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大院的八零后》第96章


小林看看四下里没人,大倒苦水:“甭提了!自打足球儿给咱当头儿以后,这每日家听说读写轮番地抽查,我这神经可是二十四小时都崩着。再这么下去,我真要撂挑子不干了!”小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们上回不是商议向总部的周总参她一本吗?”
“嗨,甭提了!本来是这么打算的,结果她和姓周的电话会议,翟大牛做记录,就听到姓周的跟她说,‘我就是你的后台,没有人比我的级别更高,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改革!’大家一听就蔫了,”老杆儿摇头慨叹,“得!这钉子咱碰不得!”
小林牢骚满腹:“哥哥,她要考核你们任课老师也就算了,干嘛还拉上我这前台?而且背,你就好好找个经典的让我们背吧,什么I have a dream,you have a dream都成。”她冲老杆儿抖落了两下手中的两张A4纸,“可她给咱弄来篇宋美龄的抗日演说!打哪儿想起来的,真!”
抿了一嘴冰渣子的老杆儿嗤之以鼻:“想不到足球儿也跟那拨儿装小资的女的一个德性,动不动就爱把张爱玲宋氏三姐妹什么的折腾出来装十三!”
“而且吧,我特地上网找了这篇演讲的录音,寻思听熟了再背会容易些,谁知道宋美龄口音那么怪,我连读的热情都没了!”小林苦着脸。
老杆儿指点迷津:“这个呢,可能是年代太久远,录音质量不好。再说她不是一口美国南方英语么,跟咱现在教科书配送的CD口音不一样,你不习惯。”
小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一旁默不作声的李老太太忽然开口了:“小伙子,宋美龄说的可不是美国南方英语啊。”
老杆儿循声望去,很是不以为然:“哟,老人家,这可不是我信口雌黄,这是很多权威媒体上登载的。”
李老太太不疾不徐地摇着手里的扇子,笑道:“你如果听过宋美龄的演讲,你就会发现,她的口音既不是纯粹的美式,也不是纯粹的英式,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叫transatlantic accent或者叫mid…Atlantic accent,是一个后天而成的口音。那个年代,只有读过上等寄宿学校的美国人或是好莱坞明星才会去学,会去用。”
老杆儿目瞪口呆地听着,手里冰棒上的水啪嗒啪嗒地滴在了前台的桌上他也没留心,直到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冰棍都滴水了,赶紧吃吧。”
老杆儿闻声一扭脸,映入他眼帘的,是足球儿,不,张总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当然,还有她胸前那对永远耀武耀威般挺立的“足球”。
小林早皱眉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状。老杆儿赶紧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张总。”,然后慌不迭地嗍了几口冰棒。
早已习惯被唤作“张总”的晓芙只是微微点一点头,然后朝李老太太走去,然后欠下身子声音很是笃定地说:“老人家您好,我是这儿的负责人,您可以叫我‘小张’。咱们认识下好吗?”说着还伸出手。
李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块头不小,穿了一身桃粉色连衣裙,像一株移动的粉色大夹竹桃树似的立在自个儿跟前的“张总”,有些困惑地问了句:“你找我有事儿?”
“是这样,我刚刚无意中听了您的高见,我是由衷地佩服您!您介意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吗?”“夹竹桃”指了指里面。
不知是不是被她一脸的真诚打动,反正李老太太心里虽还疑惑着,人却不知不觉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小林挺担心地拉一拉老杆儿的袖子:“哥哥,她刚不会躲在那个旮旯里听见咱骂她呢吧?”
“听见也没事儿,足球儿不爱给人穿小鞋。有回我和翟大牛在门口摊子上吃烤串儿,足球儿来足球儿去的喊得那是甚欢哪,结果一扭脸要老板加串儿的时候,嘿,她就在跟我们身后一张桌子上坐着呢……就那样,过后她也没找我们碴!”老杆儿一面嗍着绿豆冰一面分析,“我怕的倒是她给咱找一出土文物当同事,她干得出来!”
一语成谶。
仅仅两天后,晓芙在简短的晨会上宣布了两项决定:第一,“今年咱省的高温热浪强度为1951年以来最强,所以虽然已经过了立秋,但这个月的高温津贴咱们照发。”大伙儿欢呼起来。
第二,“关于我们九月份新开的高中英语兴趣班,将有李闻生老师接手。李老师是咱们本地唯一的一所国家级重点中学‘有为中学’的退休特级英语教师,今年七十有二,她也将是我们‘新纪元’开办以来年纪最长的员工。”
大伙儿面面相觑起来。老杆儿冲小林挑了挑眉毛,意思是:我说什么来着?
晓芙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少儿英语兴趣班的小孙带头问:“张总,这个李老师既然是特级英语教师,干嘛还把孙子送我们这儿来学英语?”
晓芙笑了:“嗨,老太太说了,正因为是自家的孙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掌握不了分寸,反而教不好。”
老杆儿微蹙着眉:“那老太太成天价一身杭罗褂裤,她的知识跟得上形势吗?”
大伙儿笑。
“那就冲人对宋美龄那transatlantic accent的了解,是不是比你更跟形势啊?”晓芙说,“你也好歹是个知识分子,看书不要光看封面嘛。”
大伙儿又笑,老杆儿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晓芙正色道:“我只想跟大家强调一点,我费了挺大的劲儿才说服李老师加入我们‘新纪元’,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尊敬并且善待这位老前辈!”
大伙儿陆陆续续点点头。
晓芙接着说下去:“最后咱说说我抽查大伙儿背英语的事儿。我知道你们对这一直有意见,我理解。所以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忽然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往桌子中间一放,“这是我从《Economist》上选的一篇文章——China’s Future,谁能现场把这篇文章的精髓一个磕巴不打地用英文总结复述出来,此人从今往后不但不必再背书,我还给他涨工资。有吗?”
大伙儿望洋兴叹地盯着几页纸,没人敢接茬。
“既然没有,那不好意思,大家就接着背吧。背诵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背下来了你才能用。” 晓芙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将一众人从左扫到右,大伙儿都让她扫得有些心慌气短,“我选的题材也五花八门:不要以为宋美龄就生僻了,下面还有弗洛伊德和波伏娃等着你们。”
大伙儿暗自在心里叫苦不迭。
“因为这样你才能博学,博学了你在课堂上才能引经据典,才能压得住学生!”晓芙缓和了一下口吻,“你们跟着我一天就得背书,但只要你通过我的考核,加薪升职都没问题。就算哪天你不想在我手下干了,往别处跳槽也累积了资本,不怕找不到好工作不是?!”
小林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好,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背书的事儿咱就说到这。”晓芙说完,又满不在乎地笑道,“最后说点好玩的,我特爱看世界杯,上高中那会儿还特迷齐达内,所以‘足球儿’这外号我挺喜欢的,以后大伙儿愿意,可以当我面喊!”
大伙儿也陪着笑,只是都有点讪得慌。
“散会!”晓芙铿锵有力地说完,收拾东西站起身,然后在大伙儿的大眼瞪小眼的瞩目下,一如既往前挺胸后撅腚地款款走了出去。
下班以后,晓芙拎着两袋樱桃熟门熟路地往李家嫂嫂店堂走,下午生意清淡、正怡然地啜着茶壶嘴翻着日报的李家阿伯见她来了,马上将报上一行“□□将出席二十国集团圣彼得堡峰会并同普京会晤”字样的标题指给她:“喏,小张,你看看时间过得有多快!你刚来我们这里没多久,□□就带着老婆飞到俄罗斯见普京,马上下个月他又要去见普京了。”
“可不是?一晃眼大半年都过去了。”晓芙一面感慨,一面将手里的一袋樱桃往李家阿伯平时揉面的案板上一搁,“在苏大个子摊子上买的,说是下午刚到的,新鲜着呢。我给仨孩子都买了点,这是给小明的。”
“你看看你,三天两头给小明花钱!”早已跟晓芙熟稔起来的李家阿伯埋怨。
“哎呀,您看您,小明还不就跟我自个儿孩子似的!”晓芙笑道。
“那就谢谢了,下次真别这样了!你替我看着点,我上后头去把俩孩子叫出来。”李家阿伯说着站起身。怕孩子让拐子盯上出了闪失,所以李家阿伯每天从幼儿园接了孩子们,就和李家嫂嫂轮换着带他们在店堂后身的家里玩耍,轻易不让他们上前头店里。
进店后身之前,李家阿伯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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