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薇影》第42章

那么，靖姑娘那般骄傲的人，又怎会听从楼主的安排！
人中龙凤！
他们所追随的人中龙凤！
不可能！
就算全世界都背离楼主，她也不相信靖姑娘会背叛他。
人中龙凤，是听雪楼坚定的信念，也是他们永远追随和效忠的对象。
然而阿靖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听了秋护玉的话，她只是露出沉思一般的表情，并不答话。
“秋护玉，你太看得起我了。”过了一会儿，绯衣女子才开口，声音依旧冰冷，看也不看他对她伸出的手。
“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我们拜堂吧。莫要忘了，这才是你此行的目的！”秋护玉冷冷看着她。
红尘在阿靖的目光下满不情愿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红绸，分别递与阿靖和秋护玉，退立一旁。
“新郎新娘拜天地！”司仪悠长的声音穿过大厅。
四周的看客不由舒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婚礼到底还是要举行的。
“我若是不拜，又能如何？”阿靖传音入密至秋护玉耳中。
“呵，我又怎会不知，听雪楼大部分杀手已经随你来到这个大厅。不过，如果你有异动，我不能保证洛阳的‘那个人’会安然无恙！”秋护玉冷冷回应。
“你果然在洛阳安插了埋伏。”
“何止。”
难道……他……竟然在萧忆情身边安插了人？阿靖眼中蓦地流露出刻骨杀意，手心里握住的红绸发出‘嗤’的撕裂声。
“如何？还要不要拜堂？”
大家只能看到新郎新娘僵在原地，都没有弯腰拜天地的意向。
忽然听得阿靖冷笑一声，点足掠起，身上的新娘装顺势而破，落了一地绯红。此时的她，落在红尘身边，正穿着自己最习惯的那件绯衣。
跟着她一起进入大厅的楼中弟子摆开了扇形，将阿靖和红尘围在中间。
“真的要在此动手么？娘子。”秋护玉并不惊诧她的举动，反而似是等待许久，此刻终于轻叹一声。
“雷楚云，你我尚未拜堂，叫娘子早了点吧！”她冷冷回应，手中血薇绽放着万千光华。
“难道你就不管洛阳局势了么？”
“萧忆情拿我做棋子推给风雨，我又怎会需要挂怀他的死活？！”阿靖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
“萧忆情既然不愿你出阁，何必又安排你演上这么一出。你当君山之地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秋护玉冷冷问道。
“我嫁不嫁是我的选择。和萧忆情有什么相干？”
在座各位大都是各个帮派派来的小人物，一见苗头不对，已经跑了一些。
阿靖冷冷扫视四周，留下来的大都是依附风雨和天衣会的人。还有一些自恃武功过人不愿离开的。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极其微弱的兵刃相交之声，阿靖微微变了脸色。难道秋护玉已经开始动手了？！
“既然你不愿意嫁，就让这里变成血海吧。”秋护玉带着人皮面具的脸露出狰狞之色，“当然，洛阳也是一样！”
“想不到你居然变成这样，一个都不放过了么。”阿靖轻声道，似有叹息之意。
“雷楚云四年前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秋护玉！琴女，”咬牙喊着这个他魂牵梦萦的名字，那个他终其一生都不愿再提起的名字！秋护玉恶狠狠地望着她，说道：“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么？听雪楼，又把多少人逼成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如此，你还要陪在那个人身边！为什么？！”
回视她略带悲悯的眼神，秋护玉自顾自地冷笑了一声，道：“一起毁了吧。琴女。既然你不愿嫁给我，就……一起毁了吧。”
他的剑意已不复方才比武时的游刃圆滑，反添了几分凛冽杀意。阿靖却仍是不动，眼睁睁看着秋护玉的剑已经逼近她面前。
红尘心中焦急，长鞭脱手而出。如灵蛇一般，金色长鞭缠住眼前之人的剑，秋护玉只是淡淡一笑，抽身而出，袖中的暗器瞬间发出。
红尘一贯是用毒之人，本就不太擅长兵器交接。此刻见了他对自己发射暗器，轻巧避过，挥出袖中藏匿已久的剧毒。长鞭也因此松了劲，秋护玉立刻抽剑转身，屏息避过毒雾。
红尘只觉手中一空，暗叫不好。
秋护玉从侧面直直刺过去，毫不留情地将剑没入红尘身上。
“叮”一声巨响。
长剑脱手，秋护玉只觉手腕发麻。他愕然，分明刚刚刺中了红尘，怎会有人近了她身侧以重击给自己还手。
然而红尘还是被秋护玉的剑所伤，身子摇摇欲坠。
一青衣男子已经接住了她，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
“……”红尘只依稀看了那人一眼，陷入昏迷。
电光火石间，傅羽明蓦地离开座位，手中双剑如双龙出海般跃然而起。阿靖也在此刻落至红尘身边，血薇拦住了傅羽明和秋护玉联手攻击。
听雪楼弟子们已于厅中留下之人开战，以少敌多，未有一丝会落败的迹象。
傅羽明给秋护玉使了个眼色，双手动作更快，抵挡阿靖数次想要拦住秋护玉的血薇。就只一刻，秋护玉得了空，一只烟火穿破屋顶向天空飞去，燃烧着金色火花。
还未待阿靖掏出怀中蓝火令，一簇蓝色烟花已在天空中绽放。
终局
临行前一晚。
洛阳大雪。天气寒冷地让人们都缩在家中，点燃火盆，关闭门窗。
然而听雪楼中白楼密室的窗却是开着的。
伴着雪花飘落，北风吹进密室。炭盆中火光摇曳，已经快要被风吹灭。
绯衣女子坐在榻上，身边是白衣胜雪的听雪楼主。两人处理完楼中事务，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楼主，我希望你放过雷楚云。”
萧忆情虽然早就猜到今晚阿靖或许会说出类似的话，可真正听到的时候，他不能否认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阿靖！你又要重蹈覆辙么？”声音变得寒冷可怖，萧忆情缓缓扭头，眼中神情莫测。
“不管到时候发生什么，请……楼主，放过雷楚云，饶他一命。”阿靖直视他的眼睛，并不躲闪。
“你莫要忘了，当初放过他，如今给听雪楼造成怎样的威胁！”萧忆情放下了握着她的手，蓦地站起身，走至窗边，看着窗外纷扬的雪，背对她而立。
“我知道。毕竟……是我亲手毁了他。”阿靖低声道。
“不可，我决不会再放过他一次。”
“楼主，请你放过雷楚云。”第三次，她，这样高傲的女子，为了那个雷家的公子，求他放过他！
“阿靖！当年的雷楚云已经死了，你苦心维护的那个‘善’，已经消失了。”
“楼主，他不会伤害到你，为何不能放过他……”阿靖走至他身边，轻声问道。
“我知道石明烟对你而言有多重要。你给了石明烟杀我的机会，难道还要给雷楚云同样的机会？”萧忆情转身望着她，语调苦涩，眼神忧伤。
“我……”阿靖觉得气息窒息在心肺间，攥的她不能呼吸。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不杀他。”萧忆情说罢，继续去看那冷到心底的雪。
阿靖明白所谓‘不杀他’意味着什么，可她也不想再为雷楚云的事情去勉强他。听雪楼主眉间的忧伤刺痛着她，让她不忍心再说出任何一句为雷楚云求情的话。
“别吹风了。天冷。”她伸出手去，将那满世界的银白关在外面。
听雪楼主似是没有听到般，眼神凝定地看着那一个方向。阿靖心中难过，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只好将自己冰凉的手覆在他同样冰凉的手背上。
一个令她窒息的吻封锁了她对外界所有的感知，唇齿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寂寥。阿靖只觉得眼中火辣，灼得她想要用眼泪浇熄心中那样强烈的感受。她知道，此刻他，也是如此。
两个冰凉半生的人紧紧相拥，相互依偎带来能与那寒风对抗的暖意。
心相知，心相许。
然而凡尘如烟，一生桎梏。
我们，何时才能解脱？
大雨依旧在君山上瓢泼着。
夜已深沉，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进来。
大批黑衣杀手涌进风雨大厅，阿靖招招致命毫不留情。整个被大红色布置的喜堂已经被血色覆盖。
“靖姑娘，我们还是快些下山去吧！红尘护法怕是撑不住了。”石玉勉力靠近绯衣女子，大声问道。
“石玉，你速带红尘下山，这里我来应付！”绯衣女子却是头也不回，冷冷吩咐。
“……是。”石玉环顾四周，此刻情形要想大家一起退看来是不可能了，只得依了阿靖的吩咐，抱起奄奄一息的红衣女子。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