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飘摇》第19章


舒心推门走了进来,对上我的眼睛,一下子开心道:“小姐,你醒了!”匆匆放下手中的开水瓶,走到我身边,问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朝她笑着,这次恐怕是把她吓着了,第一次跟人出远门,又是凶杀案,又是进医院的,什么都给碰上了。一开口,口干地出不了声,“水”,舒心从我的口型看懂了意思,连忙走到桌边,提起水瓶倒了一杯水,又发现水太烫,立马喝不了,她回头对我说:“小姐,你等等,我给你凉一凉。”说完,便转过身子,找出另外一个玻璃杯,把水从一个杯子倒进另一个杯子,来回数次。
舒心真是个细心的人,难怪母亲要让她来照顾我,她看上去年纪并不比我大,可做起事情来,很让人放心,再看看我,哎,其实我一直都怕成为别人的负担。
舒心用手心贴着杯子,试了下温度,觉得差不多了,端着杯子来到我的床边,说:“小姐,可以了,病人不能喝的太凉。”她本欲喂我喝水,我摇摇头,忙从被子里伸出手,接过玻璃杯子,她一笑便放了手,扶着我坐起身。
水的温度刚刚合适,我喝了几口,觉着好多了,说道:“将窗帘拉开吧,我想见着阳光。”她想了想,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果然今天外面是晴朗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白云,衬得天空蓝的纯粹。
阳光突地照在我脸上,我连忙用手背挡了一下,刚睁开眼睛,有点不适应,一会儿就放下了。舒心站在床边笑说:“小姐见着阳光,脸色都好了许多。”
我笑说:“我就喜欢太阳。”把手里的空玻璃被子对着阳光,光线透过上薄下厚的玻璃,尽显出多彩的光泽来。
舒心拍手惊叹道:“真好看!”她带点崇拜的看着,“小姐是怎么做到的?”我朝她晃动杯子,“光的折射。”
“能跟着小姐真好。”
“是吗?”我笑开了眼,看来她很喜欢我。
舒心点着头,认真地说道:“其他丫头都羡慕我呢,说跟着小姐总能见识到新奇的东西。”原来,我在家里的形象也不全是中了蛊的异类呀。
正聊着,咚咚两声敲门,不知会是谁?舒心绕过病床,打开门,一个外国医生领着护士进了病房,我礼貌地朝他点头一笑,他有些惊讶,不过脸上即刻有了笑容。
舒心关上房间的门,跟他们一起站在我的床边。那个外国医生观察了会儿我的脸色,让我伸出舌头给他瞧了瞧,侧头对身边的护士说着:“问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是俄文!他是俄国人,难怪肤色与发色如此浅,我刚才就猜想他可能来自北欧,越是北边的人越是金发碧眼。
“护士小姐,你不用翻译了。”我直接打断护士的转述,用俄文对医生笑说:“我想我现在最需要的是食物。”护士与俄国医生楞了一下,又都乐了,俄国医生伸出右手,说:“很高兴能见到会俄文的中国小姐,你可以叫我亚古金。”我也伸出右手,跟他握了下,“我的中文名字你念来也不顺口,朋友都叫我ANN。”
亚古金点头,我又加了句:“我想我可以出院了吧,亚古金医生。”他看了下手中的检查结果单,对我笑说:“是的,小姐,你可以出院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请按时吃饭。”
并着两指,我朝他行了个童子军礼,“遵命!”亚古金和护士都笑开了,舒心听不懂我们的话,不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只能莫名地望着我们,我拍拍她的手说,“去通知孔少爷,可以来接我出院了。”
舒心听后,迭声直说好,转身出房间打电话去了。
一个俄国医生怎么会在中国的医院呢?我很好奇,亚古金告诉我他来自莫斯科,参加了国际人道主义救援活动,我没有再问其他的,我很清楚对别人的私事,追根问底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孔虚凡当天没有来接我,他说我受了惊,应该在医院里的观察两天,我猜想也许这两天他很忙,他自己的事,还有北京的事情,不想烦他,就在医院里多住了两天,等着。
孔虚凡是在第二天早上来接我的,走之前亚古金还来见了我一面,他笑着说希望还能再见着我,后来又补了一句,千万不要又在医院里!我回说一定一定。在医院的两天里,我给李尔莫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在北京看到奎恩参加学生游行,以及我在省城的新地址,其实我一回到北京就写了一封,虽然他没有回信,估摸着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写完,封好口子便让舒心拿出去,交给纽爷爷,让他帮我寄出去。
这里是一座西医医院,不设中医,在国人眼里西方来的技术,明显着有疗效的多,有钱的人都愿意到大医院看西医。医院前前后后有几栋楼,几个院子,环境很好,亚古金在医院里是个权威,既照看内科,又兼顾外科,毕竟在国内能全面接触西方现代医学的人实在太少了。
与我病房相连的几间房间很有意思,舒心给我说,那一日经历火车站一劫的贵人们,陆续来了好几个人住院检查,我想也是,有病史的人,那一天的紧张恐怕是容易引起旧疾。巧的很,那位娇滴滴的陈小姐就住我隔壁,看了我也不言语,只管瞪着,她多半是被气出病来了。
火车上的凶案已在省城里,闹地沸沸扬扬,舒心从别处听说那凶手在当天夜里,便自杀了。自杀了?一定是凶犯没料到会查的这么严,藏不住了。我回想起来,当时听到的恐怕就是凶手自杀的枪声。牵涉到人命的案子,人们议论纷纷,引得省城里各大报社争相报道,想不断的挖掘更诱人的新闻,于是,这间住着经历了现场的贵人的医院,便成了众记者蹲点的最佳地点。
正回想着那天晚上的情景,孔虚凡已带着家丁站在门口。
“虚凡哥哥,”我站起身,挨着床沿,朝他挥了挥手。
孔虚凡一笑,来到我身边,说:“今日的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心理作用!在医院住几天就好多了?本来就不严重。心里这么想的,脸上也透了一点出来,孔虚凡也没说其他,只是轻扯着嘴角,回头对身后的家丁说:“去帮小姐把物件都收拾妥当。”那两人领命后便散开做事去了。
微一思索,我问他:“那晚上的枪声是怎么回事情?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一口气问出心中的疑惑。孔虚凡推推镜架,轻笑一声,说:“哪儿怎么多问题?你要我回答哪一个?”
我推他一把,说道:“都回答!”
孔虚凡做作地摇头,瞟了眼各自忙碌的家丁,放低了声音说:“这事情算是解决了,也算是没解决。”什么意思?我微蹙眉,“你玩什么文字游戏呢?”他没说话,转头看见了病床边,插着鲜花的瓶子,径自抚弄花瓣去了。
我正准备催他,他开口说道:“我们在候车厅里听见的枪声,”我凝神听他的话,“恩,那个杀人的凶犯,当天晚上就自杀了。”
我点头说:“我已猜到是凶犯自杀的枪声,就这么了结了?”
孔虚凡看我一眼,冷哼一声:“了结?那凶犯什么都没留下,堂堂议会委员,北京岂能让他这般不明不白的走了。”
这么说,北京是想要揪出幕后的主使,凶犯已亡,成了无头公案,要破案只怕是更不容易了。
我点着头,突然想到了自己最应该问他的问题,问地颇为急切,“你接我上车后,你见到的军官是谁?”只见孔虚凡慢慢敛起眉头,有什么不能提吗?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树荫下的男子。
“哪一个军官?”他直直看向我,很是不解,“那天周围全是军人,你问的哪一个?”我急忙补充道:“坐在车里的!看上去像是个指挥官!”没料到,他一下子笑了,用手节轻敲了下我的额头,说:“指挥官都坐在车里面!我的好妹妹,你就别为难我了。”
他记不起来了,还是在敷衍我!希望落了空,有点郁闷,喃喃念道:“你一个教书的,怎么就认识了军官了?”孔虚凡一把拉住我的手,面色一正,“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我莫名看向他,该听说什么?他见着我的表情,复而一笑,安抚着说:“省城不同往日了,总有些台面上的事情要应酬,免不了跟军队打交道。”说完,拍拍我的肩。
舒心他们趁我们说话的当口,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孔虚凡让他们先行将东西都提到楼下的车上去,我跟他在后面慢慢走着,聊天。他给我讲,我外祖父在省城的房产多年不用,如今纽爷爷打整起来也要花个把月的时间,我只能先住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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