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轻狂》第47章

楼宇彬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嘴唇抿在一起，沉默着。
☆、69囡囡
夜凉如水，万籁俱静。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砰砰砰砰砰砰”方颜翻身坐起，掀开幔子看了眼外面，影影绰绰的灯火亮了起来。
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打开门，见到红莲走了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红莲手里抬着烛台，看了眼楼下“小姐，楼下有人找你。”
“找我？可认识？”
红莲摇头“不认识，不过看着很可怜。”
何人会找自己？且是生更半夜？！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脚步快了几分，边走，边把衣服往身上穿，楼梯口，遇到同样被惊醒的慕容云瑞和楼宇彬。
慕容云瑞对着自己点头，证明了她的猜想，果然是那个老爷爷，看来是他的孙女出了状况，否则也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惊扰她！
“蹬蹬蹬”下楼，见到老爷爷神情不安的站立在一旁，见到方颜下楼来，疾步跑了过去，对着她毫不犹豫的跪下“求姑娘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女。”
方颜顾不及系好所有的纽扣，倾身扶起他“爷爷有话起来说便好，用不着这般。”
“老人家，您坐。”慕容云瑞抬来一根凳子让老人家坐，楼宇彬为他倒了一杯水。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囡囡下午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半个时辰前突然呕吐不止，现在怎么唤都唤不醒，我找了大夫，大夫说····说·说是无力回天了。”
方颜困惑的看了眼慕容云瑞，不该啊？那方子她也看了，没有问题，若是药没问题那问题就可能出在小女孩身上，她想到的慕容云瑞也想到了。
“我跟你去看看。”转身对着红莲说道“去把我的布袋拿来。”以防不时之需还是可以的。
楼宇彬打着保卫的名义也跟了去。
红莲留了下来，毕竟她们还有那么多行李。
马车在深夜急速行驶，巷口，掠起一道道回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在了一片平民区。
下了马车，放眼看去，远处山棱在黑夜中模模糊糊“进来吧。”
打量一眼，方颜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她所看到的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一个枯瘦如柴的小女孩静静的躺在床上，走进一看，她吓了一条。
老人用布巾拧了水擦着囡囡的脸庞，自顾自哄道“囡囡，你看爷爷带谁来了？你不是想看爷爷给你说的大姐姐大哥哥吗？他们现在来看囡囡了，囡囡可别赖床了，不然哥哥姐姐不高兴的。”
只见小女孩头发偏黄稀疏，明显的营养不良，本该无忧无虑的脸庞呈现一片黑暗之色，仿佛中毒至深的人，方颜也被这景象惊了一下，看来自己是来对了，问题果然出在这小女孩身上，至于具体的是什么就只有诊脉后才可知晓。
掀开被子，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气息微弱无力，脉若游丝，右手两指撑开她的眼皮，还好，瞳孔还没涣散，接着仔细辨别她的每一处反应，十指指尖呈乌色，一番深思熟虑她肯定了自己推测，一边掀开所有的被子，一边说道“爷爷别担心，我会把囡囡救回来的。”她记得他刚才唤她囡囡，很可爱的一个名字。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对着慕容云瑞和楼宇彬说道，二人点头走上前来，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要他们帮什么？
方颜打开让红莲取来的布袋，还好有备而来，不然就耽误了时间，烛火下，布袋里包裹的是一排排大小不一的银针。
“颜儿要扎针？”他是跟随师傅学过行医，可是他不精，对于风寒用针的医理他疑惑不解，虽问道。
“嗯”神情凝重的点头“风寒是没错，可是也分冷风寒与热风寒，冷风寒服药发发汗就好了，不同于这热风寒，贸然用药只会把所有的热寒之气拘于肺腑，再好的良药都等于雪上加霜，就好比一个紧闭的屋子内弥漫浊气，需要开窗方可排除，反之，就会令屋内浊气陈酿，恶意滔天，终要毁屋凿地！我现在就是帮她把体内的风寒之气给泻出来！”
慕容云瑞犹如醍醐灌顶，看着她的眼神熠熠生辉，师妹在医学上的造诣只怕比之师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傅若是在此也会为师妹高兴的。”
楼宇彬虽然听不懂冷热风寒，她的白话文解说却是听得真真的，原来一个风寒也有这么大的学问？看着她在行医时游刃有余，头头是道，身上洋溢着一层淡淡的神圣光辉，此刻的她好美！
自己对她又多了一份了解！
担忧的老人看着她自信淡定的神采，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心中莫名坚信，只要有她在，他的囡囡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你们帮我按着她，会有点疼。”对着二人示意。
银针经过消毒，她才开始布针，每扎一针，囡囡的身体就一阵抽搐，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好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一边扎针，一边轻声安慰“囡囡别怕，姐姐把欺负囡囡的坏蛋都赶走，囡囡就不痛了，囡囡可要勇敢一些，姐姐等着你给我们唱儿歌好不好？”
眉心，人中，耳后，十指尖，银针扎过的地方冒出黑血，粘稠，好似混合了粘合剂，十指尖要用力推挤，直到挤出的血呈鲜红色才停止。
囡囡似是听到了她的话，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神情安详，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两人上下按着囡囡的手和腿，她在中间施针，楼宇彬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下手准确利落，如行云流水，他看得出她的认真和自信！
半个时辰后，方颜撤下最后一根银针，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全神贯注，额头上冒着细汗，她也无暇顾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着囡囡苍白的脸色，不似方才的青黑，虽然还是有些白的吓人，却让人松了一口气“爷爷，囡囡还要几个时辰才会醒，你给她准备点清淡的白粥，这几日清淡为主。”
坐在床边，刚准备抬手，一抹清凉落在了额头，看着眼前放大的身影，神情有些迷茫。
楼宇彬细心轻柔的为她擦拭额头的细汗，那动作纯熟自然，毫无违合感，仿佛练习了无数遍。
慕容云瑞的眸光黯淡了一下，继而温柔的笑了，掏出银子“老人家，这些您拿着。”
老人推搡，说什么也不拿“三位救了囡囡老头子唯有感激，此刻那能再要你们的东西，你们帮我们爷孙俩的已经够多了。”他们偷偷塞给他的银两也是回到家后发现的。
方颜站了起来，走到老人面前“爷爷拿着吧，就算您不需要，囡囡也需要啊，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她换个好点的环境，您也需要。”
“爷爷不用送了，我们记得路，您去陪着囡囡吧。”屋外，老人坚持送别，方颜呦不过，只好让他送到了外面。
“等囡囡好了，我带她来谢谢你们。”
夏季的深夜，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凉意，一阵夜风吹过，她本能的拢了拢衣袖，刚才没发觉，现在竟然感到了有些冷。
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侧目，对上一双深情如水的眼眸，勾唇一笑。
☆、70彻夜未归
翌日，方颜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提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屋舍，小山一一展现在眼前，阳光晕染出一层金色，给远处的山峦镀上一层沉静又有点神秘的气息。
微微低头，楼下院落墙角的三角梅孤芳自赏，微风一吹，落花微微，一片绚烂。
围墙外一阵“轱辘轱辘”的马车声间歇响起，抬眼看去，那马车帘子上绣了一个大大的雷字。
慕容云瑞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她看的地方“雷云堡？”明日就是武林大会举行的日子，这些江湖人都先后不一的赶来了，连向来不与江湖小派为伍的雷云堡也来了，看来今年的武林大会更让人期待！
“是啊，似乎还是雷家大小姐亲自来的。”雷豹膝下独女。
她抬手打算关窗户，一道“哒哒哒”的马蹄声接连响起，抬眸看去，三男两女，着清一色白衣，乍一看他们的衣襟处似是沾染了一潭红色印迹。
慕容云瑞温和的性子也惊讶了下“迷宗也来了？”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师妹，看到她点头，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方颜没有多大起伏，耸耸肩，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走吧，下楼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一觉睡到中午，连早膳都省了，再不犒劳犒劳，都要罢工了。
“我已经点了菜，这会儿该是上来了。”他本就是上来唤她吃饭的，被路过的人耽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