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第264章


一连三个问题,李慕儿却以反问作答:“道长,雨化田如此心急要拉拢——或者说掌控西河派的势力,你说,是为了什么?”
风入松一怔,许多话,他一个江湖草莽之士,不敢妄言。
李慕儿见他不语,也不催促,反倒自言自语起来:“兴王……荆王……太子……所有能够被掌控的,都失败了。如果我是雨化田,一定会选择……”
听到这里,风入松也随她蹙起了眉。下一刻手臂被猛地抓住,马上的李慕儿半倾着身子,面露急色,“道长,我们下马,回去看看!”
风入松如往常一般点头应是,可刚一下马,就看到李慕儿身影如风中弱柳晃悠了几下,猛地往地上扎了下去。
“掌门……”
…………………………
朱见潚一脉,退出了蕲州历史的舞台,荆王府比以前安分了许多,蕲春大地平静异常,老百姓们欢歌笑语……
张秋镇饥民渐少,朝廷派发米粮,名臣刘大夏带领了二十五万民夫治水,工程浩荡,除了疏通河道外,更增修多处河道,确保河水分流,一劳永逸……
宁夏鞑靼入境,侵犯大明领土。兵部尚书马文升亲自率兵防御,数十万军马对峙边关,战况危急……
“掌门,快醒醒。”
李慕儿杂乱的梦境,被风入松锲而不舍的叫唤打断,她倒吸一口气,只觉全身发冷。
而头顶的天空,已是朗朗青天。
“我睡了一夜?”
“是啊,”大概是怕李慕儿尴尬,风入松立即把盖在她身上的自己的衣物拿开,“你太久没吃东西,怕泄露行踪我也不敢生火,就喂了你些干粮。”
“多谢。”李慕儿缓缓撑起身子,心下感慨两人这关系倒也好笑,一个前任掌门一个不靠谱掌门,说是相依为命也不算过分了。
“掌门,你准备去哪里?”
风入松这一问,才猛地令李慕儿记起昏迷前脑中冒过的想法,她赶忙又起身,边走边解释道:“睡一觉也好,白天看得更清楚些。走,我们回梅花山。”
……………………
又是老地方,这回李慕儿学乖了,躲得更远了一些,静静地伏在土堆下,仔细观察当时发现武器的那处位置。
“咦?”
“你也发现了是不是?”风入松的轻声一呓,使得李慕儿顺势说道,“这地方似乎被挖过了,土色都是新的。”
“嗯,正如风某所说,恐怕那次的爆炸,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所为。为的就是掩埋这些武器,好瞒过大家的双眼,再来个暗度陈仓。”
李慕儿点点头表示同意,“看来雨化田行动在即,要趁朝廷军马远在边关时,来个出人意料!”
“南京城的官员都是废物吗?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连队看守的兵士都没有?”
“自然没有,连最听从皇上命令的锦衣卫都出了岔子,还能指望谁管这事儿?”李慕儿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忙侧头问道,“道长,我要你查南京城的宦官,可有收获?”
风入松闻言失望摇了摇头,“别说宦官,所有有些势力的大官我都查了,没什么头绪。雨化田这个名字,我也只是在江湖上听闻,从没听说过他是什么……”
“等等,”李慕儿忽然打断他,“如果说,雨化田不是他的真名呢?”
风入松疑色刚起,李慕儿继续道:“汪……你有没有听说过,南京城有姓汪的宦官?”
这下,风入松的神色变得奇怪起来,“如果说姓汪的,倒是有一个。”
李慕儿一脸期待,却在听到风入松接下去的答案时,蓦地呆住了。
“就是当年权倾朝野的西厂提督——汪直!”
……………………
那是前朝成化年间的事情了。汪直幼年进宫,初时只是个在昭德宫侍奉万贵妃的小内监。可凭着一嘴巧舌如簧的本领,他先后升任御马监太监、西厂提督,可谓威势倾天下。
再加上他虽是个太监,却武功高强,机巧懂谋略,数次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宪宗对他的宠信和纵容,随之也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所谓盛极而衰,获得权势以后,汪直就开始拼命弄权,打压异己,心狠手辣,荣耀背后的危机便开始暗流涌动。
据说当年有个善演滑稽戏的小宦官,在宪宗面前扮演一个喝醉了骂人的酒鬼。旁边一个人提醒他道:“某官来了。”醉人一样照骂。那人又道:“圣上驾到。”醉人还是一样骂。
而当听到“汪太监来了!”这个醉人立马吓得服服帖帖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有人问他:“天子驾到你不怕,而怕汪太监,这是为何?”
他回答道:“吾知有汪太监,不知有天子也!”
宪宗帝听后,终于开始疏远汪直。随后科道官们接连上谏,给汪直总结了八条大罪!最终在成化十九年八月,宪宗下诏,汪直结党乱政,欺罔弄权,降为奉御,南京闲住。
一个区区南京六品奉御——指的是以六品官待遇在自己私宅闲住,实际就是让他好好养老了。
难不成这在南京城闲住养老的一代权臣,从来都没有闲着?
☆、第三五二章 书本网
“掌门的意思是,雨化田就是汪直?”
“我也只是猜测……”李慕儿如是回答风入松,“不过,要确认这一点,也很简单不是吗?”
风入松望着她狡黠的眼神,了悟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查汪直府邸。”
“等等,”李慕儿叫住风入松,略带犹疑地问道,“道长可知,在这南京城中,还有没有完全值得信赖的官员?”
风入松沉吟片刻,答道:“官员倒是不知。但你要说德高望重,倒是有一位,足可力压一品官员。”
“谁?”
“陈老夫子。”
李慕儿眼睛一亮,“可是那个两朝学士,三代帝师,就连皇上也要恭敬称呼一声陈太傅的陈老夫子?”
“正是。”
陈阿牛的身影在眼前忽地闪过,李慕儿眉毛轻轻一挑,勾唇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就先去拜访下这位陈老夫子!”
两人慢慢退出,风入松却担心说道:“只是这陈老夫子早已退休,自膝下最疼爱的孙子早逝后,便闭门隐居了起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敲开他们帝师之家的门?”
“能,因为,我有一个绝对能让他惊喜的好消息。”
……………………
“老爷,门外有访客,说是自湖广而来,有个极好的消息要告诉老爷您。小的瞧他的样子,脏乱不堪,倒不像是个会说正经话的,不知该不该赶了去?”
其实门房禀报这话时,李慕儿已经与风入松偷偷潜了进来。心下却不由地感谢这小厮还肯为他们开门,到底是世代书香的大户人家,连个门房行事都是谦虚谨慎,极有分寸。
“便寻个借口打发了吧。今日老夫看小少爷画画,不得空咯……”
不得空?风入松闻言赶紧侧首望着李慕儿。却见她正盯着青瓦下院子中的那个小少爷,一脸错愕的表情。
“谁在那里?”
随着一声惊呼,两人慌忙转过头去,却见一名婀娜女子,作朴素家妇打扮,端着个托盘娉娉婷婷往这儿走来。
李慕儿与她眼神一对视,随即笑开,“凝儿,赵凝儿!”
“你是谁?”
赵凝儿走至身边时,院中的陈老夫子正好也出了来,李慕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伸出手来摆了个握笔的姿势,回应道:“是我,那个傻丫头!”
说出口,李慕儿方觉不妥。赵凝儿的脾气向来不好,如今入了陈家的大门,哪还容许青萝院的故人前来寻她,何况还是个被她利用过的人?
谁知,赵凝儿出人意料地没有遣人赶走她,反而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惊喜道:“记起来了,是你这个大才女!”注意到李慕儿的狼狈模样,还担忧问了声,“这是怎么了?听说荆王落魄了,你也被赶出来了吗?”
温柔贤淑,大方得体,她这样的表现让李慕儿惊诧万分!
倒是一旁的陈老夫子道:“原是故人?那便是客了,凝儿,带着出去说话吧。”
李慕儿回头一看,那个当初的“陈阿牛”,还在默默作着画,他的前额有几缕似乎故意不梳妥的发丝垂下,随着他运笔动作不时飘拂于他脸侧,而他目光始终专注地落于画上,毫不理会这边的说话声。
这两人,哪还是以前的模样?
陈阿牛变回了翩翩才子,赵凝儿俨然已是个顾家的良妇,原来物是人非,也可以美好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李慕儿忽然笑了起来,为陈阿牛与赵凝儿的改变,也为他们的圆满……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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