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第74章


“请问你是?”
没等她说完,顾西泽便出声打断了她。
他第一次正眼打量了眼前的女人。
中规中矩的黑色正装,头发悉数规矩挽到脑后,眉毛稀疏,五官平淡,本是再普通不过的打扮,然而她鼻孔微张,下巴微扬,眼神中含着的,好似是对世间一切的轻蔑与不屑。
顾西泽的平静回应与打量让张清忍不住皱起了眉,勉强回了一句,“我姓张。”
“张小姐,”顾西泽郑重念出她的名字,继而冷声道,“高等学府出身,我想你应该不至于是法盲,故意捏造散布虚构事实,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是可以入刑的。”
“但凡有半点证据,请你拿出来,否自,请你停止对我女朋友不负责任的诽谤。”
顾西泽的声音不含半点怒气,然而一字一句冷冷道来,带着慑人的威压,气势全开,寒气逼人。
张清握紧文件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是没什么证据,信不信由你,”她顿了顿,又冷声笑道,“可你现在站那个地方,几天前还有别人站了一下午,这可不是我凭空捏造杜撰的。”
语毕,她不再多言,转身进门去,走廊内只传出砰的一声铁门空响。
顾西泽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他早前便提过让程意意搬出去住,程意意不喜欢,他便也没再提。现在看来,他当时就不该那样轻而同意了。和这样心思不纯的人住同一楼层,什么体验可想而知。
他的眉头未来得及舒展,终于在楼梯间等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转身回头,程意意正踩上最后一级阶梯,朝他望来,看清他的一瞬间,眼睛眨了眨,眼神瞬间便亮起来。
“西泽,你来了?”
顾西泽的身形微顿了顿,瞧程意意高兴朝自己走来,终究是应了她一声。
第62章 62
顾西泽的这一声应答听起来有些低; 程意意隐约听出不对来。
可走廊的光线太过昏暗; 他的身形高大站在走廊深处的阴影中,她始终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情。
“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程意意问着; 往里走; 从包里拿出钥匙; 拍手开了灯。
早上她和顾西泽通电话的时候,也没听出他有要来的意思。
“想你了。”
顾西泽轻轻应了她,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恍惚。
他掩饰的很好; 换做任何人; 也许都发现不了,可程意意何等敏锐,她立刻从这简单的两个字中感受出不对来。
“西泽…”
程意意迟疑着出身,顿住脚步; 拎着钥匙站在原地,借灯光朝顾西泽望去,这一瞧,才低低一声惊呼出来。
“怎么淋成这样了…”
顾西泽的发梢都被打湿垂在额前; 西服的颜色比往常暗,程意意知道; 那是因为浸了水。深色的西服衬得他的皮肤比平日更白皙了几分; 五官深邃,眼神幽黑,含着她看不大懂的情绪。
“伞不够大。”
他应着她,走近了两步; 到灯下,跟在她身后。
顾西泽答得随着,可此刻程意意来不及多想,弯腰三两下找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叮嘱道,“你先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
顾西泽常来,程意意的宿舍衣柜便留下了几件他换洗的衣服,这会儿总算派上了用场。
“好。”
程意意从衣柜找出他的长裤和衬衫,又加了件毛衣,塞进他手里道,“洗快些,我给你冲杯姜茶,你洗完出来时候喝。”
正是换季,又淋了雨,程意意怕他感冒了。
“好。”
他应她的声音低得那样柔软,这一刻,程意意恍惚生出一种,自己脱口而出的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答应的错觉来。
浴室里不久便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程意意从柜子里拿出姜糖膏,用勺子挖出满满两勺,褐红色的膏体缓缓落到玻璃杯底部,便只等着饮水机的水烧开。
宿舍不可以开火,想要喝姜茶,也只能做这样简单的。
饮水机烧水的低鸣中,程意意缓缓在床边落座,又想起了方才走廊昏暗的灯光里,顾西泽恍惚的神情来。
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是休息日,即使顾西泽来G市,也不可能丢着一堆工作,在这个时间便到了。
到底什么事?明明早晨上班之前,她还同他通了电话…
程意意皱着眉头回想,刚觉得大脑中抓住些什么,桌子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是英宛的电话。
才有些眉目的猜测仿佛便立刻得到了验证。
程意意接通电话,英宛的声音即使隔着话筒,愧疚也几乎满得就要溢出来。
“对不起,意意,是我没管住嘴…学长他可能知道你怀孕的事儿了…”
“这事儿我想了一整天,还是觉得心神不宁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果然。
程意意无奈地揉了揉昏沉的太阳穴,“没关系,也是我那天忘了跟你说清楚,我没有怀孕,那天早上恶心只是因为低血糖。”
说话间,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饮水机的热水键上亮起绿灯,程意意匆匆道了别挂掉电话,起身拿玻璃杯接水。
滚烫的开水瞬间把深褐的姜糖膏冲成好看的颜色,打碎的干姜在玻璃杯里缓缓舒展开来,拿勺子微微搅匀,顾西泽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顾西泽的发梢滴着水,刚洗过澡,他白皙的面容带着微晕,硬朗的轮廓被柔化了些许。
几个小时的飞行跋涉,又淋得一身雨,他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济,却强自忍着,身形依旧刚直挺拔。
“西泽,来喝你的姜茶。”
程意意招呼他在椅子上坐下,起身去拿吹风机。
程意意的头发长,顾西泽帮她吹干的时候多,她帮他的时间却很少。
他的黑发浓密,此刻刚洗过,带着湿意,穿梭在指尖,十分柔软。
程意意曾听人说过,头发浓密柔软的人做事情有条理,有智慧,有理想,有抱负,也最容易心软。
可不是心软吗?
英宛那样说完,他大抵已经以为自己瞒了这么久,多半是不想要腹中的这个孩子了。
可他仍然隐忍地到了站在,不忍质问她,没有冲她发脾气。
程意意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不清楚,可顾西泽不会不知道。
诚然,倘若让从前的程意意在事业和孩子之间抉择,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倪茜就不喜欢孩子,即使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程意意。
她生程意意的时候,身材走样,小腹上也多了两道褪不掉的妊娠纹,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每次发脾气都要对程意意提起,那对她来说几乎是天大的牺牲了。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大抵还是遗传了倪茜天性里的冷血自私。
生孩子对她来说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时间、精力、身材、容貌…在程意意二十岁之前,根本无法想象未来会有孩子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具体明确,计划中唯独没有一个孩子。
可现在,一切又似乎跟从前不大一样了,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转变了那些曾经坚定不移的想法。
倘若那天在医院真的是孕吐而不是低血糖,她会留下这个孩子。
即使那意味着将要暂时终止她的学业与事业,愧对师兄,愧对导师。
那天的验孕结果出来之前,她的大脑里昏昏然想了许多,可就是从未有过不要这个孩子的想法。
因为未来那个孩子不仅仅属于她一个人,也是顾西泽的。它会长着像顾西泽一样好看的眉眼,有着他对万事的担当与智慧。
头发差不多吹干了,程意意关了吹风机打算收起来,手背不防擦过顾西泽的额头,瞬间被那温度烫得弹开了手。
“西泽,你怎么发烧了?”程意意惊道。
“烧了吗?”顾西泽低声跟着程意意重复了一遍。
他的动作比平日迟了半拍,抬手触上自己的额头确认。
“是有些烫。”
顾西泽是最不常生病的人,这样的人一旦病起来,总要费一番周折才能痊愈。
她的手脚有些慌乱,赶紧放下吹风机,蹲身从柜子拿体温表,“西泽,我们去医院。”
平日里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程意意总能立刻便找到,可这会儿打开柜子,她却才忽地想起来,体温表被她之前顺手放在另一边的抽屉。
顾西泽把喝完的玻璃杯放在案几上,轻轻摇摇头,“别慌,意意,吃了药就好了。”
程意意又把药箱拿来,一颗一颗把药扣出来放在顾西泽的手心。
她自始至终咬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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