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风也喜你》第51章


然后她从后门离开。
告别变态跟踪事件后,那周的周末,她收到了一个没有表明寄件人的包裹。包裹里是一个好看的盒子,打开盒子,是许多揉乱的纸团。纸团上是一封又一封夭折,写到一半的表明心意的信。许是使用母语中文会让落笔的主人感觉羞赧,信件清一色英文。
无一例外的开头:Dear J。
第一封:“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齐彧,与你同专业,不过大几个年级。我想向你问个好,因为。”
戛然而止,显然是主人心烦意乱,觉得不满意,于是撕下了它。
第二封:“你好,我是……我觉得你和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很像。”
戛然而止,主人又撕下了它。
第三封:“你好……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名字,这可是个有趣的故事。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社团的招新大会上,你可能不知道我坐在你的后面。你的同学在你的身边,于是我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你的名字。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你知道吗?你的眼睛、你的头发,你说话的动作都很漂亮,都让我。”
戛然而止,主人再次撕下了它。
如此这般的纸团将近几十个,显然它们都无法让它们的主人满意,表达它们主人内心所有萌动的情绪。或许是破罐子破摔,最后它们被一股脑地送到了唐嘉的手上。
并由此间接表达了纸团主人的心意,以及纸团主人心中那种想要接近却又放不开手脚的情感。
这样的表白方式……实在是闷骚。
她几乎可以想象在这些信件一张张被撕下,被揉成纸团扔掉,再被一一捡起来的背后,那个人内心纠结复杂的感情。
第二次相见是在一次解剖课上。
齐彧作为学长,被老师叫来给这群初生羊羔们做示范,辅助教学。解剖课结束的时候,她作为班干部,负责在课程结束后打扫卫生。她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门被最后一个离开的人锁住了,因为用的是门外的挂锁,从屋子内部是打不开的,而她的手机也刚好没有电量了。就在她以为天要绝人的时候,齐彧也从厕所回来了。于是她问对方可以打个电话让负责实验室的老师来开门吗?结果祸不单行,对方的手机也同样罢工。
又因为解剖室离着主教学区远,平日除了上课,几乎罕有人至,抱着等人经过求救的心理等待,还不如期待容器里的尸体复活,替他们撞开大门。
两人只好在解剖室过夜。
解剖室里,一男一女,刺鼻的福尔马林味,以及一堆在福尔马林中浸泡太久,以至于呈现烤肉外表的尸身脏器。
白天的温度已经足够刺骨,夜晚的严寒更是钻入骨髓。他们睡不着,只好搬过来座椅,聚在一起互相说话。课程一开始的时候,她便觉得齐彧这个名字似曾显示,但一时半会记忆不起。两人说了一些话,但她不是健谈的,对方似乎也没有点亮如何与陌生人相谈甚欢的技能,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于是她从包内翻出自己的课堂笔记,向对方请教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一路通畅! 
毕竟这人。流……不是无痛的。
43。 Chapter43 
后来眼皮开始打架,于是他们把解剖室翻了个底朝天,找来教学示范用的人骨,一列列地,堆叠着,放在冰冷的试验台上。他们攀上试验台,在人骨垫成的临时骨床上躺下。那本学校统一发放的基础教材《格雷氏解剖学》,则被她以实验服的长袖为绳,绑定在腰前,以防腹部着凉。
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背,蜷缩着,在寒冷冻骨的解剖室里闭眼。
那天夜晚,她睡得本就不安宁,神智半醒半眠。到了下半夜,更是直接被一阵刺骨的寒痛生生冻醒。她睁开眼,发现鼻子已经塞住,嗓间也火燎般发痛。她动了动,结果身后传来声音,原来对方也没有睡实。于是他们背对着背,在幽静的空间里谈话。
或许是出于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理,又或许是这样的特殊环境勾起她内心的脆弱情绪。她神差鬼使地,向一个陌生人,诉说了自己孤寂的童年,以及不幸的成年。
然后齐彧说,“你可以试着学习哲学”。
她问:“为什么?”
对发回答:“这是最好的安慰剂。”
那天漫长的夜里,齐彧告诉她,医学是他谋生的手段,而哲学,是他毕生的理想。
他说这句话时候的声音,实在是坚定,类似灾难片里,深陷绝境仍旧宣誓信仰的人。
她身体冻得发抖,却想笑,说原来我今天遇到的是一个披着白大褂,伪装成医生的哲学家。
于是对方就不说话了。
他们和一群福尔马林里沉睡已久的尸体一起,度过了一个属于医学生的诡异浪漫的夜晚。
第三次相见,是齐彧直接约的她。理由是那天由于自己的疏忽,使得她与自己被困在解剖室,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们在校门口见面,她现在仍旧记得清楚,那天的齐彧穿着黑色羽绒服,长腿,背一只白色单肩包。单肩包的正面,是四个黑色手写的大字:
哲学已死。
她当时就想:实在是中二得可爱。
他们在脏雪被扫到两旁的马路上行走,他脚步快,她努力跟着。然后他放慢脚步。他们顶着寒流,走到东单地铁站。伪装成医生的哲学家先生,带着她乘坐1号线,到了八宝山革命公墓。苍松翠柏被白雪披覆,她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听哲学家先生说建国后这里如何在明代护国寺的基础上被改造,说这里曾如何作为明清两代太监养老送终的桃花源,说林徽因如何设计墓园,说一位位伟人如何于此长眠。
她问:“为什么要来墓地?”
墓这个字,对于中国人的来说,实在不是沾染了吉利的东西。
他停下脚步,转头说:“从人生的尽头看如今,会比如今看未来看得更加清楚。”
他们继续走,到了老舍和他夫人的墓。这里没有隆起的墓室,墨绿色花岗岩铺成的底座,上面是代表涟漪的白色波纹,代表墓主人投身而亡的太平湖。旁边有镌刻的字体“文艺界尽责的小卒,睡在这里。
她见齐彧不走了,便去望他。他没有回望,而是看着前方,耳边有淡淡的红晕。
然后他开口了:“我觉得……或许很多年后,我们也可以像这样合躺一起。”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告白。
那一刻,她终于想起了曾经收到的盒子,以及盒子里揉成团的信。
正式确定关系是在来年大雪封境的时候。天气寒得发抖,她们几个平日里龟缩在学校,不怎么爱外出的外地学生,跟着本地的同学,趁着考试周刚结束后偷来的几天日子,辗转二环附近刷景点。两男三女,其中一个爱笑的短发女生,和一个逗趣的本地男生,男的拿女生的宅属性开涮,女的便抓住男的京腔口音,扭曲着去学他,以此反击。一路说笑不停。她和齐彧,以及另一个文静的长发女生,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到了中午的时候,长发女生有事先行离开,便只剩下四人。他们根据原计划出了雍和宫地铁站,沿着马路旁的栏杆与小商店夹出的窄路一路前行,格局未变,两个一路斗嘴的冤家边哆嗦边吃着手工酸奶冰棒,元气十足地跑在前头,他们二人静静在后面跟着。走到左边出现朱红色高墙的时候,齐彧问她你冷不冷,她说还好。然后齐彧解开脖子上的小羊绒围巾,套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她抬眼要道谢,对方却抿唇快步走了,一副我不需要你的道谢的样子。进了景区范围后她去排队购买门票,买好后看到齐彧拿着租借的语音导览器走过来,她问怎么就租一只,齐彧说一只就够了,然后他把一边的耳机插。在自己的耳朵里,另一只替唐嘉插。上。于是他们一人插一个耳机,离着很近,并肩穿过昭泰门前长长的廊道。他们在右手边的服务窗口前领了红色小长盒包装的免费焚香,一回身,才发现前面的两人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于是两人只好一起跟着寥寥的游人,插香跪拜,一殿接一殿地赏看。到了后面的万福阁,正中是一尊高大无比的佛像,几乎顶。起了整座大殿。昏暗的空间里她抬起头,这样的角度,仍然望不清顶端佛像的脸。语音导览器里说,这尊弥勒大佛足足有二十六米高,其中十八米在地表,另八米深埋地下,整尊佛体是由一根从西藏进贡给乾隆的完整的白檀木雕刻而成。她惊讶极了,这样的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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