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旧事录》第73章


兄弟推杯换盏,哪里还记得起我这个生母姨娘?”
“姨娘这话说的过了,三爷至孝,定会来与您请安,姨娘还当保重自己身子,日后有您的福气呢!桃子,快给姨娘盛碗饭,让姨娘养壮了身子~”
“哎呀我吃不下!你说你这脑袋里,除了吃喝缝补还剩的些什么?那季婉儿日日眼里带钩子的盯着江儿,你可有的法子对付她?天天该做的事情不做,净想着这些没痛没痒的,我的江儿怎就摊上你这么个愚妇?半点助益也无……”
“这里这么热闹?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一道爽朗浑厚的声音冷不防从外面传进来,打断了屋里的喋喋不休。柳姨娘眼前一亮,高呼一声:“我的儿~”便扑了过去。
萧织娘慢慢抬头,看到一身华服的关戊江正搀扶着生母进来,戎马数月,他的脸上又黑了不少,更添许多沧桑,却多了一股锋芒毕露的气势,很是不同了。
“儿子刚进院就听得里面热闹,原来姨娘也在,你们可用过饭了?正好儿子还饿着,姨娘再陪儿子用些?”
“你这孩子,在太太那里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得,还贪图我这里的萝卜咸菜?对了,既然太太留饭,你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里有什么好贪恋的?说来说去不过那些事,再好的饭菜吃进嘴里也没的滋味。儿子该给的脸面给了,实在懒得继续周旋,便借口出来了!还是咱们自家人,吃的才舒心不是?”
柳姨娘听得身心舒坦,抹去脸上喜极而泣的泪水,嗔道:“你这小人儿精,打小就你鬼主意最多,我是说不过你的!来,跟娘去娘的屋里,娘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栗黄酥。”
关戊江看了一眼萧织娘,依旧笑着对柳姨娘道:“这里饭菜都已备好,索性一起吃了便是,眼下天色已晚,姨娘做那栗黄酥不知要做到几时?儿子哪里舍得您辛苦?”
“这叫什么话?我儿喜欢的点心,当娘的给你做,哪里称得上辛苦?这饭菜都要凉了,仔细再冷着我儿的胃口。快跟娘来,我那里的饭菜都是热的,尽是你最爱的!我们母子多年未见,好好说说体己话!不然娘可就要伤心了!”
关戊江实在难以说通她,只好道:“那姨娘先行一步,儿子换件衣裳就去。今日忙碌一天都未曾更衣沐浴,身上风尘实在是多了。”
“好好好,我儿去更衣便是,娘先去做准备,等你来了,热腾腾的栗黄酥刚好出锅!”
关戊江送走柳姨娘,回头看到萧织娘始终静默的神情,不由有些尴尬,解释道:“姨娘她,便是这个样子,没什么见识,但所幸心眼不坏,若是有让你为难的地方,你多多体谅,莫要往心里去。”
萧织娘淡淡抬眸,眼中无悲无喜道:“三爷说的哪里话,那是您的生母,妾身焉敢有怨。相处了这些日子,妾身早已习惯了。”
桃子送来新的外衫,关戊江利落的换下,一边道:“我先去姨娘那里应付一下,她无非是想要个脸面给府里的人看,我陪她略坐坐,便回来陪你。”
萧织娘心道,我哪里需要你来陪?只要少给我惹来些事端便是好的了。今日有嫡母生母,明日还有你的儿女,你的小妾,个个泪眼婆娑的来找你,想要这府里的人都称心如意,哪有这么简单!嘴唇张张欲脱口而出,见到了桃子死命给她打眼色,见她的眼睛都要扭得变形,着实不容易,萧织娘抿抿嘴,微微行个万福礼,送了关戊江出门。

☆、生怨
? 人走茶凉。关戊江母子离开后,屋内立刻清闲安静了下来,萧织娘长舒一口气,回到桌边坐下,终于可以拿起筷子填肚子了。
几个丫头心内有事,皆不是该不该劝几句,果子悄悄捅捅桃子的袖子,让她拿个主意。桃子也是为难,见萧织娘不停歇的吃,便试探着上前道:“娘子,这菜可是凉了?奴去给您热热?”
“不妨碍,尽早吃完才有力气看她们斗,你们也去用饭。等着瞧吧,今夜的戏还未落幕呢!”
关戊江好不容易安抚住柳姨娘,一身疲惫的进冼竹院时,萧织娘这里早收拾好饭桌,她正倚在厚厚的软垫上,怠懒得慢慢缝着手里的活计。灯光晕在脸上,眉眼恬淡,让关戊江无形中也感到一丝安适。他放轻脚步进门,一边道:“忙了一日,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桃子,快把你娘子常喝的雪露茶给我斟一碗来!这在军营里,少粮缺食的时候,最是惦记这个味!”
萧织娘不置可否,仍然专注于手头的针线,关戊江似是心情即好,话里甚至带着一丝调笑:“娘子躺的这般舒服,真是让我羡慕!今日忙的陀螺一般,终于能偷得一丝闲了。”
萧织娘眼角带着一丝揶揄,她道:“三爷莫不是以为今日的功课都完成了?哪里这般容易,这侯府里最不缺的便是人情,多少双眼睛都盯在您身上呢!除了高堂双亲,还有妻妾儿女等着对您哭诉相思之苦呢!您呐,还是打起精神吧!”
关戊江明显一顿,显是不曾想到这层,不过仍是硬笑着道:“今日天色已晚,想来他们也不会……”
“禀报三爷三奶奶,如画、若梅二位姨娘带着恭哥儿来请安了!”
萧织娘根本控制不住嘴边的一抹冷笑,关戊江尴尬的道:“都这么晚了,告诉他们不用进来了,有什么话明日也是一样的!”
丫头出去回话,萧织娘懒懒的靠在身后软枕上道:“妾身劝三爷还是见一见人比较好,不然这半夜的她们哭闹一气,明日我这善妒苛待小妾庶子的好名声,可就传遍侯府了~”
关戊江被挤兑的有些不耐,“你这话如何说得来?见不见是我做主的,如何会给你气受?”
萧织娘也不与他多言争执,只是安静地做着手里的绣活,还没缝上两针,门外就清晰地传来晨瑾的哭声:“父亲好容易回京,孩儿思念慎重,母亲如何这般狠毒,竟从中阻拦不让我们父女相见?父亲,父亲!瑾儿很是想念您啊!”呦呵,季氏手脚很快啊,一顿饭功夫就把她也送回来当枪使了?
关戊江皱着眉头,道:“何人这般喧哗?竟连我的话都不顾?”
萧织娘凉凉的道:“那是您的长女!您戎马塞外这几年,她的声音样貌也是一日一变的,您听不出来了吗?”
“妙儿?”
“妙儿这个名字妾身是不敢叫了,她这几日承欢在太太膝下,言行礼仪都由太太一手指导,过去那粗野的名儿没得再辱没晨瑾孙小姐的身份……好了,妾的话又多了,说多了都是挑唆你们父子情份,没得意思~你们叙旧吧,我先去歇着了~”
“织娘~”关戊江拉住她的手,道:“你是他们的母亲,小孩子家不懂事,你莫要跟他们计较~现在我已是回来了,一切有我在,这侯府的事定不会再让你多烦恼……”
萧织娘一声冷笑,她头也不回道:“三爷,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清闲。本来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妾身也不想把这没意思的话说出来,只是,从成亲至今,哪次你都会同我讲,莫计较,多忍让。这侯府里有多少腌臜事,您心里应当清楚!萧织娘出身粗莽,没那么大的胸怀,做不了您期望中的那个侯府三奶奶!”
“你这话是何意?我费尽千辛万苦闯军功,带来这锦绣家业,如今好声好气的同你说话,共聚天伦,你这么阴阳怪语的到底想要如何?”关戊江被激出怒气,手里劲道加大,勒得萧织娘手生疼。
她抬起头,看着关戊江黑亮的眼睛,丝毫不惧他的盛怒气势,道:“萧织娘无才无德,堪配不起一代将才,更已经忍受够了这侯府的规矩!之前因着天子在意,不得已熬在这府里,如今您也飞黄腾达,村妇愿为三爷腾出这正妻之位,以待佳人!”
“你!萧织娘!”关戊江怒到极点,扬起手便要击在萧织娘脸上。萧织娘哪里是个任他打骂的?也捏起了拳头,暗中瞄着他的下三路,随时准备反击。
屋里所有的丫头跪了一地,口口声声相劝,几乎被吓破了胆,果子哭着爬上前抱住了关戊江的脚,求他饶过。关戊江的手抬起又放下,举棋不定,看得出心中也十分犹豫。萧织娘感觉心口的气还没有出尽,讥讽道:“三爷,怎的在外面闯荡连胆气也变小了,要打还是要骂趁早划下道来,我若是怕了你便将名字倒过来写!别像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倒让人厌烦!”
桃子、果子同时哑声嘶呼“娘子,求您了,您就少说一句吧!”
外面适时也响起了瑾姐儿的声音:“你这个刁妇,如何敢辱骂我父亲?简直目无规矩,心思歹毒,父亲要为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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