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第270章


“这个消息传回已有几天,老臣也不能确定现在的状况。”
事情还未到最后关头,就意味着还有转机。李慕儿明白这个道理,但抑制不住紧张的心情,恨不得即刻飞奔到马骢身边助他一臂之力!朱祐樘又怎会不知她心里的想法,望了她一眼,他便抢得先机开口道:“回宫再议。”
“皇上!”
李慕儿几乎是跳下马来,跪在了地上。此番宁夏动乱,其实也有一半是她的责任。
因为她是知道墨恩与鞑靼叛徒义巴来有染的——回想起当时那句“你放心,只要你们答应我的条件还算数,将来我必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便可知道,墨恩这边要起事,必定通知了义巴来那边攻打边关,扰乱朱祐樘的视线。
黄河水患,鞑靼入侵,越乱便越是他们起事的好时候。
如今内患虽然平定,汪直也不知所踪。但漠南义巴来挑起的战火不能轻易压下,更别提漠北鞑靼主力——巴图孟克趁火打劫了!
不用想也知道,宁夏此刻一定是一团乱了。
往日她为私事奔波也就罢了,可宁夏之役是战乱,非同小可,朱祐樘怎会让她一个女流之辈犯险!重重地摇了摇头,他低声道:“女学士乃文官,无须亲赴战场。”
话虽说得简洁,却是有理有据。自古文官议政,武官打仗,各司其职,也是最合理的分工,哪听说过哪个学士上战场的?况且,她还只是个区区后廷女官……
就连风入松也忍不住劝道:“小姐,你身上还有内力封制,不宜过分用武,还是依皇上所言,回宫静养吧。”
谁说文官不能上战场,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她李慕儿武功有限就打不了胜仗?!
李慕儿本来只是为救马骢,可被他们这一激,偏偏不依!沉吟片刻,她忽地伸手撕下衣袍一角,高举过头顶道:“皇上!国难当前,武者——以刀剑斩杀敌人!文者——以纸笔诛灭逆贼!这并没有任何区别!今日微臣上书请奏,请皇上允微臣以大明一介子民的身份,前往边关协助马大人,剿灭鞑子!”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如当年在刑部状告天子时的气势,令朱祐樘都再次刮目了几分!
早在她请旨出宫亲赴蕲州荆王府时,朱祐樘便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当年围着他转听他弹琴的小女子,已经忽然生出了翅膀,再不能被宫廷禁迫,急于渴望一展双翅,翱翔于天!
他几次三番想要留住她,最终却都是枉然。
此番亦然。
她虽饱含诗书,却不止于腹中博学,她能做的事情很多,不能局限于区区雍肃殿。
心底的那份不安被无限放大,搅得朱祐樘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沉默,沉默。见他只是沉默,而李慕儿双眸中却迸发出无限光彩,风入松不禁旁观者清,跟着跪在李慕儿身侧道:“吾皇万岁,我西河派三千弟子,愿随女学士共赴战场,助皇上维护边关安定!”
此言一出,连李慕儿都是一怔。
西河派的势力不容小觑,这无疑是个很大的诱惑,身为一国之君,朱祐樘不可能不动心。李慕儿决定快刀斩乱麻,顾自起身,举起手中双剑道:“如此更妙。西河派弟子听令!”
跟着风入松护送她的都是西河派的几个元老,闻言当即下跪:“但凭小姐吩咐!”
能这样控制西河派,自然是因为体内所谓的蛊毒。李慕儿如是想着,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放缓语速道:“此番前往宁夏,为的是保卫大明疆土!若只为个人私心,慕儿要奉劝各位调头回转。你我虽疏途,但血犹热,必志在四方,我愿为国擦拭缨枪,不知君可愿为国披上戎装?”
好一个为国!
众人听得热血澎湃,纷纷转而拜向朱祐樘,齐声道:“我等愿为皇上分忧!”
☆、第三六零章 马骢受困
看来,大局已定,容不得他拒绝。
朱祐樘紧紧拧着眉头,暗鸷眸中带着一缕并不协调的温柔,回望着凝视他的李慕儿。
细细想来,这不正是他看重她的原因吗?
勉力扯了扯嘴角,他以平静的语气说出一句令人振奋的话:“好,朕为有尔等这样忠义的臣民感到骄傲,如此多谢各位前往,让鞑子看看我大明子民是何等威武不屈,上下齐心!”
“皇上言重了,臣等必不负皇上所望!”
李慕儿话音刚落,一旁久未插言的牟斌亦跪倒在地,轻轻唤了声“皇上……”
朱祐樘了然,低声对他说道:“去吧,保护好女学士。”
“是!”
没有多余的客套和啰嗦,众人即刻兵分三路而行:萧敬护着朱祐樘回宫,风入松回西河派召集派众,而李慕儿则与牟斌及一小队人马,先行奔赴宁夏。
……………………
一路快马加鞭,李慕儿能感觉到,边关的人民对待外来客,都十分敏感,尤其是像她们这样急色匆匆又带着武器的。
她曾在鞑靼与俘虏一同关押过,她知道这里的民众因为深受蒙古的侵扰,难免变得战战兢兢。
游牧民族需要农产品,又是天然的骑兵,具备抢劫的动机和条件。大明政府发大军征讨,多年未见成功。反过来,沿边数千里,稍有疏漏便遭侵掠,防不胜防。而宁夏属古雍州之北境,“黄河绕其东,贺兰耸其北,西北以山为固,东南以河为险”,自古为诸夏藩屏,是中原农业文化与塞外草原游牧文化的交界地,也是关中之屏蔽,河陇之噤喉。前朝在放弃内蒙古河套平原、退守宁夏之后,失去了防御的缓冲地带。宁夏镇特别是黄河以东地势较为开阔的盐池、灵武一带就首当其冲,成为游牧民族南下的突破口。
如今巴图孟克统一了蒙古各大部落,势力一家独大,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草原大可汗。人心无度,接下去他要做的,定是妄图吞噬属于大明的疆土,循着这个突破口强强而上。再加上马文升曾多次打退了他,此番狭路再逢,自然愈加不肯相让。
如果马骢当真是被围困的,恐怕凶多吉少。
李慕儿想在潜意识里推翻这个恐怕,但这一切在她终于赶到边关与马文升碰面后,被无情地证实了。
“……骢儿为救老夫,在经历了这重重关卡后,终于寡不敌众,被敌军围困在此。”
李慕儿站在一旁,听马文升与牟斌描述情况。当看到马文升的手指指在地图的某一处时,她的心和牟斌的表情一样,狠狠地揪了起来。
“此乃花马池营以北,与蒙古鄂托克前旗接壤,而这一片,则是广袤无垠的荒漠。骢儿从来没有进过沙漠,对方却是地道的蒙古野民,现在的状况,并不明朗。”
李慕儿很佩服马文升如今还能淡然地为她们分析着战况。在这样焦灼的局势下,他并没有时间多问她们为何到来,却也并没有乱了身为主帅的分寸。
即便身陷险境的前锋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她与牟斌显然没有这样的高风亮节——“天杀的鞑子!马大人,我们为何不率兵去救骢?”
马文升摇头,“贸然派重兵去营救,一来守城势力将会大大减弱,二来沙漠里处处都危险,万一连大军都被困住,岂不得不偿失?”
李慕儿闻言与牟斌对视了一眼,听得出来,马文升此刻心里比谁都难受,语气中充满无奈,令人唏嘘。
不过这也恰巧说明,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无视过往恩怨,李慕儿拱了拱手,对马文升道:“马大人保卫边城,责任重大!骢哥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牟斌亦紧接着道:“是啊马大人!即便是豁出性命,晚辈也会救马骢出水火!”
牟斌倒也罢了,李慕儿今日还肯帮他去解救马骢,马文升多少有些感慨,眉宇间生出丝柔软来,抬手拍在牟斌肩头,却对李慕儿说道:“丫头,多谢了。”
……………………
“塞下由来非乐土,况复城中多斥卤。四卫居人两万户,衣铁操戈御骄虏。”当李慕儿口中吟着这首诗句时,已与三千西河派众汇合,在通往大漠复地的路途中。
风沙凛冽地刮在众人脸上,饶是围着头巾,都能感觉到皮肤被打得生疼。越是这样险酷的环境,越是让李慕儿着急。马骢被困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且不论是否与敌军发生械斗,光是这样恶劣的气候下,就足够令人叫苦不迭了。
也难怪马骢会被困在这里,她们此行带了几个本地识途的高手,这才勉强能够绕开流沙与尘暴,不至于迷失方向。
可也仅限于此。
要在沙漠中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任她们出发时多少斗志高扬,经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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