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落》第80章

杨洛一僵，半晌低声回应道：“王爷教训得是，是婢妾失言了！”
婢妾？听了杨洛的话，李世民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以前她始终留有一份骄傲，平时的谦语，也是自称“阿洛”，如今，她居然自称“婢妾”，看来她真是要和以前划清界限了？
长孙无双见李世民脸色不好，忙说道：“王爷，大家都饿了，还是快开席吧！”
李世民忙转过脸，神色微微缓和下来，问道：“恪儿呢？”
独孤琪忙抱着李恪走了上来，说道：“秦王殿下，在这儿呢！”
“有劳表姑姑！”李世民看着独孤琪怀中的李恪。这小子，比刚出生时可长了不少，小脸蛋圆乎乎的，睡得正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像自己，他觉得这孩子特别可爱。
“李康！”李世民用眼睛瞟了一眼李康，李康会意，忙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交给李世民。
这是个黄金镶红宝石的长命锁。
李世民把它挂在李恪脖子上，并在李恪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父王祝恪儿长命百岁，一生安康！”
“有父王的疼爱，恪儿一定会一生安康的！”长孙无双笑着说道。
“婢妾代恪儿谢过王爷、王妃！”杨洛福身应道。
听了杨洛的话，李世民眼波一转，紧紧盯着杨洛，脸色不甚好看。
就在大家心惊胆颤，以为他要发飚的时候，他突然轻笑出声，“阿洛，你谢我作甚？恪儿也是我儿子呀！”
杨洛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是啊，是啊，父亲疼爱儿子，此乃天性！”韦珪忙打着圆场。
长孙无双对着杨洛笑意盈盈地说道：“阿洛妹妹不必客气，我既是恪儿的嫡母，对他，对宽儿，对承乾都会一视同仁的！”说着转过脸对着李世民柔声说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快开席吧！”
“好。”李世民含笑点了点头。
气氛终于缓了下来。
席间，除了长孙无双和韦珪不时和李世民说笑外，其余人都安静地吃着东西，气氛略显得拘谨。
因为李恪是今天的主角，杨洛也坐在了主桌。她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和独孤琪小声地聊着育儿经。
“王爷，这次回来可以呆一段时日了吗？”长孙无双一边帮李世民布着菜，一边问道。
“后天便要回去，现在正是攻打洛阳的关键时期，不敢多耽搁！”李世民回答道。
“哦。”长孙无双似乎略微有些失望：“这两天可以留在府里吧？”
“吃过饭还要进宫和父皇谈事情，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李世民答道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又补充道：“晚膳你就不用等我了。”
两人絮絮叨叨，犹如平民百姓家的普通夫妻。
“对了，这幼仪妹妹刚进府没两天王爷便出门了，今晚王爷就在幼仪妹妹那里歇息吧！”长孙无双用眼睛瞟了一下阴幼仪。
阴幼仪听了长孙无双的话，脸一下便得绯红。
李世民一怔，不自觉地用眼角瞟了一下杨洛。只见她很认真地听着独孤琪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根本没听自己这边的谈话。
他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好。”
“那幼仪妹妹，晚上好好准备一下哦！”长孙无双嘴角含笑。
阴幼仪低着头，满脸的娇羞。
夜色降临，杨洛看着李恪已经熟睡了，奶妈抱着他正准备进屋休息。
杨洛忙叫道：“黎阿嬷，把恪儿给我便好！今天是他的百日，我想自己带着他睡。”
“是，夫人！”黎阿嬷笑着应道。将李恪抱上前，交到杨洛的手里。
杨洛抱着李恪，便往房里走去。
刚从外面进来的秋芸看见杨洛正抱着李恪往房里走，忙叫道：“夫人，你让三公子今晚跟你一起睡？可王爷来了怎么办啊？”
“他不会来的！”在席间，她听到长孙无双让他去阴幼仪屋里，他答应了。
想了想，杨洛又补充道：“可能以后他都不会来了。”
“阿洛，你怎么知道我以后都不会来了？”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杨洛有些吃惊，半晌才转过脸看着秋芸，小声地责备道：“秋芸，他来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秋芸颇有点委屈：“夫人，奴婢一进屋就说了的！奴婢看见王爷来了便进来禀报，正好看见夫人将三公子留下来，我还跟夫人说王爷来了该怎么办的！”
杨洛一噎。好像秋芸是这么说的，但自己听岔了。
黎阿嬷看见李世民来了，忙上前将李恪抱了回来，对着李世民和杨洛行了一礼，便将李恪抱回了自己房间。
杨洛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李世民盈盈一礼：“婢妾见过王爷！”既然回了秦王府，就不可能再对他避而不见了。
李世民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阿洛，你别这样说自己！”
杨洛站起身来，往后一退，双臂从李世民手中滑落：“婢妾不知王爷驾到，刚才失仪了，还望王爷别见怪！”
李世民收回自己的手，心中一空，长叹一声：“阿洛，你是还在怨我吗？”
“婢妾不敢！”杨洛低头回答道。
李世民抿着嘴，盯着杨洛，突然走上前，拉着杨洛的手，便往房里走去。
杨洛惊了一下，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当作下人的面，她也不敢动作太大，只得跟着他进了屋。
“王爷……”进了屋，杨洛便叫道：“王爷今晚不是应该到幼仪妹妹那边去吗？怎么过来了？”
李世民转过身，看着她，幽黑的眼睛在灯下闪烁着光芒。然后他嘴角一弯，说道：“原来你都听到了？”
“我……”杨洛看自己说漏了嘴，忙低下了头，说道：“不知王爷过来，可有何事？”
李世民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想你了！”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却并没有挣扎，任由他将她圈在怀中。
感觉到她的冷淡，他说道：“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说你的！”
她没有说话，委屈的眼泪无声地从眼中滴落，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阿洛，原谅我好不好！”他接着说道：“那天我一看见大哥对你……我就受不了，所以才会一时昏了头胡说的！”
“这件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杨洛哽咽着说道：“可是，侑儿的事呢？”
他将她搂得更紧，说道：“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我真的没有做！我不否认，我也喜欢玩一些手段，但绝对不会对你这么做！杨侑被人下毒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这酅国公府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下，除了你还会是谁？”
“阿洛，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这酅国公府是在我的掌控之下，如果杨侑被人害死了，不是正好可以嫁祸于我吗？”
杨洛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如果真的想要嫁祸于你，直接将侑儿杀害不是更好吗？为什么用栀辛，让他像是病死的？这用毒的时间很长，除了你的人，谁还能做到？只可惜，平时侍候侑儿的那个婢女出事后便自杀身亡，所有的真相都随着她的死被埋葬了……”
“阿洛，我真的不知道一夜之间，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世民说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但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清楚的！明知道杨侑死了你会伤心，我怎么可能做出让你如此伤心的事？如果真的是我做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不再爱你了，你伤心与否，我已经不在乎了！阿洛，你觉得我对你，是这样吗？”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到的是他眼中的缱绻柔情。
他说的没错，他还在乎她的，不然长孙无双也不会知道他要回来便急忙为恪儿办百日！只是侑儿的死，又怎么解释呢？李建成或是李元吉？他们有这个能力从他的手上将人害死？
“阿洛，你相信我吗？”他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杨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现在的心好乱！”
他脸上像是有暖意在慢慢延展开来：“不知道？便是不再认定是我了？”他呵呵笑了起来，“也算有进步了！只是现在我还要帮父皇平定天下，等一切平定以后，我便着手调查此事，定会还你一个真相，还我自己一个清白！”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阿洛。”他一喜，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她的手慢慢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感觉到她的回应，他背一硬，手松开，低下头看着她。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中似乎氤氲之雾。
“阿洛……”他低声一唤，然后低下头，