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远星》第76章

的日光此时也在逐渐暗淡下去，林顿派人在四角支起了四盏古旧的探照灯，才勉强维持住了指挥大厅内的光亮。
海瑟恩在大厅内来回踱步，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焦虑。要塞内通讯系统和监控系统已经全数瘫痪，还有大批的士兵在外无法被联系上，而这些失联的人之中就有洛琳。
“前线部队什么时候能回援？”海瑟恩问林顿，被派去前线战场的都是人类联军的精锐部队，留守在金水星附近的部队不但数量有限，作战能力也有一定差距，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遇到戈纳的攻击，金水星将无力招架。
“很难，他们暂时没法抽身。戈纳部队像是疯了一样在追着他们打。”林顿回答。
“那金水星附近的部队呢？”海瑟恩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兵力和重要的武器及资料从金水星要塞中撤出去。
“只联系上了一部分。”林顿摇头，“要塞现在系统瘫痪，基本上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了，强行开启出口需要不少时间，我们……”
门口的响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群黑影正向着大厅门口蠕动而来，站在最外面的士兵大喊了一声“是异虫”，然后立刻端起了枪。
“等等！不要开火！”海瑟恩眼尖的看见异虫背上似乎驮着人影，等到灯光照亮了向指挥大厅爬来的虫群之后，他才发现被异虫驮来的人是契夫和洛琳。
虫群行至门口便停了下来，洛琳挣扎从异虫背上翻下来，扶着墙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但是她脚下发软，海瑟恩赶在她再次跌倒之前扶住了她。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需要被异虫驮着走……”她苦笑。
契夫的状态比洛琳好一些，他自己站了起来，海瑟恩看到契夫就想到洛琳就是为了去找他才会变成这样，语气自然尖锐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厄斯现在就在金水星要塞，带着戈纳之心。”契夫说，“洛琳刚刚和他交过手，她的精神力被戈纳之心伤到了。”
洛琳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异虫群立刻无声的退回了黑暗之中。幸好她趁着厄斯在应对混凝土块时将虫群的控制权夺了过来，否则她绝对没有办法撑着回到指挥大厅。
海瑟恩将洛琳护在怀里，半抱着她将她带进了指挥大厅，扶着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洛琳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精神力损伤带来的剧痛几乎要将她的大脑撕成碎片。海瑟恩安顿好她之后，起身问跟在后面的契夫：“我需要你解释一下，厄斯是怎么进到要塞里来的？”
契夫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他伪装成了另一名戈纳和他的一个忠心的部下假装被我们俘虏。他的部下假装被我说服，然后趁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将他放出来带到其他戈纳面前。厄斯用戈纳之心抽干了他们的精神力来功能，接着毁掉火翼号，劫持我和我的飞船进入金水星要塞。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海瑟恩脸色铁青，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真的很想将契夫狠狠的揍一顿。
洛琳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我暂时抵消了戈纳之心的一部分能量，现在厄斯还没有办法催动金水星的星核，只要前线的部队能及时撤回，我们还有……”
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天真，整个要塞突然间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在舷窗之外，金水星上高耸的石丘在猛烈的地震中摇摇欲坠，本就千沟万壑的地表上裂出了更多缝隙。金水星上只有两座火山口，当初为了方便开矿，耐俄冈早就将它们堵上了。如今在星核的剧烈变化下，金水星已经开始在原有轨道上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向着银河系中心扑去。
“不可能！戈纳之心的剩余能量应该是不足以催动星核的！”洛琳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契夫叹了口气：“我们刚刚都忘了一件事，厄斯旁边还跟着一个纳尔。”
如果厄斯将纳尔的精神力抽出为戈纳之心供能的话，倒的确是能填补上被洛琳抵消掉的能量。两人下意识都觉得厄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忠心的部下出手，但是厄斯早已陷入了疯狂，为了他的计划，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牺牲掉的了。
“殿下，我们现在必须立刻从这里撤离。”林顿插话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准备。”海瑟恩说。
林顿在得到命令之后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大厅的角落里只剩下了洛琳三人。
“我们不能这么撤离，至少我不能。”洛琳说。
“你暂时先不要想这些了。”海瑟恩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安慰道，“就算让厄斯夺取了金水星，我们也不是就会输掉这场战争。”
洛琳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戈纳之心吸收了太多的精神力，我刚刚在接触它的时候发现它很快要失控了，要是我不能在它失控之前将它停下来，我们的银河系就会成为下一个仙女星系。”
戈纳之心的失控对所有人都将是灭顶之灾，海瑟恩当然知道不能让这件事发生。然而虽然他没有精神力，也能感受到洛琳现在正处于极度的虚弱状态，如果要她在这种情况下在对上厄斯，不管能否得胜，戈纳之心的力量都能杀了她。
海瑟恩知道，如果需要洛琳以生命为代价停下戈纳之心，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赴死。但海瑟恩做不到她那样决绝，他做不到眼睁睁看她去死。
“或许，或许戈纳之心不会那么快失控。”海瑟恩握住她的手，“我们一定能找到其他方法。”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契夫，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暂缓的解决方案。
契夫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有能力和厄斯抗衡，也能让你活着将戈纳之心停下。”
洛琳抬起头望着他，契夫则从外套的暗袋里掏出了一个金属盒。而看见那个金属盒之后，洛琳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复杂。
“只有这样了吗？”她问。
契夫沉默的将盒子递过去。
洛琳的神色难得犹豫起来：“那你怎么保证我在阻止了厄斯之后不会接着靠戈纳之心占领银河系？”　
“我相信你不会。”契夫回答。
“等等，这是什么？”海瑟恩不安的问，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盒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琳叹了口气，接过了契夫手里的盒子。
“这是觉醒剂。”她一边说着说一边打开盒盖，里面放置着一根盛有蓝色液体的针管，“将这个注射进我的血管就能完全唤醒我的戈纳血统。”
“但是你会忘记你作为人类的一切记忆。”海瑟恩想起了戈纳血统觉醒后果。
洛琳凝视着针管中的液体，缓缓点了一下头：“是的。”
“厄斯之所以能压制住洛琳的精神力，这是因为她的戈纳血统没有完全觉醒。”契夫说道，“她继承了依芙拉的血统，再加上人类体质的加成，觉醒后她的精神力绝对远远在厄斯之上。”
海瑟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理智告诉他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但是要抹去洛琳作为曾经人类的存在，这种感觉并没有好受多少。
“让我们单独说一会儿话可以吗？”洛琳对契夫说。
契夫点点头，走开了。
洛琳将铁盒内的针管取出，探照灯的灯光穿透了淡蓝色的药液，在她手心投下一块斑驳的光斑。海瑟恩伸出手想将针管抽走，洛琳却收拢了手指，将针管握在掌中。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海瑟恩失望的问。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洛琳轻声回应道。
海瑟恩什么都没说，他在洛琳面前单膝跪下，将手覆在了她握着针管的手上，眼神中满是恳求。洛琳闭上眼不去看他，握着针管的手微微颤抖，她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将海瑟恩的手拉开。
海瑟恩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他深吸一口气安抚下剧痛的心脏，开口说道，“就算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就算你不再是人类，我也不会放弃你。
洛琳睁开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契夫曾经推测过，我在唤醒戈纳血统之后的失意不一定是永久的。只要我身上还有人类的血脉，或许……”
“或许有一天，我能想起来我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海瑟恩苦涩的笑了：“只是或许吗？”
洛琳松开手指，将针管递向他。海瑟恩接了过来，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压制住双手的颤抖，才成功的将那一管蓝色的液体推进洛琳的血管之中。
“她为什么会这样！”海瑟恩愤怒的问契夫。
在使用了觉醒剂之后不到五分钟，洛琳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