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效应》第60章


“啊!没关系的!我去,不过你可要等些时候。”说着,他离开了医疗所。但斯蒂芬并没有向山坡上的旅店走去,等到一走出医疗所的视线范围,他就开始沿着刚才他与朱利安逃跑的路线飞奔回去。
他必须尽快赶在任何人发现之前,收拾好他们扔下的背包,湮没他们在墓地时留下的痕迹,掩盖他们一路踏下的无数个脚印。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朱利安脚伤的治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因为做了局部麻醉,他并没有感到痛苦,但那药水的冲洗、针头刺进皮肉、手术刀切割、伤口缝合时的感觉让他很恶心。
向来如此。
他年轻时腿上挨过子弹,当时手术的情形和现在差不多,他简直可以回忆起手术刀碰触子弹时难以忍受的感觉,钻头打入骨头时吱吱啦啦的声音,还有被电动解剖刀剔除掉的死肉散发出来的可怕的异味。 
他以为自己早把这些事情都忘记了,但现实并非如此。他闭上眼睛,感觉医生正在做包扎。他不愿意去想过往的经历,便开始想斯蒂芬,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应该会仔细地消灭掉他们胆大妄为行动的痕迹,以他的考古学知识,做这件事并不太难。
不过朱利安也没有盲目乐观,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再精明的人也难保不会遗漏下什么东西,何况,斯蒂芬可不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头脑冷静的人,他感情丰富,容易激动,这种性格有潜在的危险性。也许,这次行动带给他们的竟会是牢狱之灾呢。
他想象着报纸上的头版大标题——英伦记者东欧盗尸掘墓,他在离开伦敦前曾保证要送回一篇好文章,这下,他不仅送回一篇好文章,还顺便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对于朱利安来说,这算不上特别烦恼的事,他会把这看成一次特别的经历。但对于斯蒂芬而言就大不相同,他还是个青年人,没受过什么挫折。
他被父母寄寓厚望,他的社会生活才刚开始,一场牢狱之灾可能会毁掉他的一生。想到这,朱利安开始责备自己的草率,他们两个人的能力远不足以对抗白狮。
也许在真正的灾难到来前最好停止他们的探究,科利文老爹不是警告过他们吗,刚才墓地里的事件可能正是白狮的警告——停止,不要向前走了。 
但是,他也不想轻易放弃,他好奇心太重,斯蒂芬也是如此,他们喜欢追根究底。放弃还是继续?他必须做出选择。朱利安为此很烦恼,他把手搭在额头,重重地叹气。 
“你哪里不舒服吗?”尼古拉问。 
“哦,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话音未落,医疗所大门打开,斯蒂芬冲了治疗室,但他一看见霍斯塔托娃和尼古拉便放慢了脚步。他浑身上下都是雪花,脸色苍白,不住地眨眼睛,看上去有点惊惶失措,脸颊上淌着亮晶晶的汗水。
他走到朱利安身边,打量了一下医生,然后对他说:“唔……对不起,我没找到你要的电话簿,我没看见,我到了那儿……发现……”他停住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困惑地看着朱利安。 
“等等、等等,让我想想,”朱利安伸手制止住他,然后说,“你肯定到了那里对吧?” 
斯蒂芬点了点头。 
“你看到敞开的旅行背包了吧?” 
“是的,我看见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说,“那背包并不是打开的。” 
朱利安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要坐起来,被霍斯塔托娃医生呵斥回去。 
“你说你看到的背包是关紧的?你赶到时就那样?” 
“是的,而且,关闭得非常严密,我打不开,所以……” 
朱利安抬起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我知道了。它被关上了,所以你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也没有找到电话簿。它‘被’关上了……没关系,斯蒂芬。今天还是算了吧,等天亮以后你再去看看,没准就能找到呢。谢谢你。明天重新开始吧,明天再继续!” 
他向斯蒂芬伸出手,后者愣了一下,紧接着就使劲握住,就在他们相互握紧的双手间,一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流淌。
他们盯着对方的眼睛——灰色的眼睛、黑色的眼睛,在里面发现了自己思想的倒映,他们竟然如此相象,头脑里都充满了激烈的熊熊烈火,火焰挣扎着,竭力想冲出脑壳,到广阔的天地里奔腾,把大地如核桃壳般踩在脚下。 
斯蒂芬离开后,尼古拉问朱利安:“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就为了个电话簿?” 
朱利安笑笑说:“嗯,的确就为了个‘电话簿’,有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在某些人眼里却具有非凡的乐趣呐。” 
第二天上午,斯蒂芬再次来到墓地,在伯伮斯的墓碑附近转悠了一会儿。
墓碑上的铭文已经消失,要不是还记得相互位置关系,他很可能把它认错。这在他意料之中:幻觉的游戏一结束,墓碑上虚假的铭文便完成了存在的使命。
墓碑脚下厚厚的积雪松软平整,丝毫没有被挖开过的痕迹,
雪地上的脚印也只是他刚刚踩上去的。斯蒂芬确信没有人会产生怀疑,然后他走到十几步外塞奥罗斯的新墓旁边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 
斯蒂芬打算去医疗所把看到的情况告诉朱利安,这时从墓地正门传来一阵说话声,几个人正走进来。
这群人为首的正是墓地看管人克洛德科夫,他比比画画地大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奇怪的象声词,而身边的人簇拥着他。看到斯蒂芬,克洛德科夫隔着老远打了个招呼,接着继续跟身边的人们说:“啊!昨天晚上就是在这儿!” 
这句话让斯蒂芬吃了一惊,他走到人群里,仔细听墓地看管人说话。 
“没错!就是在这儿!我看到它了!你们绝对想象不到那有多吃惊。我在房间里喝酒——晚上真冷,不是吗?波特·爱伦牌的上好威士忌,烟味很重——正喝着,突然听到墓地里传来吱嘎声,就像老木板门上的生锈铁活页转动的声音,或者像坚硬的东西互相摩擦的声音。可我相信那是牙齿打磨声。哦!你们得相信我!我跑出来了,手里还握着酒瓶,雪很大,不过就在这里,我看到一团耀眼的光芒,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高高的空中,光团里面站着一只雪白的狮子!它强壮极了,有两个人那么高,鬃毛抖起来跟火焰似的。它冲我咆哮了一声——就一声——大极了,雄壮极了。我一动都不敢动。” 
“你没有吓得尿裤子吧!”旁边一个人笑着说。 
“我可不会干出那种蠢事。”克洛德科夫继续说,“我只是呆住了,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没敢往前走,因为它挡住了路。它的眼睛盯着我——你们知道那种猫科动物的眼睛——黑夜里反射出吓人的光,逼着我后退。我不得不回到屋子里。” 
“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地爬回去吧!”又是一阵嘲笑。 
克洛德科夫有点恼羞成怒,他大声说:“你们就笑吧!傻笑吧!等白狮站到你们面前时,你们没准连站着的力气都消失了呢!哼!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成天嘲笑人,把别人的不幸、痛苦当乐子。白狮没对我怎么样,可它对你们——它会吃掉你们每个人!” 
也许是因为克洛德科夫的愤怒,也许是因为内心中对白狮的恐惧,那些凑热闹的人们收敛起嘲弄的表情,一个个变得忧心忡忡,陆续离开了墓地。看到大家都走了,克洛德科夫很无趣地耸耸肩膀,准备回房间,这时在一边的斯蒂芬叫住了他。“等等,克洛德科夫,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我可以发誓。” 
“哦,那倒不必。我想知道,白狮就只是挡住你的路,其他什么都没做?” 
“它什么都没做。”克洛德科夫强调说,“没有像传说里一样杀人,你要明白,塞奥罗斯刚刚死去,我还以为白狮这回挑上我了呐。可它什么都没做。”他摇了摇头,竟似乎有些失望。 
斯蒂芬拍了拍他肩膀,说:“你很幸运,能遇到白狮却毫发无伤。谁知道其他人能不能有你这样的好运。” 
“你的意思是白狮还会出现。” 
“嗯……”斯蒂芬说,“为什么不呢?它已经接连出现两次,再出现第三次、第四次又有什么不同?这终究是件有趣的事情。” 
克洛德科夫用惊异和嫌恶的目光看着斯蒂芬。“有趣?!我可不觉得。啊!它可是会杀人的。让我们祈求上帝保佑吧,魔鬼见不得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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