上。
苏小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碧蓝天空，心里一片澄净。
她在想，他们此刻，是不是携手在一起了呢。
他们是不是，也像她和叶隐一样，终于穿过云层，见到了漫天的太阳了呢？
交给他们生命，还交给我们幸福的滋味。
人的一生中，感情总是守着别离伤悲的牵制，但是感谢，感谢他们，让我们的人生，从此都不再寂寞。
让我们会哭会笑，会勇敢的面对我们自己，还有我的人生。
让我们在阳光浪漫的时候，能感受到这份幸福还有安宁，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作者有话要说：额……俺觉得吧，父母不管做了什么，只要给你带来了生命，还有希望，他们就值得好好的爱护……愿天下父母安康……愿乃们，都幸福。
86　葬
在一个晴天碧日，苏小镜把父亲埋葬在高高的山岗，和母亲在一起。
她想，父亲是那么的爱母亲，就算死也追着一起过去，那么何必让两个有情人分开呢。
葬礼很简单，父亲一生强悍，又经过些些起落，到最后真正来为他送行的，可悲的没有几个人。
苏小镜是伤心的，正想说话，叶隐却是及时的掐断了她。
“当年，我父亲也是这么寂寞的走的。没办法，你身在低处，只能仰望别人，不能指望别人还像以前那么仰望你。”
苏小镜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看着如今的落寞，还是忍不住心酸一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葬礼上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居然是沈起澜。
“沈老师……”苏小镜心里一动，看着男人，从心里笑了笑。
没想到，沈起澜会过来。
沈起澜点点头，走过来，完全无视叶隐，摸了摸苏小镜的脑袋，轻声道：“照顾好自己，不好太伤心。”
“……嗯。”那掌心的温暖让苏小镜眼眶一热，除了乖乖听话点头，没有其他动作。
沈起澜还是笑得温柔，只是在看见身后的来人的时候，眸子微微一冷。
“哟，小弟，你也在啊。”
苏小镜并不认识面前的纨绔子弟，但是依着轮廓，和沈起澜形似三分，应该是沈家的人。
还没张口，叶隐已经不露痕迹的挡在了来人面前，“沈大公子……倒是好久不见了。”
原来，是沈家传说中的扶不起阿斗的大公子，苏小镜愣了愣，看着叶隐的防备样子，敢情，这沈大公子来着不善？
“叶总，幸会。听说你老丈人，严格说是前老丈人过世了，嗨，还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沈家大公子嘿嘿一笑，“叶总应该开心，不是么？”
叶隐浓眉微微一蹙，“沈大公子，在死者面前，还是尊重点。”
“喔，好好好……反正，当时啊，一心一意想断了苏家生路的又不是我……”沈大公子挑拨完毕，送完花快乐的走了。
苏小镜只觉得掌心一冷，她最不愿意想起的事实，还是被这个人生生的挑开，一一的摊在了她的面前。
“小镜……”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叶隐过来反手捏着苏小镜的小手，眉眼中带着愧疚，“小镜，别乱想……”
苏小镜却是摇摇头，“我没有乱想……”
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父亲的落败，从某种程度上说，不是无辜的，和叶隐家当时一样，他们都在官场中走到了一条死胡同，但是是不是因为是爱人，是亲人，所以格外的亲密，所以才更加的不能容忍他们的背叛。
苏小镜总是在午夜梦回想到，如果没有叶隐，如果她没有爱上叶隐，如果没有被父亲发现，如果……
有千千万万个如果，但是现实是，那些真的只是如果。
她后来的生活，血淋淋的世界，却是存在的。
苏小镜没有再说话，忽然掌心一暖，她的手上被塞进一团毛茸茸的……小兔子手套。
抬眸，沈起澜笑的一脸的从容。
“天气冷，手都冻红了。”
在这一刻，苏小镜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女人好，尽管这个女人还真的没有那一份心思。
苏小镜在想，现在，她是不是要开始避嫌了呢。
心中这么想着，手上微微一重，叶隐的手隐隐用力，捏着她，都有了微弱的疼痛感。
“回去吧。”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发作，只是牵着苏小镜，朝山下走去。
留下沈起澜，推了推眼睛，没有看向苏小镜，倒是看了那边的沈家大公子一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挑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回程的路上，苏小镜很累，没有怎么说话。
只是觉得有些恍惚，自己最亲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生活，她是茫然无措的。
叶隐拉过毯子，轻轻的给苏小镜盖上，说道：“累了么，累了就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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