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手记》第10章


“不知道。”谢微摇了摇头,“经络传感传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知道?至今无论是生理学还是医学,都没有给过它一个准确的定义,或者说,生理学和医学都不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有时候西方的科学家们很傻缺的,他们不相信实验室里看不到的东西,有些所谓的学者甚至认为,无法证明的都可以归类于玄学,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为他的认真劲儿感到有趣:“没办法,血液循环人人都看得到,经络循环却是现代科学技术无法看到的;血液毕竟是液体,你说的经络循环,谁也不知道是电流还是气息。它甚至不如光,虽然没人知道光究竟是粒子还是波,但它是可以为肉眼所见的,而经络里的东西——没准就是武侠小说里的真气吧?”
最后一句是句烂话,谢微却没有笑:“就我而言,更倾向于把它定义为电流,至少电流是它比较接近的一种状态。说得更贴近一点,其实它是一种感觉——就像冷热痛痒一样的感觉,它在经络中传送的状态,也更接近于快感或者痛楚在神经传递的状态。至于你说的真气——没修炼的凡人哪来的真气啊!”
我大笑,这孩子还挺有幽默感。
然后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实验室里都看不到,那么如何开展研究呢?”
“靠计算呗。你以为我现在起五更熬半夜是在干什么?”谢微的神情里有几分孩子气的骄傲,“细胞因子的实验只是我上班挣钱的工作,实际我在做的研究是这个,既然经络传感不是一个具象的可以看到的东西,那我就用抽象的办法来捕捉它。”
“……数学?”
“对,数学!数学是一切自然学科的工具,也是一切的基础。你可以用数学模型来模拟一切,小到人体,大到整个宇宙!阿基米德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
无论喝多少酒脸都不会变的谢微,在谈到这个话题时,脸上涌起接近病态的红色,语调也激昂起来:“我一直在尝试用数学来推算经络循环的周期规律和普遍特征,这是个很繁复的过程,并且需要反复验算来确定结果的精确性,非常大的工程。但是一旦成功,它的意义是不可估量的!——好了,现在我要整理今天的思路了。”他返身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把满桌的铅笔算稿整理到一起,照着那些凌乱潦草的字迹做出最终的简要归纳,我不敢打断他,只能静静在旁边看他在全新的A4纸上飞快写下一行行的算式和不明意义的符号字母,如同运筹帷幄的将军在排兵布阵。
“看!”谢微一边写一边满脸兴奋,“你看不懂这些是不是?事实上即使数学专业或者中医也是看不懂的,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纸上写的是什么。”他把整理好的稿子小心翼翼放到一个文件夹里,那里边已经装了不算薄的一叠,每一张的字迹都是不会褪色的黑色签字笔写成的,字迹清楚整齐,甚至可以说漂亮。
直到他忙完,我才提出刚才就在脑海里冒出的问题:“研究出来后,有什么用处?”
“用处么……”谢微把文件夹放到书架上,舞蹈般一个转身,浅浅的酒窝凹在他瓷器般的脸颊上,笑容又得意又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 11 章
谢微第二次交上去的报告获得了公司管理层和专家组的一致认可。但他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也许不成熟的孩子都是这种表现,即使结果被肯定,也会因为过程的违心而不爽。
生活上的不成熟并不影响学术上的卓越,他才进公司不到一个月,人事部已经找他谈转正的问题了。转正后的职位是实验室副主任,这让谢微很排斥,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对实验室是什么态度,我暗自猜测这个安排是明教授的意思,因为后来他亲自把谢微叫进办公室谈过一次。
午餐的桌子上,我忍不住问起明教授找他到底是谈什么。谢微挑起一筷子面条,看着它们不受控制地滑落回碗里,语调平静:“明教授问我,为什么本科和硕士期间各跳了一次级,读博的时候却没有。”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谢微如同每一个自然科学领域的天才一样,任何脑力工作花费的精力和时间都远远少于普通人,本科三年修完双学位,心理学专业绩点年级第四,数学则是第一;跨专业的生物硕士他只读了两年,期间可能好玩的心态远大于学习知识。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老老实实上了三年博士,确实像是有什么原因。
他能转述明教授的这个问题,已经说明了愿意将答案与我们分享。——这个“我们”指的是我和pika:“我告诉他,因为在读博期间,我在细胞生物学之外还研究了浅略的分析化学和药理学。这些都是瞒着博导进行的,因为那个时候我感兴趣的东西,已经有些脱离了细胞范畴。”
我有点纳闷他怎么又牵扯上了药理学,这孩子涉猎的范围还真广,回想起那天晚上他跟我提到的经络传感,有种奇怪的联系隐隐浮现在我脑海里,却捕捉不到:“药理……?”
“嗯,其实明教授对这个答案多少心里也有点底。”谢微笑了一下,“那天报告交上去,我在技术平台围观了一下配方和产品,指出了配方中一些看似不妥的地方,让明教授很吃惊。只是他不会知道我对药理的了解远远超出他所能想到的程度,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你当时学药理学,是打算干什么?”pika忍不住问。
“当然是配药。”谢微侧头沉吟了一下,露出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的眼神,“我那时年轻,有点恶趣味,就试着更改一些合成药的配方,发掘那些药物的新用途,或者新的副作用……本来想着能有点成就,最后也没成。”
他的话让我想起当年本科时流行的一种玩法:通过改写电脑游戏的程序代码,以此获得开挂或者新的游戏任务之类,例如那时有个跟电脑下围棋的游戏,电脑操纵的对手棋路是各种名家棋谱的结合,极其高明,有个师兄久输之下愤然而起,不眠不休几天修改那个游戏的程序,最终把电脑高手变成了臭棋篓子。成为一时佳话。
修改电脑程序不过是小case,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谢微一样修改药物配方,还为此在把人忙成狗的读博期间去学习一门几乎全无基础的学科。我想起那本繁体老旧的《经络学》,学霸真爽啊,别人忙活半辈子的东西,可能对他们而言就是玩儿。
“那转正后职位到底怎么安排?”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实验室副主任啊。”谢微耸耸肩,“本来还想抗争一下,但是想到实验员里有几个水灵灵的妹子,我就觉得无所谓了。——以后就不要小谢小谢地乱叫了,请称呼我为谢主任。”
他就这么擅自把那个副字给吃了。
实验室正主任是来自日本的生命科学权威,也是当年和BOSS风雨同舟共同创业的忠诚伙伴。老先生中日茶道尽都精通,说得一口流利汉语还会作几首俳句,可以说既是科学家又是个文化人,但这一切对于坏孩子谢微来说都没有意义,他搬去新办公室那天遇到主任,拿出抗日老电影里汉奸翻译的嘴脸,笑嘻嘻道了声:“早啊,太君。”
老先生和蔼地以微笑相报。
谢微露出小白牙和小酒窝,一边跟着老头往里走一边小声对我说:“我好像都没去日本好好玩过,平生不到秋叶原纵称宅男也枉然啊——什么时候咱俩报个团一块去?”
“……”
因为谢微很乖地答应了担任实验室副主任,所以明教授慷慨做主,批给他一台苹果笔记本,谢微的新办公桌和皇军主任相对,哑光的暗红纹理透出难以形容的逼格,真皮沙发摆在木地板上。跟他以前的工位相比不可以道里计。我满怀嫉妒地往沙发上一坐,看着主任老先生从书柜里取出典雅精致的日式小茶罐,亲自沏好递过来,谢微捧着哥窑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太君看来很是满意,用字正腔圆的中文道:“君山银针。”
“soga!”谢微婉然一笑,继续小口小口抿着茶水。老头指了指他办公桌上的一瓶脉动:“小孩子不要总是喝饮料,不健康。”
谢微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事实证明太君果然是天生具有奶爸属性的事儿爹。这句“小孩子不要总是喝饮料”,开启了实验室谢副主任之后事无巨细被关爱的悲惨命运。从天冷要加衣到下雨要带伞,谢微稍微咳嗽一下老头都立马从抽屉里摸出感冒药递过来。某日在食堂,谢微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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