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旧事录》第74章


桃子、果子同时哑声嘶呼“娘子,求您了,您就少说一句吧!”
外面适时也响起了瑾姐儿的声音:“你这个刁妇,如何敢辱骂我父亲?简直目无规矩,心思歹毒,父亲要为府里正清风才是!”
“都给我闭嘴!”关戊江一声暴喝,压下了所有的声音。他的神情似是很疲惫了,垂下双手,道“三奶奶今日累了,果子,桃子,扶你家主子去休息。今日的事,谁若传出去一个字,立刻撵了出去!告诉他们,这是我的话。”
丫头们齐齐称是,果子与桃子快速行动,几乎是半硬架着将萧织娘运离战场。
萧织娘知道,自己又吓到她们了,但着实没有办法,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她当年若不是听从他的意思,对徐嬷嬷及芸姨娘一再忍让,又怎会给她们下黑手的机会?现在这侯府里,有心思的人更多,那位日日高枕无忧的坐在主院等她去请安,她动不了她,还要虚与委蛇,这样的日子若是一直如此过下去,萧织娘可以断言自己会疯。她再也忍受不得,她宁愿回乡下,过着简单的种菜喂鸡的日子,也不想再看到这些虚假的嘴脸。
萧织娘净了面,换上睡衣,抖开被子,心里沉重的很。两个丫头心里惴惴,萧织娘看了她们一眼,问道:“关戊江还在跟他的子女爱妾说话吧?”
“是……三爷也嘱咐她们,今日的事不可说出去,尤其是主院那边……”
“好了,我不想再听,他的话,翻来覆去不过是那些,总想着息事宁人,却最是无济于事!今儿个我累了,你们也下去吧,若是他问起,你们就说我已经睡了,随他爱去哪个姨娘那里都随他!这侯府的日子,谁稀罕谁来!”
萧织娘做了一个梦,梦到久违的少年时,她和隔壁的二狗子相逐打闹,二狗子还曾经采了一筐的桔梗花,编了一个好看的花环,臊红着脸戴在她的头上,对她说,要娶她。她当时说了什么?她好像说,她要嫁给最能杀胡人的英雄!谁杀的胡人多,她就嫁给谁。二狗子憋着脸直嚷着要去参军,被他爹娘一顿狠敲,压服了。几年后,她嫁给了关戊江,二狗子也娶了邻居家的雪花,去年冬天还生了第二个大胖小子,听阿娘笑言,冬日里碳火不够时,二狗子都会把媳妇的脚揣在自己怀里捂着。也不知当初自己若不思慕着关戊江,几年之后会否嫁给了那个憨实的少年,冬日少碳的时候,被他将一双脚丫子与儿子具塞进自己滚烫的怀里?
梦醒时,萧织娘泪沾湿枕。
佛曰,人有三苦,憎怨会,爱别离,求不得!
这是她选的路,她时至今日才理解,当初这门亲事定下时,阿娘为何哭的那般伤心!嫁给一个这样的郎君,日子确是艰难晦涩。现在惟愿,能顺遂的脱离。
隔日的早膳,平和的仿佛一切冲突都未曾发生。关戊江从书房出来,同萧织娘坐在一起静默的用餐,两人诡异的都不曾开口。更离奇的是,他的莺莺燕燕,姨娘子女,也一个都没来请安惹眼。萧织娘无可无不可,但看不见烦心的人总归是一件好事。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为稍后去主院里请安铺垫一个良好的情绪。无论心里作何打算,但只要还生活在这府里,顶着三奶奶的名头,有些事按规矩走她还是逃不掉。
关戊江也不知是怎生想得,只要不上朝便会抽出时间陪她去一同请安。这殊荣不仅让侯爷夫妇讶异,就连萧织娘心里也是发毛得很。不过頼他所赐,每每请安时氛围融洽,好熬得多了些。因着他在,侯爷很多时候也会作陪,甚至还附带偶遇大爷二爷多次,多亏了这些“福人”,季氏贤良的很,她竟也连着很多日子不曾受气。
萧织娘心里有些猜度关戊江的用意,只是自己都不敢相信心底的那个揣测。她觉得自己失心疯了,关戊江哪里会是为了回护她,而日日搅合在这内宅之中?他现在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是追捧的人,各路人马莺莺燕燕更是多的晃眼,自己呢?只会跟他对着干,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计较已经是奇迹了,若说再回护自己,那才当真是笑话了。至于他为何坚持维持表面的和谐,原因可能很多,家里的压力、外面的关系势力,甚至天家授意,也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找到一个比那表妹婉儿更合适的高门贵女,因此就用自己先拖着……因素太多,萧织娘都懒得去猜。
一啄一饮,各有缘法。萧织娘不知她何时才能回到塞北那片自由的天地。

☆、斗志
? 京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太平,但此番战事的伤损却要几年才能补回根本。将才统领稀缺,兵士疏于操练,一场战事将多少阴暗蛀虫从地底旮旯里翻了出来,明晃晃的晾在天下人眼中。百姓看的是一时的太平,天子注重的是百年的国运。长此以往,国力虚空,四境若再有战事,又该如何应对?天子为此很是揪心,连着多日召集丞相、太尉商讨军国大事,关戊江也曾多日奉诏入宫,将多年行兵治军经验娓娓道来。
醉心文德多年的天子一朝圣心眷顾,雄心勃勃要整整这行伍里的风纪,开始盘算着撸掉朝中几个领着兵权不干实事的老狐狸,培养一批真正有本事有衷心的将才,好好为国效力。问道关戊江时,自然将浴血奋战有功有谋的兄弟们好好举荐一番,天子兴起,当即便传召入宫,亲自见了见。散朝时,圣旨颁下,一群铁打的汉子加官的进爵的不一而同各有封赏,这些人大多穷苦出身,靠着一身伤疤终于给自己挣来一份尊严。
宫门外一片欢喜,奉晟侯府内,季氏却狠狠地摔了一个茶盏。关戊江下了朝,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就被侯爷叫进了书房,说了什么无人晓得,只知道父子不欢而散,关戊江铁青着脸出来,就出门去喝酒了,一连三天不曾进侯府的家门。萧织娘也在两个时辰后,被叫进了季氏的院子说话。
主院里不仅季氏在,大奶奶竟然也在,萧织娘心思转动,看来侯爷那里对关戊江没办法,季氏马上便在自己这里施压了,她还真是“荣幸”啊!
萧织娘静静地行礼,保证礼数上一丝不错,季氏黑着脸既不看她,也不叫起。萧织娘平心静气,罚跪算得什么?她当年劈柴能蹲着连劈两个时辰呢,也就这些常年不运动的人,才会把跪着不动也当做一种刑罚。
她调整好呼吸,预备开始长久的耗下去,却不曾想大奶奶却笑着来解围:“母亲,三弟妹来请安了,您刚不是还念叨着想见她了,这群丫头真是没个眼见,还不快扶三弟妹起来,莫再累到三奶奶!”
季氏也在大奶奶的暗示下,努力露出一抹笑意,“三媳妇来了,快坐吧!”
萧织娘暗道,这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这好好的侯府天天唱堂会,也不嫌累?人家辛苦的粉饰太平,她也不好做个硬来拆台的,因此也笑着道:“多谢母亲,今日气色看着极好!还有大嫂,脸上肌肤当真是细腻,也不知是如何养的?可有好的油膏,我也定要买上几盒,若能养白些才最好了,看大嫂如此福气,媳妇真是羡慕呢!”
“三弟妹这话说笑了,这府里的份例,哪一房都是一样的,但凡我有的定不会缺了三弟妹的!唉,只是如今家业艰难,有些事少不得还要倚重三弟妹才是!”
“哦?不知是何事让大嫂烦忧?我在京城不曾结识什么人,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算起来唯有一塞北旧友,她娘家商户业大,在京城都开着家脂粉铺子,大嫂可是看中那‘水香榭’的雪花膏了?我这几日便去同他打个招呼,保证给府里的东西都是低价可好?”
大奶奶有些牵强的笑道:“这倒是不妨事……”一边的季氏早已忍耐不住道:“一些个胭脂粉饼算得什么?你的眼皮子怎就这么浅,那些小玩意,如何能与家中兄弟的前程相比?”她瞪了大奶奶一眼道:“与她迂回这些没得浪费时间,她又听不懂,还是直接说明厉害关系才更要紧!”转过头来问萧织娘道:“你可知道,今日天子赏了十八位大小军士,俱是老三保举的?”
萧织娘顿时了悟,关家也是世代武将世家。她谨慎的道:“儿媳内宅妇人,外面的事不甚清楚,但听丫头说,只有三位得天子青眼,委以重任的,怎的又多出这么多来?”
大奶奶接口道:“那三位直接进的禁军卫尉,其余一十九名,分布在各郡县做都尉,也是很大的升迁了。”
“原来如此,三爷此番战事,手下统领三十万将士,却活着只回来了一十七万,能拼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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