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伊人行》第122章


就像此刻一样,想到要嫁给安铭佑,自己真是宁死也不愿。只是为了华烨,为了外祖父,自己却又不得不任由他摆布。从前觉得无忧宫哪里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如今想来,自己到底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现在这地方,比无忧宫可怕了何止百十倍。
最可怕的不是你身处险境,而是你身若浮萍,即使心比天高,却也不得不听人摆布甚至于任人采撷。
深秋的林子里寒气逼人,日光自光秃的枝丫间照射下来,尚不能分毫缓和这林中冰冷。那些落到溪水里的金黄树叶,就像是自己的命运,随着溪水激荡上下沉浮,由不得自己做主。孤星眼睛随着漂浮的落叶越去越远,愣愣出神。
“天气凉了,姑娘还是不要久坐得好。”绿衣丫鬟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心里冷笑,可能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只是不知道而已。这看似幽静的地方,实则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还未可知呢。不由得笑自己痴傻,以为找到了一个好去处可以稍微松口气。
眼睛望出去的林子缝隙里,依稀可以辨别安铭佑书房的屋檐翘脚。心里对自己说,出去之后就是那个男人的王妃了,承焱的弟媳,华烨的婶母。心里一阵钝痛,暗暗敛气凝神,对身边的丫鬟说:“走吧。”
绿衣丫鬟赶紧上前搀扶,知道孤星不熟悉路,于是微微上前半步,侧着身子边走边与孤星攀谈。
丫鬟伶俐有礼,知道孤星心情不好,特意捡了些好笑的事说来引孤星发笑。孤星本就性子淡漠,这番处境更是让她心里沉痛。丫鬟铜铃般笑声传来,却怎么都感染不了她一颗渐渐枯死的心。几次下来,丫鬟也有些讪讪的。一时间两人都沉寂下来,只听见裙角随着步子交替移动时轻微的摩擦声。
“你叫什么名字?”孤星问道,到底是不想让别人为难。
“回姑娘的话,奴婢碧青。”丫鬟脆生生地答道。
“这里是安平王的别院?”孤星又问。
见孤星终于肯开口说话,丫鬟有些欣喜,赶紧热情地回答:“是的,这是王爷在府外众多别院中的一处。王爷平时也不大来,不过每年冬至前后王爷都要来小住几日。”
“这是什么地方?”孤星猝不及防地开口问道。
小丫鬟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孤星心里明了。安铭佑既有城府,自然会防着自己,只会让自己知道该知道的事。
“你在王爷身边伺候多久了?”孤星扯开话题。
“奴婢六岁时家乡大旱,颗粒无收,父母为了维持生计就把我卖到王府,从那时起奴婢就一直在府里伺候。”丫鬟语气里有几许寥落。
“怪不得这般伶俐,王爷出府也把你带在身边。想来是府里的大丫鬟吧?”孤星有意挑开微沉重的气氛。
丫鬟脸一红,随即低下头璀璨一笑,像是情窦初开的女子思慕情郎一般,孤星心里了然。
“全得王爷相助,才保得奴婢一家九口在荒年活命,这些年来才能够小康富足。奴婢无以回报,愿一生一世伺候王爷。”
丫鬟柔柔语调间的那一抹温柔羞涩没能逃脱孤星双眼,她心中一叹,这世间都是些痴人。自己何尝不是一样,要指望着她口里的王爷让全家平安。只是她是心甘情愿,自己却是心如死灰,只望安铭佑以后放在她身上的心思能少一点。
孤星神色黯淡,丫鬟也不敢擅自开口。不经意间已走到昨夜里来住的那间厢房。只见门楣上高高挑起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芝兰其室”。孤星心想,安铭佑虽性情大变,却还是脱不了这文人雅趣。
丫鬟看孤星久久注目于这块牌匾,便抢着说:“王爷待姑娘是极好的。这间房是早前王爷特意吩咐人布置下的,全是按照姑娘的喜好来布置。”
孤星似笑非笑,她怎会不知。只是这话听来更显得安铭佑是早先就算计下了,只等着自己来钻这个套。她心里一阵烦恶,举步进入房里。
☆、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接下来的日子便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之后安铭佑来这里的日子便渐渐少了,有时候三五天来一趟,有时候半个月才来一回。他也没有刻意为难自己,只略问一些近况,坐坐就走了。倒是带来了华烨大好的消息,这般孤星也就放心了。她倒也乐意一个人过这样的闲散日子,只盼着安铭佑永远不来才好。只是承焱依旧是心里抹不去的痛,只要稍不留神,他便钻进心里,一颗心便像是被谁血淋淋撕开一般疼。
半月了,不知他过得是否还好?
自己一去之后杳无音讯,他是否在苦苦寻找?
孤星临窗而望,天上一只失群的大雁声声哀鸣,凄凉惋恻,每一声似乎都啼到了心坎上。孤星只觉得整个人又怵又慌,仿佛自己便是那只大雁,在广阔无垠的天际里使劲哀啼,却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即使自己刻意去忽略逃避,那场逃不开的婚礼还是要来了。
一早安铭佑过来就带来了这个消息。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亲耳听到还是止不住心里抽疼。滚烫的茶水自玉盏中倾泻下来洒落一身也感觉不到疼。在耳边丫鬟的惊呼声里回过神来,手上早已烫红了一大片。
碧青在半跪在身边忙着擦拭,不远处仍旧端坐着的安铭佑脸色已大变。
“碧青怎么不劝着姑娘一点,大婚那日要是,那便是失礼了。”雨过天青色的茶杯往桌上狠狠一顿,“咚”地一声替主人宣泄着不满。
一身绿衣的丫鬟回过身来行礼,慌张的脸上扯出一个略有些僵硬的笑容。
“姑娘想着过几日就要大婚高兴得紧,想要亲手在喜服上绣五色鸳鸯,这才紧赶慢赶刺绣弄伤了手摔了茶盏。都是碧青的不是,不该纵了姑娘。不过碧青看姑娘一片心,也不忍拂了姑娘的意。还请王爷体恤。”
铭佑只碧青在为她开脱,想也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也罢了。虽还是冷着一张脸,口气却松了下来:“但愿如你所说。”
碧青屈了屈膝,说:“奴婢这就带姑娘去换衣服,姑娘烫伤了恐怕得敷点药才行。”
安铭佑的眼光搜过孤星那张事不关己的脸,强压下心头怒意,说:”去吧。”
碧青一路牵引着魂不守舍的孤星来到她居住的厢房。孤星只是木木地,任由她牵着带到床沿边坐下。碧青半蹲在孤星面前,忧愁地看着孤星无神的双眼。
“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碧青愁眉不展。发现孤星置若罔闻,碧青长长地叹了口气。
“姑娘来这里也半个多月了。奴婢不知姑娘来历,但看着姑娘的言谈举止也知道是不俗的。我们王爷的出身自不用说,单是他待姑娘的那份心就是极好的。奴婢从未见王爷对谁这么上过心。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安兴城里想嫁给王爷的姑娘多不胜数,可我们王爷一直未娶妻,就连侧妃也不曾纳过。直到姑娘来,咱们这些奴才冷眼瞧着王爷对姑娘的那份心,那是从来都没有的。不管姑娘曾经经历过什么,既然答应嫁给王爷了,还是一心一意地对王爷才好。”
碧青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他对我好我就要对他一心一意吗?又有谁问过我愿不愿意?我这一条命从来都由不得我自己。”孤星两眼盯着前方发直,似怨似叹地冒出这么一句。
碧青一笑,说:“姑娘来了这些日子都是碧青服侍的。碧青瞧着姑娘也是极聪明的一个人,怎得在这上面钻了牛角尖?既然由不得自己,现下大局已定,姑娘就该想着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莫折磨了自己又折磨了别人。”
孤星像是沉溺在极痛苦的回忆里,良久才长叹一声,说:“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碧青起身去给孤星拿干净的衣服,手上一边挑衣服一边回过头来继续劝说孤星:“姑娘平时待人和善,说话做事上都顾着奴婢三分颜面,不肯委屈了奴婢。奴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能服侍这么一位心思玲珑的主子,奴婢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但凡姑娘肯把这份心思放在王爷身上半点,姑娘与王爷都是美满的一对璧人。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就是盼着主子们和和美美,天天遂心顺意,我们当差起来也轻松点儿。”
碧青走到孤星面前,突然跪在她面前磕了个头。孤星慌忙探身向前去拉她,“你这是干什么?”
碧青不慌不忙,拂开孤星前来拉自己的手,说:”奴婢斗胆请求姑娘,看在碧青这段时间服侍姑娘还算尽心的份上,请姑娘不要再冲撞王爷。一则顶撞王爷对姑娘来说没有好处,姑娘再不情愿也是要嫁进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