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效应》第87章


那天,尼古拉发现在办公桌上有一个深色信封,蕾妮的桌上同样也有一封。
打开后,他发现里面是米哈伊尔·布瓦伊的葬礼邀请函。他差点儿把这件事忘了。
这两个月里他参加了不少次葬礼,有自己父亲的,科利文老爹的,然后是两天后布瓦伊的葬礼,可以肯定不久后还有康斯坦斯·玛尔梅的葬礼。
他接着想到几年后还会有托法娜姐妹的葬礼。
等到那时,镇上最年长的那些老人都死去了,而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记忆也将随着他们的离去而结束。 
尼古拉把邀请函放进抽屉,然后在已经变得温暖的阳光下向女画家的住所走去。他走上楼梯,进入康斯坦斯的卧室,她正静静地躺着,斯蒂芬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读着报纸,看到尼古拉进来,斯蒂芬便准备离开。
在他走后,尼古拉给康斯坦斯做了检查,又注射了一针止痛药。然后尼古拉拿起报纸,从刚才被打断的地方继续读下去,但不久后,女画家做了个手势,表示要睡觉了。于是他离开房间,到楼下的厨房去泡咖啡。 
咖啡是朱利安从雪松山丘旅店买来的,据说是危地马拉咖啡,尼古拉只是觉得有些酸,还有股烟味,但这仍然让他感到温暖惬意。
在喝完咖啡并清洗了杯子后,他走上楼去看看病人。他走进房间时发现病人已经醒了,她盯着他,过了一会儿,开口说:“请你帮我叫些人过来。我有话要说。” 
尼古拉心中猛地一惊。他知道这是垂危病人的一种本能,他们预见到自己即将死去。尼古拉垂下双手,等待着她。 
她继续说:“请帮我把这些人叫来——蕾妮·霍斯塔托娃,赫伯特·沃恩施泰因,安娜·布瓦伊,朱利安·雷蒙,斯蒂芬·布留蒙特罗斯特,叶尼奥·林侬以及他的儿子瓦伦丁·林侬。” 
康斯坦斯·玛尔梅的卧室里站着几个人,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卧室更加拥挤,尼古拉搬来几把椅子,但大家似乎都宁愿站着,只有怀孕的安娜·布瓦伊在蕾妮·霍斯塔托娃医生的坚持下坐在玛尔梅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大多数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突然叫到这里来;也有朱利安和斯蒂芬这样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人;以及像赫伯特·沃恩施泰因这样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紧紧捏在一起的手指却泄漏了他焦虑内心的人。 
看到自己希望到场的人都已经聚齐,女画家满意地露出微笑,对他们说:“我请你们过来,是因为我很快就会死去,在此之前我要宣布我的遗嘱,它已经写好了,由我的律师保存。而你们都将是我遗嘱的执行人或者受益人。你们可能会感到意外,但我请你们在我公布完遗嘱之前不要打断我。”她扫视了一眼众人,然后低声说,“你们会知道的。” 
玛尔梅的眼睛望向叶尼奥·林侬和瓦伦丁·林侬,说,“林侬先生,还有瓦伦丁——你们将得到我所有的书籍,包括我购买的以及我自己写的。这将大大丰富你们的租书店,我所要求的只是你们要妥善保管这些书籍并使它们被好好利用。” 
老林侬先生的腿突然像关节炎发作似的僵硬起来,瓦伦丁伸手扶住他。
“哦……玛尔梅女士。我……”老林侬先生紧张地说。但女画家抬起左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请收下,林侬先生。”她说,“这些书籍应该被人不停翻阅,放在你那里是最合适的。” 
她又看着身边的安娜·布瓦伊,说,“我的这幢房子,包括里面除书籍以外的一切物品,我将赠给你,安娜。我希望能建立一个小型画廊,展出我的作品和我收集的其他艺术家的作品。你有这个能力,安娜。” 
年轻的孕妇有些吃惊,但她并没有开口拒绝,她明白在这老人心中有最坚决的力量,于是她点头表示接受。 
玛尔梅转头看了看蕾妮·霍斯塔托娃医生,老人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仿佛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思维的表面掠过。
“医生,谢谢你这几天以来的帮助,我比较没那么痛苦了,但你无法阻止死亡来临。”她苦笑一声,“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何对你总是不太好,你会知道的。但先听我说。我在银行里还有一笔存款,是多年绘画换来的。我知道你打算用你最近得到的遗产成立一个基金会,我将把我的存款交给基金会处理。而我唯一要求的,就是你们要持续不断地维护我的房子,让它保持现在的模样。” 
女医生扬起了眉毛。“对不起,我想这笔钱应该留给你的亲戚……” 
“我没有亲戚。”玛尔梅看着她。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把钱交给我处理?难道你没有想到我会故意破坏你的名声?”蕾妮冷酷地说,这让其他人都不解地盯着她。 
“你不会那么做的。”玛尔梅神秘地笑着。
她的笑容让蕾妮觉得这老人仿佛一直在酝酿着什么,觉得她正是那种会把恐怖和灾难当作单调生活的调剂的那种人。蕾妮打了一个冷战,决定先保持沉默。 
现在玛尔梅正在对赫伯特·沃恩施泰因说话。
“先生,我没有任何东西留给你,朱利安和斯蒂芬也一样,但我想他们不会怪罪我,因为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了解事件发展的每一个环节要比钱财更重要。”
说到这儿,朱利安和斯蒂芬点头表示同意。
“而对你,沃恩施泰因先生,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疑问要向我寻求解答。我会解答你的疑问,也会解答你们所有人的疑问。但首先,我要请朱利安·雷蒙先生讲一讲他所知道的有关过去的事情——我选择他因为他是外国人。”
朱利安犹豫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我没力气讲那么长的故事,雷蒙先生。”她叹了口气,身体靠在叠起来的靠垫上,看上去确实很疲劳。朱利安向前走了两步,向众人点点头,开始讲起他过去几个月以来一直研究的故事。 
故事讲完后,房间里一片沉默。
朱利安原以为尼古拉、安娜、蕾妮这三个家人被白狮害死的人会突然爆发,将悲痛和怒火全都倾泄到女画家身上,但他们都很平静。
虽然尼古拉在用手掌抹眼睛、使劲地咬指甲,但安娜只是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显然是对这离奇的故事感到不可思议。
让朱利安感到迷惑的是蕾妮,她刚才还绷紧的嘴唇现在却松开了,她惯常的冷漠表情上却浮现了一丝恍惚而温情的笑容。 
康斯坦斯·玛尔梅再次开口,但她现在比刚才还要疲惫,似乎刚刚还在支撑着她宣布遗嘱的东西已经从她身体里溜了出去。
“好了。这就是我的故事,以及白狮的故事。也许你们中有人认为我做错了,想让我付出代价。但我已经老了,经历过太多的痛苦和死亡,知道我自己所做的事情终究会像往头顶上扔去的石头一样又落到自己的身上;我也知道,有一个光明而自由的世界在等待我,伯努斯会等着我。即使你们都恨我,那也没什么。我爱他,只有上帝知道我的爱和痛苦有多深。” 
她停下来,空气在她喉咙里穿过,发出嘶哑的声音,仿佛她每一次呼吸都在从胸膛里面喷出粗糙的沙子。
在这半个多小时里她衰老得飞快,手变成了缠成一团的绳子,皮肤像涂了层蜡。
她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给房间里的人们留下互相观望和低声谈话的时间。
然后她睁开眼睛,盯着赫伯特·沃恩施泰因。 
“先生,我还没有给你什么……”赫伯特摇摇头。
玛尔梅继续说,“我确实没有给你什么。你和他们不同,我会给你我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她露出微笑。但赫伯特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却突然变得惨白。他低声咕哝着:“不、不,我不要……”
玛尔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转头看着窗外的树木,冷冰冰地说,“我请你诚实地告诉这些人——正如我刚才那么诚实地承认——你的外祖父的名字。” 
赫伯特·沃恩施泰因猛然退后一步,浅蓝色的眼睛像瞧着什么怪物一样盯着床上的女画家。而后者用她不变的嘶哑语调要求道,“请你说出来。” 
看着这两个人的朱利安突然开口,打断他们,“对不起,玛尔梅女士,如果沃恩施泰因先生不愿意说出来,我想他可以……” 
“他必须说。”玛尔梅坚持着。 
赫伯特长长地叹息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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