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神戮》第51章


瞬间剑刃蜿蜒流淌而下。他的心口剧痛着,就像是被火烧火燎,又像是被冰块瞬间捂住伤口瞬间剧烈收缩后血管爆裂的痛,把心口衣襟都染红了。他艰难地看了身旁众人一眼,他看到,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他突然更理解了戮的难处,他更加的敬佩了戮。
戮的情况,分毫不比他好,甚至要比他的情况更严重——因为,她承受的是所有的黑暗,所有人的愤怒与怨念,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的所作所为,是那样重要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伟大”,就像那片宏伟的翼撑起了一片天地,却又是那样没有被人敬佩和理解,只有那么几个人,在她身后默默支持着,愿意同她一起承受。
知晓的人,终究不能太多。因为,黑暗永远是不能被接纳的,也是永远不能对黑暗掉以轻心的,能够承下天罪的人,或许,唯戮而已。而神王,不能让神族众神,只因为尊敬戮,而似乎渐渐地认为,黑暗与戮一样值得亲近。
所以,黑暗中,承担着黑暗的人,永远是独行者。总要有那么几个人,去承担黑暗,却只能这么几个人,去承担黑暗。
可她转身,将那些人推开。就像他宁可自己承受谩骂,也不愿意让身旁的人一起承受。他突然多少有些了解戮的心情了——让那些重要的人一同遭受黑暗,他与戮,都会心痛。
他所承受的,不过是身后的黑暗与谩骂,身前的光明与尊敬,他一样能沐浴在舒适的阳光下,品着茶,甚至在张灯结彩时,他与续缘一起,卸下苦境名人的身份,他甚至可以为续缘披上冬衣,念叨着让他不要受寒,与续缘一起缓缓行走在新年的大街上。
但戮不行,神王也不行。
尤其是戮。
因为这条路,永远只有她独行。在张灯结彩的灯火倏忽中,她永远是远远地避开,在那条永远黑暗的巷子里看着飞舞欢庆的神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喧嚣离她是那样远,远到就像光与暗之间那层无法破开的屏障,仿佛画里画外般分明。
画里是光的梦幻,画外是暗的残酷。
她低头抬起手,看不到黑暗中自己的手。
又仿佛厮杀又要开始,赮毕钵罗颤抖着看着兄长好不容易才在最后将所有人的心绪平定,却忽然又要激起了无尽的战火。
奈何的眉头越发蹙起,魔魂太多了……就算是阵法,一时间也无法绞杀殆尽。方才死的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复活的先是魔尊,又是魔将,哪怕有阵法支持,却也是再多便是要吃力起来了——抬头看看,那黑云几乎要将血月完全遮起,戮,你怎么还不来呢?
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战场的希望……无论众神有多么排斥她,在生死之间,第一个想到的,却仍是她。
排斥的只是她身旁萦绕的黑暗,想到的却是她淡漠却又毫不犹豫将身子挡在众神之前,展开羽翼时,无论伤得多重,都是心中忽地安然如一汪清泉流过。
忽然,一片羽翼,一片暗红的羽翼,一片忽然让四神都狂喜起来,仿佛在大地龟裂的干旱中忽然降下的一场磅礴大雨般,令所有神都眼前一亮的羽翼,在魔王眼前,悄然落下。
魔王惊骇地抬头,对上戮淡漠得毫无波澜的眼睛。
“怎么会……你不是被困在!”魔王颤抖着,他退后数步,凯与紫星立即挡在魔王身前。魔王咬着牙,眼中带着气急败坏似的火焰。
戮没有回答,她背后,一半羽翼宏伟地张开,一半却是残翼的伤口淅淅沥沥如清明的纷纷雨点,顺着衣袂落下了鲜红的血,落在地上,燃起一片血色的火焰,似是战火,又似是杀戮肆虐而过的魇色。
折翼的伤口,是永远不会愈合的——除非,她已不再是神。
千万年前,语被折了翼贬入下界的时候,他已不再是神,并且,永远无法再为神——除非,神王何时再忆起此事,又或者是赦免了他的流放之罪。此时,他折翼的伤口瞬间愈合,却是令他痛苦万分,恨不得就此碎魂而死——对于一名上神来说,被折去羽翼已是莫大的屈辱与惩罚,更是将他就此贬入下界,永除神籍,这两道不断淌着鲜血的伤口,俨然在他心上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痛苦。
这是对于神来说,最残忍的惩罚。
她折了翼,却仍是神,并且,仍是上神。只是,折去一半羽翼的撕裂巨大的伤口,是疼痛万分几乎如万针刺在心口,又似是瞬间将伤口一次又一次地撕裂的疼痛。每每她张开另一半羽翼,凝固了薄薄一层血块,仿佛愈合般的撕裂又会如龟裂的大地般破开,鲜血又会瞬间染红了衣袍,那仿佛被遗忘了的剧烈疼痛,又一次苏醒。
“出去。”戮转头,淡淡地看着那一群正道,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挥手间,衣角的挂饰随着瞬间席卷开来的杀风飘扬起来,竟似是那黎明时叮铃作响的风铃般,忽然之间,那些正道,竟是被无视了那魔王铺设在外面的屏障结界,全数被传送了出去。
素还真趴在屏障上,他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屏障。那些正道,却是真正的一脸茫然,不知此地为何处。他们,竟是瞬间被抹去了属于这里的记忆,并且,竟然无法看到这里的屏障!
“小钗、前辈……你们先带他们回去,好吗?”素还真大口喘着气,转头对叶小钗和一页书说道。
“啊……啊。(你……保重。)”叶小钗犹豫了一下,终究只是上前,拍了拍素还真的肩膀,带着大批正道,向着翠环山走去。
“呼……呵……”素还真紧紧抓着心口的一片衣衫,那布料几乎被绷得发直。他们已经忘记了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心口还是那么痛,痛得他想不顾一切地流下泪来,想如不知多少年前年幼时能够在疼痛时什么都不用去多想,只是那样呜呜地哭起来,总是有人弯下腰,总是能感到,有人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人轻拍着他的后背,有人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然后,那个人伸出手,拉着他的手,在他含着眼泪指着那糖画时,笑着取下糖画递给他,在他吮吸着甜蜜的糖汁宛若是甘流潺潺流入心底,那疼痛好像也消失了,他破涕为笑,那个人同他一起笑着。
现在……太远了,远得隔开了三世,他都再也看不清那个人的容颜,甚至,他也成了“那个人”。
刚才……他甚至看到,胸前仿佛有一团血肉模糊落在地上,那风呼呼地从那洞口呼啸而过,灌入那片空洞,冷得他那片伤口剧烈地疼痛着,他几乎弯下腰来,慌乱而忍痛将那团血肉塞入心口,紧紧捂着,不让那团血肉模糊再次落在地上。
戮淡漠地看着魔王,背后只剩下的左边九对宏伟的羽翼张开。
忽然,她双手掐在一起,她掐出了一个魔王无比熟悉的手印。
“涤——”当戮淡漠又震得神魔耳中嗡嗡作响地说出第一个字,魔王几乎是慌乱地后退,他大声道:“不要让她施展出来!”
众魔魂一拥而上,却是被四神和阵法挡下。
“罪——”
魔王见状,提枪上前,奈何眼神冷如刀锋,仿佛是戮在了,也未有什么可怕的了,又是将手中长槊抵住魔王的攻势。
“天——”
魔王心中已大惊,猛然使劲将奈何推开,便要向着戮而去。
“刹!”戮忽然睁开双眼,那遮住了右眼的长发猛然被掀起,连同一头长发一起飘扬着,那只右眼,竟是仿佛黑色与血红的混合,又似是眼白已是完全被黑色吞噬,眼瞳却是触目惊心的猩红,却是在对眼一刹,仿佛是一张鲜血淋漓的巨口,又似是那无尽的漩涡要将人吞噬,那血色直直地蔓延了整只眼,不见那黑暗,只见在错身一刻,那血色右眼划出的一道如流星般凄美、璀璨又是仿佛要摧毁一切的一往无前,无数暗红色飞羽连同衣角的鎏金闪烁一同扬起,又飘飘洒洒地落下,那血色璀璨地照耀了整片神魔战场,如瞬间刀剑错起刮擦出的刀光剑影无数重叠般在血色中浮现,那刀划剑斩般的锋刃破空的声响,却如同战争擂鼓一般,轰然震彻了整片天地!
血色如一瞬的流星,在瞬间毁灭过后,化作点点光晕消散,徒留萧瑟风烟。那遮住右眼的长发落下一瞬,那还看着的众人,仿佛看见,她右眼下,血红的、仿佛还在其中流淌着汩汩鲜血的血色纹路,几乎蔓延了右半张脸的一大半,诡异,又惊悚,却仿佛是在战争中从未愈合的伤口。
“……戮……你……很好……”魔王凄惨地笑着,身旁黑暗,却早已消散,已剩是萧疏,甚至让他再次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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