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风也喜你》第33章


小和尚抢先一步拿了,眼睛一亮,“上上签!”似乎模样比她还要高兴,小和尚把木签翻转过来,一句句念出后面的字纹,“一切有为法,有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欸!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她回到那个靠近大殿的隔间里,关了门,坐在墙角,继续读未读的书。
书签夹着的那页,第一段便写“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她抬起头,看到天窗洒下来的阳光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影,朝她走过来。
她想要站起来,却有重量控制着让她站不起来,她愣愣地开口:“齐彧。”
齐彧蹲了下来,看着她微笑。
她眼泪往下掉,伸出手要去摸齐彧的脸。
她手还未触上,脸却变了。
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脸。
英挺的轮廓,神采飞扬的眉眼。
男人冲她挑挑眉,开口:“大长腿,好好的,哭什么哭?”
唐嘉猛然睁开了眼睛。
五个黑洞洞的枪口依旧对准着她们,臆想中的枪声却没有响起。
那个有着戏虐和嗜血般眼神的白人武装分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头目的身旁,正侧着头,和头目讲话。
头目似乎犹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白人武装分子走到众人面前,说:“在仁慈的安拉的指示下,现在你们有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
他似乎享受这种目光,眼神扫视一圈,继续说:“我们会给你们武器,两个人一组,一组中只有最勇敢的那个才能够活下来。”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两人一组,互相厮杀,赢者生败者死。
他们要让人死在自己同伴的手下。
他说着的同时,有另一个武装分子拿来了两把刀。白人武装男不满地问怎么只有两把,送刀的回了他一句。
白人武装男耸耸肩,伸出手,随意点了两个人。
两个黑肤男人,一个上了年纪,一个还很年轻。
是父子。
白人武装男把菜刀往父亲的手上塞,父亲不接,于是他反手给了儿子一巴掌。又看向父亲,再一次把菜刀伸了过去。
父亲颤抖着手接过菜刀。
他又给儿子塞了一把。
接着往后退了几步,喊数。
倒数一的时候,父子两人依旧不动。
白人武装男把枪口对准父子两人。
重新继续喊数。
三。
父亲看了儿子一眼,儿子身子发抖,咬着唇与父亲对视。
二。
父亲扔掉菜刀,上前拥住儿子。
一。
儿子手中的刀脱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动。他把头埋在父亲的颈窝里。
父子二人静静相拥。
白人武装男骂了一句,扣枪。
枪声响起的前一刻,是儿子还在变声期的一声哭喊:“爸爸,我爱你!”
密集的枪声响起,相拥的父子二人委顿在地,鲜血静静地从失去生机的身体,流淌而出。
白人武装男退掉子弹壳,换上新的子弹。他再一次伸出了手指,手指在排成横列的众人间来来回回。
他的手指停了,指向一个年轻的白人女性。
被指着的女人再也忍受不住,绝望地大哭起来。
白人武装男眼睛里射出恶趣味的光,手指离开大哭的白人女,再次来来回回在众人间挑选。
他的手指又一次停了。
指向的方向,正是梁瑞。
赵媛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唐嘉抓住她的臂膀,让她不至于摔倒。
他选了两个人,众人以为他会停了。结果他又一次伸出手指。
这一次指着的人。
是唐嘉。
正在大声哭泣的白人女哭声突然停了,面带惊异地望向梁瑞和唐嘉,又望向白人武装男。
白人武装男把梁瑞和唐嘉又指了一次,“你们。”
意思是先前那个不算。
梁瑞和唐嘉站了出来。
唐嘉沉着眼神望向梁瑞,梁瑞动了动嘴唇,说出三个字的嘴型。
对不起。
然后他低下头,不再看着唐嘉。
有凉意从唐嘉的心底泛起。
送刀的黑人男正要把刀递给两人,白人武装男却突然说:“我们换个更有趣的方式。”他止住黑人男送刀的动作,走向横列的队伍。他走到赵媛媛面前,一把扯住赵媛媛的衣领,把她从队伍中纠了出来。
赵媛媛被他一推,摔倒在唐嘉和梁瑞的面前。
白人武装男凉凉的声音响起来:“他们中只能有一个活下来,现在这个名额掌握在你的手里。”他蹲身,拉住赵媛媛的手,强硬地把刀塞在赵媛媛的手里。
赵媛媛大哭,把刀甩开。
白人武装男掐住她的跛子,在赵媛媛面色青紫快要窒息的时候,再次把强硬地把刀塞到她的手里,“如果你不选择,你们三个都会死。现在,我给一个牺牲一个人,活两个人的机会。”他凑到赵媛媛的耳边,低低道:“我讲话算数。”
赵媛媛涕泪横流地握着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体来。
她的目光在梁瑞和唐嘉身上来回,身体抖成筛子。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唐嘉身上。
对上唐嘉眼神,赵媛媛别开脸,流着泪,哽咽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对不起。
唐嘉看着赵媛媛,默默望着。
有一种无力与冰冷的感觉从她的心底泛起,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褪去,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地上,从宇宙的初始到尽头。
有一个声音在从洪荒中传来,穿过时间厚厚的纹路,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本不该奢望的。”
唐嘉想:是啊,我本不该奢望的。
她的眼神变得冷然而坚定,默默看着赵媛媛的动作。
白人武装男催促喊叫一声,“Hurry up!”同时举起枪,对准赵媛媛。
赵媛媛闭上眼,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举刀朝着唐嘉劈砍过来。
唐嘉闪身躲过,顺势扑倒在地,向着楼梯口的方向滚去。
白人武装男叫骂一声,朝着唐嘉开枪。可惜他的枪法缺失了些准头,只堪堪打中在唐嘉的耳边与身侧。
一切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唐嘉已经滚下楼梯。
白人武装男就要去追赶,却被头目抓住手,头目难得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够了,下面也有我们的人,让安拉决定她的生死吧。”
白人武装男只好恨恨地停住脚步,他端正枪,朝着一侧扫射,好几个人瞬间倒地。
他这才神情舒爽地呼出一口气,站回原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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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风摩擦衣领的尖啸,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凹凸的楼梯上碾压而过,疼痛蔓延全身。唐嘉护着脑袋,任由身体滚下楼梯。
终于到了底部。
步行楼梯的一旁是电梯,电梯的不远处是柜架。她浑身疼的厉害,血从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周围的一切都在血色的影子中晃动。
唐嘉动了一下,右腿处传来尖锐的疼痛。
骨折。
她拖着身体向一侧,用尽最快的速度爬过去。终于把身体藏在隐蔽的一处,她呼出一口气。唐嘉闭了眼,还没过几秒,听到右手不远处传来模糊的声音。
她对这一层发生的时间一头雾水,不了解情况。为了不摸瞎,便轻轻挪动身体,向着声源处慢慢挪过去,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手抓着柜台底部,从遮蔽处旁露出一只眼。
视线里是购物中心强烈的灯光,
灯光下是几具趴躺着,生机全无的尸体。血泊中,一个持枪的武装分子,端着枪对准一个举着双手的人。
她为了看得更清楚,又露出大半张脸。
从武装分子肩膀后,能看到那人的半身。
喻斯鸿。
唐嘉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抬头,望进了喻斯鸿的眼神。
对方也看到了她。
那双眼安然而平静,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
唐嘉咬紧牙关。
武装分子问:“你说你说是□□?”
喻斯鸿回答:“是的。”
武装分子说:“古兰经会吗?背一遍。”
喻斯鸿刚要开口,突然一个小型的人偶摆饰从唐嘉身侧台子的上方砸了下来。摆饰砸在她的头上,唐嘉伸手去接,指尖擦着摆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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