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效应》第64章


摇了摇头,朱利安拿起今天的报纸,从第一版看到最后一版。报纸上没新鲜东西:某个地方的工人们举行罢工;某个公园里有女孩被□□。工人们总是在罢工,而女孩们也总是被□□,几乎每天如此。他无动于衷地想着。
二十年前,每个国家的年轻人都是热血沸腾,他们抗议,他们示威,他们反叛,他们喜欢把世界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而现在的年轻人,会认认真真地学某种技术,兢兢业业地工作,然后仔仔细细地计算自己的银行帐户,并高高兴兴地满足于这样的人生。这当然不错,他想,这当然不错,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假如他没有和斯蒂芬相处两个多月,他大概也会把他当作现今随处可见的普通年轻人——留着精干的发型,走路呼呼生风,夹着公文包,干高技术工作。但斯蒂芬却正相反,他有点儿邋遢,动作慵懒,似乎没什么人生目标,脑筋虽然转得快却从来不用在所谓的正途。
而这个形象——朱利安认识到——其实就是他自己。
斯蒂芬和他很像,都与这个社会有些格格不入。
而那个被几乎整个社会所承认、所宣扬的精明“成功者”,正是他既喜欢却又想远离的莉迪的形象。是的,现代的人们都很像莉迪,他们年轻漂亮,那么成熟,那么有见解,那么有成就——又那么的枯燥无味。 
他觉得自己明白问题在哪里了:世界上的“莉迪”太多,而与他们保持平衡的“斯蒂芬”又太少。社会把人全都塑造得那么快速、那么不耐烦、那么迫不及待地需要成功,像一阵阵的旋风,而那些少数几个想停下脚步好好思考的人不得不被他们带着疾走。如果他知道让时间变慢的咒语,他就会挥舞小魔棒,念出某个关键的如尼文字母,让人们在每一步间隔的十分钟里变得悠闲。可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黑夜深沉,走廊里大座钟咯咯的响声透过墙壁传进房间,变成遥远的鼓的回声。朱利安·雷蒙正被持续的梦所折磨,那些让他难以忘怀的人交换他们的头颅、身体、声音,用各种方式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跳跃、叫喊、挣扎、哭泣,仿佛全力避免自己被忘记。 
电话铃声打破寂静,发出刺耳的尖叫。朱利安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斯蒂芬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暗哑,好像是粗砾石的嗓子里发出的。朱利安一瞬间竟没认出来。 
“我在医疗所。”斯蒂芬说,“你立刻赶过来。我知道脚伤使你行动不便,但你必须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朱利安感到了严重性。 
“科利文老爹恐怕活不到明天了,霍斯塔托娃医生正在急救,但希望渺茫。” 
“难道是白狮?” 
“我不知道。医生说是他的肝病终于开始要他的命,但托法娜姐妹认为——” 
这个名字让朱利安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托法娜姐妹在医疗所?!”
难以想象,从来不出宅院、从来不见外人的那对老小姐居然现身了。 
“她们的确在这里。不管怎样,你尽快过来,但愿你到的时候科利文老爹还有一口气。” 
斯蒂芬挂上了电话。
朱利安突然间觉得大座钟的咯嗒声异乎寻常地增大,每走一格都像锤子般敲击着他的神经。这次事件太突然,
虽然朱利安知道像科利文老爹那样嗜酒如命的人迟早会因酒而死,但塞奥罗斯的葬礼刚过去三天,未免太巧合了。
难道白狮真的在里面起着作用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朱利安受伤的右脚妨碍他的行动,而雪天路滑,也不适宜用拐杖,他不得不叫了旅店用车,虽然他明白这样一来赫伯特·沃恩施泰因就会知道。
楼层里的服务员帮助他来到楼下,进入汽车,并把拐杖也一起带上。旅店到医疗所的距离很短,车子差不多刚启动便又停下来。
但即使这样,朱利安三十分钟后才到达医疗所。 
他让司机等着,自己拄着拐杖走进去。一进门,朱利安就发觉他可能遇到的是最坏的情况。 
霍斯塔托娃医生站在诊室里,而不是治疗室。
这意味着科利文老爹可能已经死了,否则她应当在治疗室中进行抢救。更让朱利安确定那一点的是米嘉的表情,他站在女医生对面,紧靠着治疗室的门,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在不住地颤抖。而女医生,当朱利安进来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对米嘉说完那被打断的话:“……过程不很长,因此他并没有经历过多的痛苦折磨。”科利文老爹显然已经死了。 
在哭泣的米嘉身后,坐着托法娜姐妹,这是朱利安第一次看到她们。
这两姐妹,非常相象,穿着简直是上一个时代的厚布裙子和毛料大衣,面孔煞白,脸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褶皱都在颤动、抽搐,眼睛大睁着,但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她们就像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浑身直哆嗦。 
斯蒂芬向朱利安走过来,他没说话,只是凝重地摇了摇头。
朱利安轻声问道:“死因是什么?” 
“肝脏出血。他的肝癌已经到了晚期,这种情况随时都可能出现。霍斯塔托娃医生已经通知了卡尔洛沃的急救中心,他们会派直升机过来,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当时的情况呢?” 
“科利文老爹发病时米嘉先通知了医生,然后病人被送上急救车,山路积雪,在夜里没办法通过,就叫了直升机,在直升机到达之前先在医疗所抢救。接着托法娜姐妹也来了。” 
“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托法娜姐妹给我打了电话。” 
朱利安迅速看了一眼坐着的两姐妹,又低声对斯蒂芬说,“太奇怪了,她们为什么偏偏找到你,你和这整个事件并没有关系啊。” 
“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我想她们会向我们说明的……” 
斯蒂芬话还没说完,医疗所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好几个人冲了进来。
他们是镇长、警察局长、一位年轻警察、林侬租书店的老板老林侬先生以及他的儿子瓦伦丁。
“我听说科利文老爹被谋杀了!”镇长和警察局长几乎同时大声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医生立刻迎上去。
“没有任何谋杀。如果说有,就是癌症谋杀了科利文,他是病死的。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 
“真的是这样?”镇长有些摸不着头脑,而警察局长杜什凯维奇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怒色。 
“是谁告诉你们发生了谋杀案的。”朱利安问道。 
“赫伯特·沃恩施泰因!他大半夜地给我们打电话说医疗所里有人被谋杀了,否则我们怎么会跑过来!” 
朱利安和斯蒂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照不宣,彼此已经明白沃恩施泰因在故意捣鬼。 
“他骗了我们!”杜什凯维奇生气地喊。 
“请安静!”霍斯塔托娃医生不满地说。她不喜欢这么多人都拥挤在医疗所里,而且后来出现的人们似乎并不关心去世的死者,这让她有些恼火。
“我可以保证科利文老爹是病死的。请你们不要再争吵了。现在应该想想该做什么。” 
这句话提醒了镇长,他意识到情形有点儿尴尬,于是咳嗽了一声,说:“那么……呃……我非常遗憾……”
他迈步过去抓住米嘉的手握了握,“我们都非常伤心。您的祖父是一个能时时让人们感到快乐的人。希望他在天国里能过得愉快。非常抱歉打扰你们。”说完,他鞠了一躬,退出医疗所。 
目送他们离开后,米嘉跟着女医生走进治疗室,其他人留在外面。新到来的林侬先生和瓦伦丁在问明情况后也忧郁地坐到椅子上,一时间房间里悄无声息,人人都觉得安静得无法忍受,空气里好像充满某种东西,让他们呼吸困难。
过了一会儿,一个重叠的声音缓慢地说出了一个词,“白狮”。
每个人都像被刺了一针似的跳起来,他们盯着说出那个词的托法娜姐妹,脑子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思想。 
“科利文老爹是病死的。”尼古拉首先开口。
托法娜姐妹咧开嘴,露出光滑的牙床,她们无牙的嘴巴笑起来成了一个黑糊糊的无底洞。 
“你们不相信?”斯蒂芬问。 
她们一起用力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个巧合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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